第67节

    当大江大河繁衍的这个勤劳族裔骤然发现,个人储银积累一缩再缩。希望寄于后人也变成空谈。一批又一批血气青壮自嘲“身子摊平了得了"。
    相对于鹰熊的冷对抗,兔鹰凉对抗同样是惨烈的。两方青劳均大幅减员
    ……
    卫铿在潘多拉位面的工作重点,是带领灾变后余民团结、求存,对抗基因群落侵入,解决饱,暖——那是卫铿对潘多拉那一地人的承诺。
    卫铿在神州位面的重心,则是要将国轨推回建设积累的道路上,让普民的希望可以重新挂钩至储蓄,育后。——而这则是卫铿一直没有消散的执念。
    大漠中的风沙仍然在喧嚣,目前固沙设备还在一块一块的打入草格。
    中午吃完饭后,卫铿将铁饭盒放在了沙土中刷了刷。沙土将饭碗刷的干干净净。
    连续多日的操劳,让卫铿从潘多拉返回来的红润脸蛋再次变得灰扑扑的。
    飘荡不定的沙,会定下来,草也会长出来。
    ……
    秦统历2205年,在大半年后,一排排刺槐这类低耗水的防风林成排成排的出现在了西戈壁,土壤改良后土壤中的水分被锁住,在刺槐构成的格子内是大量填充草绿色玻璃大棚,虽然空气仍然是极干燥,但是在塑料和玻璃的保护下是满满的茂盛。
    东部传媒工作者乘着直升机,观察着这郁郁葱葱的一幕。
    这种良田百万公顷的画面是非常震撼的。虽然本世界的神州已经完成工业化,农产值在总产值中逐年下降,但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骨子里,田亩众多和繁荣一词仍然是挂钩的。
    当然,东南部治世系大学士不出意料的发出了质疑,他们认为逆生态循环之道,会引发天道报应。
    因此,相关的票行给这个产业定下的信誉等级很低,票凭交易所不愿意接受这部分资产的融资,要再观察两年。
    他们似乎也进行了一些有理有据的科普。
    因为,就在西经联盟在西域大规模砸农业的时候,蘇红在亚中区也搞着一套机械化农业。只是,他们的手段非常粗暴,没有采用大棚,滴灌。直接农机翻土,抽河水漫灌,导致中亚地区咸海枯竭,同时又造成了土壤盐碱化。紧接着,就是灾难性的大蝗灾难。
    这帮砖家,拿着蘇的失败案例,套在卫铿这种技术密集型、资金密集型的农业生产模式上打分评级,叙述其不可行性,这就是恶性打压
    当然,这样的操作并未超出卫铿意料,东林掌金的那帮人那点腌臜心思,早就在防着了。
    卫铿:你不仁,自然别怪我不义。变革,也可以说是博弈,即将开始了。
    关于这种大型,该如何打赢?需要年龄段最活跃群体的站位!卫铿相信自己能让该群体站在自己这边。
    一场消货殖变革开始了。
    这场反击战初期幅度并不大:西部的各大城市开始限制私车通行时段,将原本的共交通体系逐步拓宽,只开放中小型电动车的购买。
    遭到了质疑后,宛如确定了敌人主力,继续大胆进军:在都会中各个最好的地段完成了公建酒茶肆,公建酒茶肆对鸳鸯们进入进行了一折优惠!连带的,还打广告推销了鲜花提前预种,网上拼单温室租用等项目。
    最终决定性的会战是居产:所有注册民业直接承担青劳的居产银当担保。入职后五个月后青劳从雇主这里贷款购入居产,一旦成家两年后,或者一年育亲子(与双方明确血缘关系)正式确定居产所有权,担保从雇方转为个人。
    学堂谁都能上,稳定的薪业可以好找,居产也好买,无需香车宝马,追佳人需用心不伤财。这样的治世是某些上流眼里没有活力的。
    卫铿:“都网信时代了,难道我们的私商,必须要靠着“让居产价高,姻线难结,求薪曲膝”才能营生?私商人不能总想着让世治来承担成本,想要更好的劳力供应,那么就得加入治世。
    啥?私商经营压力大,上下游需要流银,原材料积分安排上,货殖的渠道也都推荐上。别再向东边的当赎业投资,一换不到技,二屯不了货。
    神州,随着东部掌金停止对西部输银,西部民银同时也停止了对东当铺业的聚拢。票凭不是的选择,全部被导引到了新民蓄方向。
    随着西域第一批玻璃大棚的蔬菜大农场成功盈利,它们便立刻被刚有那么一点钱的人买下了产权。紧接着,就转手在西经联控制交易市场低价租给了该地区的承包者。租金低也挡不住投入,因为产出被大数据安排好了,而有产出就是保值的。
    劳作,不是要锻造由某些高高在上者赞许的奋斗心。
    在东方,刁民们起义了几千年,早就不受驯了。爷们为自己攒钱,不是被高堂华府的肉食者随意爆炒提炼的金沙矿
    ……
    秦统历2205年春,虽然传统货殖业的增长也卡死了,但是并没有进入萧条。
