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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多福 第125节

    王妈妈也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上前拦腰把锦心抱住,豆绿忙扑上前,拦在锦鱼身前,转头急对锦鱼道:“姑娘,话也带到了,咱们赶紧走吧!”
    锦鱼虽然吓得够呛,可她该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就见锦心在王妈妈胳膊间挣扎得犹如疯妇,嘴里骂得不堪入耳:“小贱人,小婊子,贱蹄子……”
    锦鱼捂了耳朵,不想听她这些脏话。
    王妈妈急道:“姑娘,五姑奶奶可是在帮你……”
    “顾茹……顾茹这小婊子,我早知道她不安好心!”
    锦鱼:……
    她不由暗暗头痛。也不知道许夫人是不是在人后经常这样乱骂人,锦心才学会了。
    想想也有可能。
    这种越是表面上装得贤惠的人,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背后乱骂人,以泄泄愤。
    还是王妈妈明白,急吼吼地问:“那侯爷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人么?”
    锦心听了这话,才猛地停止了挣扎谩骂,转眼看向锦鱼,眼神怨毒,却又有些明明白白的期待。
    锦鱼暗叹一口气,转开眼神,道:“爹爹说了,你若是没本事阻止柳家娶平妻,就和离。若是你不愿意和离,以后你的事,卫家也不管了。”
    “爹爹……自从你回府,我就没爹爹了。娘呢,娘不会不管我!”
    锦鱼:……
    锦心仍然是那个被宠爱坏了的孩子。
    难不成景阳侯只有她一个女儿不成?论起得到父亲的喜爱,她差着锦心十五年呢。亏得当初她没在侯府长大,不然从小到大,还不被锦心欺负死。
    她淡淡地看了锦心一眼,就见她双眼瞪得好像要凸出来,脸色狰狞。
    她冷冷道:“母亲确实想管你,可是她如今为你的事,担心得病了,吐了好些血。便连许家舅舅也赞同爹爹的说法。你可想明白了。你不和离,便要与顾茹做平妻,卫家也不会再管你的事!”
    锦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抬起手肘,一下拐在王妈妈肋下。
    王妈妈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锦心状若疯狗般朝锦鱼扑过来。
    豆绿挡在锦鱼身前,闷头挥手一阵乱打,嘴里道:“四姑奶奶,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别怪我动手!”
    豆绿虽然个子不大,但是从小在庄上长大的,手脚灵活,力气不小。
    锦心倒是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豆绿也被抓得头发散乱,右颈侧还没挠出一道血痕。
    锦鱼实在心痛豆绿。可她也不能上阵跟锦心扯头发。
    反正话也说完了,没必要再留下去。锦心这番模样,根本无可救药,她之前对锦心的同情心,都像个笑话。
    她跳下炕来,找鞋子。正趿拉着,不想就见王妈妈从地上爬起,扯下腰带,竟从身后一扑,将锦心整个勒住,几下绑上了。
    动作熟练,可见不是第一次了,看得锦鱼目瞪口呆。
    锦心再想挣扎已经动弹不得,只嘴里嚷道:“卫家不再管我?呵呵,卫家管过我么?当初我请客,那老不死的来都不肯来!如今我叫柳家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谁来看过我一眼?就派了你这贱人,来看我的笑话!你回去告诉景阳侯!我死也要死在柳家!和离?不如一碗药毒死了我。”
    锦鱼忍无可忍,上前两步,越过挡在身前护着她的豆绿,一巴掌狠狠打在锦心脸上。
    锦心一下愣住了,竟忘了挣扎叫唤。
    锦鱼秀眉倒竖,骂道:“老太太为了你的事,拖着要散架的身子,亲自去给顾家赔不是。家里人人都为你着急。可是这个门,他们根本进不来!在你心里,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卫家满门,难道都不如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个空名头重要?!”
    锦心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斜斜地瞪视着她,半天倔强道:“是。”
    锦鱼气得浑身发抖,转身穿上鞋就走。
    豆绿忙跟上。
    王妈妈却急急地跟上来,拉住她苦苦哀求道:“五姑奶奶留步。我有话要说。”
    没走两步,就听得身后“咚”地一声,她回头一看,锦心摔倒在地上,正像条肉虫子一样,拼命扭动。
    王妈妈却是根本没回头看她一眼,一双手跟螃蟹钳子似的,紧紧咬着锦鱼的胳膊不放。
    锦鱼用力想抽出胳膊,却听王妈妈说出一句万万想不到的话来:“五姑奶奶,你再多打她几巴掌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锦鱼:……
    她正呆若木鸡,就听王妈妈又道:“若是五姑奶奶怕手痛,叫豆绿姑娘来也成。这些日子,我真是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就是不听啊。也许多打她几巴掌,她就清醒了。”
    锦鱼:……
    豆绿在一旁跃跃欲试。之前因为锦心的陷害,她在景阳侯府脸都差点儿给人打烂了。难得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刚才虽然打了几下,却没敢真用力,根本没解恨。
    锦心在地上摆来摆去,吼道:“王妈妈,你也反了么?”
