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师尊就免不得将她和师兄师姐的那筐子事,风升听得有些入神,不禁感叹:“您可真霸道,幸而我那时不认得您。”
淮与也晓得自己脾气不好,闻声莞尔,“那时阿升还没生呢。”
她踟蹰着道:“若是你的话,兴许我对你不这样呢?”她还挺分人的。
风升撇嘴,“我看不一定,我指不定被你气哭多少次呢。”
淮与失笑,“那倒真是。”她轻咳一声,“他们都被我气哭过,莫说是你了。”
“啊?”风升这下好奇了,“他们那时已经几百岁了罢?怎么会被您……”
淮与摸摸鼻子,还略有些心虚,“我当时为了研究剑理,把曾师兄新得的剑融了,事后看见他在偷偷抹眼泪。”
风升哑然,“幸好我与您未在那时相识。”
淮与略不适,“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我肯定不会无端端将人剑给融了。”
风升唏嘘。“心脏疼么?”
“我感觉有点疼,不过掌门那时……”风升话一顿,傻愣愣抬头看向淮与。
音修有意勾人讲话太轻松了。
淮与面无表情盯着她,这回轮到风升心虚了,她摸摸鼻子,“我想着忙完师祖的事再告诉你。”
“我带你去找仓迩。”淮与二话不说就起身,“哎。”风升拉住她的手,声音略闷:“仓前辈不在。”
她摸出一块令牌,“前辈那时给我的,让我有需要时联系她,联系不上了。”
“……”淮与沉默了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别的,“我想想办法。”
她抽出手摸了摸风升的头发,“无需懊悔,没事。”
风升笑了声,“没后悔。”淮与便坐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将手放在她心口上。
琴音缓缓流出,风升缓和不少。可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下次一定要先和我说。”淮与嘱咐她:“差之一步便可有天壤之别。”
风升点头,而后眨了下眼,嗓音略轻:“那我就说了哦?”
淮与瞪她,“还藏着呢。”
“我应当和您说过,仓前辈不似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风升歪了下脑袋,“她之言辞不似我们这儿的人,也不似南海,据说海外还有世界,她兴许来自那里。”
“我猜她要回去了。”风升将自己当时和仓迩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她将远行,目的地甚至无法用术法与此间联系。”
“故而我不可再依赖于她。”风升戳了下自己的心口,“这是能索要到的最后的馈赠了,其中的玄机需由我们自己来探索。”
心口一抽,她眼前发黑,面色却不为所动。
“师尊无需忧心,我必然寻到出路。”
淮与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说:“好,需什么告诉我,我去寻。”
她信风升,风升也不跟她客气,第二天就说:“师尊认识能将人剖开的医者么?”
“……”淮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将你剖开?”
风升笑意盈盈点头。
她这笑反而堵得淮与说不出话。
能怎么办,还能拿这小徒弟怎么办。淮与只得去寻颜长老。
刚刚才把她这师姐打发走,说明了师尊不可救,此时个个都是垂头丧气,她倒好,又跑去让人给自己的徒弟动刀子。
颜长老听完她的要求一愣:“你说什么?”
淮与重复一遍,“颜师姐能将人拆开,而后再缝上么?”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心脏处。”
“……”颜长老标准的笑险些挂不住,“心脏处拆开哪还能缝上?”
淮与也头疼,但风升就是这个要求。
她退一步,“那想来别处便能拆开后再完好无损的缝上了?”
颜长老点头,淮与也点头,“如此也行。”
话落她便没动静了,颜长老微微挑眉,问:“请我帮忙么?”
淮与:“……”
恢复记忆后的一大弊处就在这里。
昨日待在一处那么久,颜长老也晓得她变了,虽说不清何处变化,但到底像是原先那个师妹回来了。
如此也才会调侃:“上次不还是不信我么?”
淮与沉默,“……”
上次她的确不敢将风升交给她,虽说初衷只是为了更让自己安心,而颜师姐显然也知道。
可这时候对方将自己的不信任放在面上,就很尴尬。
尤其她还是有求于人的一方。
颜长老对闷不吭声的淮与是心疼,可对这位往日里的小霸王可不会那么温柔。
“嗯?”她瞧着比江溪月温柔,笑容也天天挂着,可细数来还属她心最黑。
这话别提多恶劣了,“不是不信我么?这次不怕我给你的小徒儿下黑手了?”
“多宝贝的徒儿啊,还是道侣,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风升这般好脾气的人了。”
她勾起笑,“治坏了可如何是好,怕是我一园子的仙沿草也不够赔的。”
“……”淮与被说得抬不起头,半晌憋出来一句,“我之后不是赔你了么?”
她有次不经意毁了颜长老一整座菜园,包括那时她炼丹需的仙沿草。
颜长老冷笑一声。是赔了,可也晚了。
“……”淮与咬着舌尖,半晌开口:“师姐。”
“帮一下……嘛。”这软话说得跟进刑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