    传统油气车行业出现了大幅度的下跌。而其他经济项目,例如各类私人酒茶肆,歌舞会,也因为,西经联在类似公共娱乐厅搞了个一折优惠,酒品拼多多提前预购存放,直接灭掉了东部领衔神州连锁的行业。
    神州西部的普民货殖购买大头集中在了,电子产品,无人机,各人的生态房,以及每周可以定期出行三次的高速火车票卡上。该出行票卡如果每周不去乘坐,可以直接返现百分之九十,亦或是可以转为货票,将自己要的水果运回来,亦或是把自己要运输的土壤肥料送过去。
    眼见得西经联庞大的货殖运转,逐渐和传统掌金集团脱钩,极大的促进了西经联新一代民用货殖更新。
    东部那帮掌金的家伙们急了。他们发现卫铿这混账是要逆天啊。
    东部的财系是要在这盘子上多吃多占!而卫铿把盘子直接分出来了。
    普民的生活模式彻底变更,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对顶端存在来说,类似于生态界的大灭绝,越上面越倒霉。
    例如
    当社区的燃料使用方式是煤气罐时,集团掌握煤气罐就垄断了民用燃料供应。但如果社区燃料使用方式变更成了燃气管道供应,就不需要煤气罐了。
    当原本使用摩托车代步是主流,可居民出行方式突然变更成了自行车,电动车共享单车,摩托车产业就要萎缩。
    居民需要洗衣机在家里洗衣服的时候,社区公共洗衣房如果处理了大家的日常服装清洗问题,那么洗衣机产业就会颓然过剩。
    而现在西部可不仅仅是这些小玩意的消费变更了,而是和东部完全脱节了,重新规划普民的生活模式。让日常必须消费更廉价有用,更有助于财富积累。而不是商私意志下规划的过剩消费。
    若是让这样的生活模式扩张开来!已经意味着开战,败者一方的上层倾家荡产。
    ……
    在皖南,某座佛寺高塔下,白逸云再次被招到这里。面见了一位僧人。
    这位僧人原本是某位内阁大佬的门生,在外界看来似乎心灰意冷出家了。
    但是他仍然在为自己的集团效力。
    现在他坐在座前,茶过三巡后缓缓道:“帮我处理个人。”
    白逸云沉默了很久:“既然是恩公吩咐,义不容辞。”
    第29章 跨界对抗
    秦统历2207年,河套地区。
    卫铿蹲在田埂上,看着机械化的农业联合耕作机,翻腾着将土地拱出一条条土垄,并顺着土垄埋进一块块土豆,贴合着土豆的痕迹将水管逐一地放在恰当的位置,当视角放大,看到的只有原始的田地在机械驶过后变为铺着塑料薄膜和管道的万亩良田。
    所谓的田垄,就是一条条凸起的土条纹。汉武帝时期,降水量大减,垄作法得以大力推广。在冬季的时候,于凹陷的长条里种植小苗,为小苗挡风,保水。而在长成后,将凸起部分犁开,将土推到原本凹陷的小苗根部位,在防倒的同时保水保肥。这样凹凸就变换了。
    等到冬季收割的时候,在凹陷的地方种上新苗,然后再次反复,上一季度在凸起处留下的秧茬会在一季中烂掉,然后被犁地刨碎。可见,这种种植,是牺牲了单位面积的亩产,而眼下在西北地带这一地多人少的区域,是非常管用的。
    现在相对于罗刹人在西伯利亚的农业开辟,同样是种土豆,神州似乎更有种植天赋的加成。
    比起田间的青苗,那些流汗劳作的“青苗”欣欣向荣更让人喜悦。
    ……
    来到神州后,卫铿愈发的确定,东方和西方由于历史进程不同,不能横向刻舟求剑的寻找进步阶群,只有在纵向分析后,才能找到各种生产关系中,那一股能成为潮流的阶群。
    例如欧陆理论中,资产阶级兴起,是由城市手工业为主的小市民阶级推动的。但是东方在耕作王朝时期,小市民阶层是不存在的,
    准确的来说:东方文化市井中那些人是不存在相对于其他群体的组织优势,无法指望在东方市井中找到一个类似西方城邦的群体,来让他们承担同样的历史使命。
    文艺复兴时期小市民阶层之所以崛起,是因为文艺复兴前欧陆民众的识字率要弱于东方,城邦的小市民在商业交流中完成了识字率和文化的普及后,就打破了过去只有封建阶层对社会动员的垄断。
    而东方呢?武大郎这一类的中小市民有了识字能力,能获得对下层的动员力吗?别说“市井商徒”,懂得“茴”字多种写法的孔乙己,都要被短衣帮嘲笑。在东方至少是个举人,才能在乡土有一定的动员力。
    所以主世界近古历史上,东方中下层想要获得掀翻王朝的能力,想要按照西方体系培养商资集团,然后再移植过来什么耶教,来增强凝聚力,存在各种水土不服。
    故主世界二十世纪,教条学者在研究完西方后,认为由于东方没有西方的小市民阶层,所以东方没有自行进入资本主义的可能。然后直接给出结论:“东方没有历史条件独立进入工业化”。