    王妈妈似若未闻,只一双手紧紧拉着锦鱼不放,跪在地上,就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五姑奶奶,你就行行好,到底都是姓卫的姐妹。她若再是不改,今日不连累到你身上,总有一日会连累到你身上。”
    锦鱼长吸一口气,想了想,王妈妈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再说,她也真挣不脱王妈妈的魔掌,只得道:“你先放了我。我就再回去劝她两句。听不听都在她了。”
    王妈妈这才千恩万谢松了手。
    锦鱼整了整发鬓,慢慢走到锦心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你从前的好日子,并不是因为你有本事,而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如今嫁人,就好比重新投了个胎。这一回,却没以前那么幸运。你若还按着以前的法子活着,横冲直撞地,以为人人都要让你三分,你自然处处碰壁。我这些话,说给你听,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让卫家人少替你操些闲心。”
    可锦心仍是桀骜不驯,反骂道:“小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给我滚!”
    锦鱼高高扬眉,她这样替锦心操劳,还一直被骂,实在也是有些生气,再看豆绿颈边一道血痕,想了想,转身往炕上一坐,笑叫豆绿:“她骂我一句,你就打她一巴掌。我看看是你的手硬,还是她的嘴硬!”
    不想豆绿听了,耸了耸小蒜头鼻子,道:“姑娘,自然是她的嘴硬。”然后转头问王妈妈:“你这里可有竹板子?”
    锦心惊天动地地尖叫了一声。
    锦鱼捂了捂耳朵。
    王妈妈左右看了看,从墙边的落地粉彩大胆瓶里抽出一枝鸡毛掸子,递给豆绿:“没板子,这也成。”
    锦鱼想了想,道:“那就别打她脸。”
    豆绿上前,对着锦心的背,就狠狠地抽了好几下。也不知道她怎么数的数,连刚才骂过的都记下了。
    锦心痛得满地打滚,又开始乱骂。
    豆绿也不客气。骂一句,便狠抽一掸子。
    抽得十来下,锦心终于软软趴在地上,不再骂人了。
    锦鱼便劝道:“四姐姐,你也听我一句劝,骂人也好,乱发脾气也好,都只能说明你没本事,除了与人结仇,便是叫人瞧笑话!你若想以后有好日子过,便得记住了,这嘴是用来吃饭说话的,不是拿来骂人的。”
    王妈妈在旁边连声道是。
    锦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也没再出声。
    锦鱼想了想,又道:“还有,你该知道,你骂了人也好,害了人也好,别人在心里都给你记着数呢。我今日是打了你,可绝大多数时候,这打在你身上的掸子,你只知道痛,却是瞧不见的。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众叛亲离,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王妈妈在一旁又是一个劲地点头。
    锦心趴在地上,本只咬牙切齿,对锦鱼恨之入骨。
    之前她就挨过二十板子。
    身上的痛是什么滋味,她早就一清二楚。
    豆绿抽得虽痛,与之前相比,却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听到“众叛亲离”四个字,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感觉比之身体上的痛要难受百倍千倍,真真生不如死。
    明明她已经竭尽全力去讨好柳镇,讨好敬国公夫人,还有敬国公,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把她看在眼里。
    明明她的父亲,以前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可如今她出了事,他不是帮她找婆家算账,而是跟人一起逼她和离。
    她身边最得力的丫头香绢……早就投靠了敬国公夫人,一直在出卖她。
    她最好的朋友顾茹……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顾茹甚至还帮她绣过嫁衣!现在居然要来抢她的夫君!
    为什么?
    锦鱼是可恨,可她说的话却没错。她投错了胎,她也一直在遭人暗算。明枪暗箭,只是自己一直没看清楚。
    如果能重新投个好胎……也许她还能照样金尊玉贵,被人捧在手掌心里过日子。
    她躺在地上,后背好像有无数根烙铁在烧灼,心口又好像在被狼啃咬,痛得她只能□□,无法成语。说不出话来。
    头一回,她有些动摇了。
    和离,也许也是一条路。
    却听锦鱼又道:“可最要紧的,你得与人为善。装善良是没用的,聪明人一眼就看得穿你。若你还是心存恶毒,你的苦日子且没到头呢。”
    这话从她耳边滑过,她好像听见了,可又好像没听见。
    锦鱼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王妈妈才扶她起来。
    她起来后,本来想再打骂王妈妈一顿。
    可……她身边现在只王妈妈一个人了。
    锦鱼的话无端地响在耳边:“嘴是拿来吃饭的,不是拿来骂人的。”
    头一回,她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暴躁,骂人的话,全咽了下去。
    她趴在床上,任由王妈妈给她上药,眼泪一滴滴不停地涌出来,她哽咽着问:“我……还有多少嫁妆?和离了能带走多少?”
    不想就听“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摔了。
    她回头,就见炕前地上,装伤药的黑瓷瓶子跟褐色的药膏摔在红毡上,碎成三瓣,糊成一团,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
    王妈妈大惊小怪地跑了出去,片刻手里拿着笤帚簸箕回来了。
    “也就剩一半了。这府里,人人都长个富贵眼,打赏起来就是个无底洞!”
    王妈妈说着,眼睛却不敢看她。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一股彻骨寒气从头窜到脚底。
    她带了六万多银子的嫁妆啊!再怎么建了暖房,再怎么心里没数,这一年的工夫,也不可能就花了三万。她的钱哪里去了?
    她微斜了眸子,冷冷地看向王妈妈,见她正低着头,左手拿着扫帚,右手拿着簸箕,却拿簸箕去戳地上一团屎般的药膏,结果糊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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