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唐瑜无语了下,猜到是奚微——钟慎活像谜语人,之前给奚微的备注名是顿号,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改成分号了,反正永远是标点符号,不带重样的。
    但奚微亲自打电话来,说明事情好像还没太糟。
    唐瑜紧张道:“快接!”
    钟慎接起电话,打开门,冷漠的眼神点了点经纪人,指着电梯赶客:“你可以走了。”
    说的是“走”,表情分明是“快滚”。
    唐瑜:“……”
    **
    同一时刻,奚微既不在英国也不在美国,回国的飞机今早便已落地,但他没通知任何人,连司机也不知情,随行的秘书开车送他回家。
    奚微不跟奚家人同住,回的自然是他自己的家。在明湖畔,一栋三层的白色别墅,庭院广阔,四周花园环绕,平时由管家和园丁打理。但侍弄花草并非第一要紧事,最要紧的是伺候好家里那两条宝贝疙瘩一般的狗。
    一条边牧,一条阿拉斯加。上午九点,奚微的宾利还没驶进大门,它们便听见熟悉的车声,抢在管家之前冲出庭院,一左一右蹲在门口,熟练地迎接主人归来。
    奚微有轻微的洁癖,喜欢狗但不允许它们肆无忌惮地扑到身上撒娇,两条大狗经过严格训练,热情地扒车门,待主人下车后却只矜持地摇尾巴,轻轻蹭他的西装裤,比小型犬还要乖巧可爱。
    “乖。”奚微奖赏般摸了摸狗毛,一脸倦意地解开领带,脱下外套给管家,迈开长腿上楼。
    坐了十几小时飞机,身体疲惫,时差混乱,奚微洗去一身风尘,紧闭卧室窗帘,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后他又洗一遍澡,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些,披上浴袍下楼,给钟慎打电话。
    时钟指向下午两点,厨房飘出饭菜香气。管家在陪大狗遛弯,秘书在沙发前处理国内的近期事务——这位秘书叫方储,负责料理奚微的个人生活,因此他经手的主要是一些家事和社交邀约。
    奚微下楼时,方秘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缓步走下的男人浴袍松散,一身潮气,略长的发尾垂在颈上,水珠沿冷白的皮肤滑下,没入胸膛。衣襟内的风光引人遐想。
    但只一眼,秘书就规矩地收回视线。——奚微和那些常年曝光在镜头下的明星不同,他的相貌不容评价,夸他长得美也是一种冒犯。
    “你在哪儿?过来陪我吃饭。”奚微坐到沙发另一边,跟钟慎讲话时,慵懒的嗓音中散发一种私密的、令人心口发酥的味道。
    方秘书听不见对方答了什么,但知道是钟慎,脸色略带犹豫,有事情想汇报。
    奚微余光瞥见,把手机稍微挪远些问:“怎么了?”
    “今天出了点事,您看。”方储打开微博,给奚微看热搜。
    舆论风波发酵到现在,有关钟慎的黑词条已经不止一两个。奚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种小事也要问我,你不会处理?”
    “……”方秘书欲言又止。
    奚微的注意力回到通话上,对钟慎说:“对,我回国了。”
    “是一个人回来,不然呢?”
    他无意多聊,即使和钟慎已经三个月没见面。
    上次约会是哪天来着?
    奚微回忆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地点已经模糊,但过程竟然在脑海里清晰重现。
    钟慎是沉默的个性,做的时候也沉默,但非常投入,用力也重,奚微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像海京市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样随机。
    那晚他恰好随机到不喜欢的状态,钟慎却不知为什么比平时还粗暴一些,奚微皱着眉把人推开,不悦道:“你心情不好也别来我这发泄,谁伺候谁?”
    “……”
    钟慎被他一句话赶出门外,而后便是长达三个月的分离。
    其实不是三个月没联系,一个星期后钟慎就发消息问他:“你生我的气了吗?”
    奚微没回。不是闹别扭故意不回,他心里没有这种幼稚的情绪,纯粹是因为当时在忙,而忙完之后不记得了。
    大概一个月后的深夜,钟慎又发一条:“下雨了。”附一张图,是在影视城酒店里随手拍下的窗景。
    奚微正要回复,发现消息已撤回。
    钟慎似乎发错人了。
    这让奚微有点不高兴。但情绪是微妙之物,纵然不高兴,却没浓烈到值得发火的地步,奚微只皱了下眉,当做没发生。
    再之后,钟慎没了声音,直到今天。
    电话那头,两人简单地聊几句后,钟慎说“好”:“我很快到。”
    奚微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对面的秘书,敏锐地问:“你有话说?”
    方秘书做事精干,为人异常谨慎,他向奚微汇报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入调查并深思熟虑过的。
    “在处理热搜之前,”方储小心地看了奚微一眼说,“我觉得应该先向您汇报,钟先生最近瞒着您,私下有些不太规矩的动作……”
    奚微很莫名:“什么?”