    这样的结论获得方式,就如同找不到大河的源头,然后就指着这条大河说:“你没有汇入大海的可能。”
    那么不妨回到问题的原点。
    工业化需要什么?一个有足够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的群体。——欧陆恰好有小市民阶层可以完成。这是西方的标准答案,却不是唯一答案。
    而东方社会结构中市井商徒不够格,那就不能找别的吗?教条不成功后,来个彻底否定,这是不客观。
    神州,卫铿已经锁定了一个群体。这个群体有动员力暴增的可能,可以承担历史使命。
    ……
    按照西方城邦文艺复新生产进步时演化出了脱离农业通过手工业生活的聚群。
    东方生产力发展时也出现了类似阶层的演化,短工,长工。
    短工是小门小户请来应付农忙的,而长工则是当地的大地主供养起来,农忙的时候处理农活,平时的时候用来抢水源抢资源。
    如果抛开欧洲骑士领主们被宗教赋予的带有逼格的神圣性,东方那些在县乡的大门大户也就是这个阶层。
    只不过东方农业长期要比西方先进,发展的上限要比西方农业要高那么一节。这高出来的那么一节,造成了人文上天差地别。
    西方早期从农业上溢出的人口,变成了市民。而在东方早期从农业溢出人口?仍然能依附乡土!——得让这部分人口聚群。
    所以西方更早的完成了工农分工,而东方呢,由于土地仍然可以束缚住一些失土的劳动力,必须用强力手段,把这部分劳动力挤出来!(这个手段是:土地所有权变更,对世代积累土地的合法性批判。)
    东方这种情况在变革前存在阻力,但过了之后,则是具备一种本土特色优势。
    欧洲是人这一层面彻底一刀两断,城区就是城市公民,农业区就是乡村人。
    而在东方则保持着流动,仅在工作性质上分工。农业活动和工业活动分别在两个区域,人可以来往于这两个区域。人没有具体划分。
    所以从历史任务上来看,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市民阶层对应的,不是东方的市井之徒。而是在农、工业两个工作区内往返的人。
    在大数据中,火车站中来往的资料内,这个群体非常鲜明。提高他们的文化程度,和组织度。
    卫铿:“拉人搞事情,在抄历史答案的时候就要分析好,拉错了人,一腔热血喂了狗,一切白搭。”
    这个认准了工作重点,就在那地方下功夫,反之?——
    所以,卫铿对商业酒会,还有小民业之间的文化沙龙,一概不去“礼贤下士”。卫铿:“担不了使命的家伙,没必要让老子浪费感情。”
    ……
    2204年开始,卫铿大量研究主位面二十一世纪下半叶东方的相关农业经济资料,进行实践,和大胆的运用。
    在二十一世纪下半叶资料:农村和城市的户口彻底取消限制。加强了农村和城市之间的人口流动交换效应。从工作性质来看,农业工作集中在农忙时间,可以和大部分工业生产错开。并不需要硬生生的把人进行分类。
    从生活上来说,青年倾向于快节奏的城市,而中老年人则是乡村一些。
    在乡村农闲阶段:恰好让不适应繁忙工作的退休老人,通过5g网络无人机查看田间,同时数据检查,遇到病虫害,亦或是灌溉系统出问题,雇佣当地公司上门处理。而在农忙时间,城市则是进行了专门的假日安排,让城市内年轻劳动力返乡生活了。
    这背后涉及到了大量的社会调配工作:不仅仅是最高文件上对地域差异进行一笔勾销,更是在城和乡之间的住房,网络,医疗进行全面工作规划。
    同时进行强力的立法保护:在农忙时期,不在豁免类中的民业在该时间段征工进行严惩,同时对该时期不合理的商业订单突然增加进行驳斥。(只有钢铁,机械制造,化工等第二产业技术,电力,医疗,交通等必要社会公共服务业可以豁免。)
    当农业彻底机械化,并且有了各种信息化监管设备后,农业就不是一个体力活了,而是一个技术集成度非常高的产业。如果守着旧关系,都市中的工业会无法将市场拓展到广阔的乡土中,而青劳动力,面临都市和乡土二选一时,也会放弃乡土,缩在大都会小角落中内卷或摊平。
    当青壮年在流动中切换任务,同时承担着工业和农业。这个群体不可用西式农、工两个阶群来命名。合二为一。实质上合为了最大类群的他们,是本时代最为排山倒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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