    第2章 雨伞
    下午三点左右,钟慎来的时候,方秘书已经走了。
    钟慎开一辆白色法拉利sf90,半年前奚微送的。当时没过节,也不是什么纪念日,只是因为奚微想买新车,在几个新款中选中两款,犹豫不决,最后索性都要,于是相比之下不那么喜爱的一辆就送给了钟慎。
    不论奚微的赠予还是掠夺,钟慎照单全收,不说自己喜不喜欢。因为奚微也不在乎他喜不喜欢,送他只是为了让他开车养自己的眼。
    听见门外停车的声音,沙发上的奚微抬起头,看向门口。
    钟慎是和狗一起进来的。家里的两只宝贝认识他,俨然当他是第二主人,把不敢对奚微撒的娇都撒到他身上,蹭得钟慎风衣上遍布狗毛,还有刚才在花园里刨地时沾的泥。
    管家有点尴尬:“钟先生,我帮您清洗一下……”
    “谢谢。”钟慎脱下外套,微微笑了下。他不常笑,连拍戏都不接爱笑的角色,生疏的笑容短暂掠过嘴角,下一秒恢复如常。
    他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皮靴,衬得长腿更长,绕开两只黏人的大狗走到奚微面前,一米八九的身高投下修长的阴影,他低头盯了奚微几秒,不打招呼也不笑。明明刚才对管家都懂礼貌,看见奚微却像面部肌肉坏死了,一动也不动。
    奚微半坐半躺,手里擎着本书,随意的姿势不因他的到来而改变,指了指身边说:“坐。”
    话音落地,钟慎却没动。奚微抬头一瞥,还没说什么,眼前阴影忽然放大,钟慎猝不及防地俯身贴近,将他整个人压进沙发里,亲了下来。
    阔别三月的吻,比以前稍微热烈一点。就一点而已。
    钟慎收敛气息,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三分假意七分克制,手挪到他腰上,把他往怀里紧了紧。
    “你真是……”奚微被亲得呼吸不畅,“这么敬业。”
    “嗯。”钟慎含糊地应了,察觉气氛已经足够,便在恰当时结束,把压皱的书页抚平,顺手帮奚微理了理衣襟,从他身上离开。
    上一秒缠绵热吻,下一秒就坐到两米之外,钟慎的演技究竟是坏还是好,让人难评。好在奚微不细究,带他进餐厅,跟厨房打了声招呼,开始上菜。
    几乎每次见面都是相同的流程:吃饭,然后上床。
    但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
    “刚才方储跟我说,你最近在搞投资?”奚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有打量但不锐利,扫到钟慎身上时,后者却微微一僵。
    “嗯。”钟慎没否认,抬头看奚微一眼,没等到下文,他握着餐叉的手攥紧又慢慢松开,补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随便聊聊。”
    “……”
    奚微用餐的姿势很优雅,一看便知教养良好。表情也是他教养的一环,冷冷淡淡,不露端倪。钟慎沉默了一下,“你介意吗?”
    “不啊。”奚微平静地说。
    这有什么好介意?
    刚才方秘书郑重其事汇报的时候,奚微便觉得小题大做,显然他宫斗剧看多了,满腹阴谋诡计。
    按方储的说法,钟慎城府深沉,野心昭彰,瞒着奚微搞投资,动作不少,连他最近杀青的这部戏,都是他自己投的,说明钟慎已经不满足于当普通演员,想上岸做资本。
    奚微不以为然:“所以呢?”
    方秘书闻言一哽,活像一个不得主公赏识的谋士,眼神充满怨念:“您不觉得他这么做,是想摆脱您吗?等他成功那天退居幕后,不用再亲自抛头露面,还会像现在一样听您的话吗?他分明是心思活了,翅膀硬了,想——”
    “想造反?”奚微失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奴隶主?”
    方秘书:“……”
    在奚微看来,无论钟慎想当演员还是当资本,都是钟慎自己的事。他们与其说是包养关系,不如说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
    既然是合作,便有散伙的一天,他没兴趣干涉钟慎的未来。
    况且钟慎应该也不是有意隐瞒他,只是没说而已。“隐瞒”和“没说”是两个概念,他们的关系没亲密到能深入地商讨人生规划,钟慎这么做倒也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奚微专心吃饭,不再提这件事。其他话题也不太聊得起来,相对无言是他和钟慎更为常见的状态。在一般人看来,这样可能很奇怪,但对奚微来说,这才是他和钟慎能维持七年的关键。
    一种平和的、互不干涉的,因为不发展而永远保持稳定的关系,才是奚微最喜欢的关系。
    **
    这一餐吃得很慢,临结束时奚微接了个电话,是方秘书,告诉他已经对热搜进行了公关,他会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损伤钟慎的名誉,还讲了一下处理的方式和细节。
    奚微没耐心听,应了声就把电话挂了,和钟慎上楼睡觉。
    天还没黑,睡的自然不是正经觉。
    他们一起简单地洗漱了下,关窗帘关灯,倒在床上。往常发展到这一步,要么钟慎主动,要么奚微主动,很快就会进入正题。
    但今天的气氛莫名有点紧绷,谁都没动。奚微觉得,可能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他问:“你在想热搜的事?”
    钟慎点头:“嗯,但不是今天的。”
    “什么?”
    “七年前,”他低声说,“你认识我那天,是我第一次上热搜……还有印象吗?”
    “……”
    当然记得,奚微还不至于连他们相识的原因都忘掉。
    说来也是巧合。那年钟慎是海京戏剧学院大二在读生,只拍过几则业余性质短片,没正式出道,却因为一张街拍照片而意外走红。
    照片是谁拍的已经不得而知,但网友们对钟慎的长相惊为天人,夸他是梦中情人校草脸,莫名其妙地把他炒上了热搜。
    当时钟慎十九岁,青涩懵懂,单纯到恋爱都没谈过。而奚微二十二岁,刚跟家里出柜,一句“我喜欢男的”把爷爷送进了医院。那之后的半个月,奚家犹如修罗地狱,阴云密布,鸡犬不宁。
    奚微趁机搬了出来。
    搬家那天,朋友“奉旨”劝他改邪归正,说了句“你又没谈过男朋友,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的呢?要不算了”。奚微第一次听说,原来性向也能“算了”,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啊,我谈一个试试。”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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