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身体实在太弱,如果他强行探寻,恐怕会招来对方的激烈反抗,到时候反而会伤了他。
面对姬昭,萧衍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左右为难。
如果动用人力寻不出在陛下身边装神弄鬼的人,那么他就去天云山飞雪观寻姬恒册封的国师,让他来找陛下身边装神弄鬼之人。
就在萧衍神色凝重的时候,站在对面的姬昭忽然笑了起来,他道:“朕都说了,朕是骗你的。”
话音落下,姬昭便转身离去,萧衍看着姬昭的背影,厚实柔软的雪狼皮穿在对方的身上仿佛一朵软绵的云朵罩在了身上,倒是有几分可爱。
就在姬昭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道:“萧楚之,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软乎乎的云朵便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御辇,消失了。
萧衍见此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陆拾道:“调城外五千精兵进城戒严春闱考场。”
陆拾闻言一惊,他看向自家殿下道:“这么早便要调兵进城吗?”
“提前做好准备。”萧衍吐出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隼。
若是等到科考第三日,陛下亲临考场宣布策论试题,再来布置就晚了。既然答应放他出现在大庭广众眼中,那么他便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危险。
“是。”陆拾闻言领命退去。
长安城中暮色渐浓,数千玄甲精兵忽至长安城下,玄黑色的精兵手持长矛,气势森然,宛如嗜血的兵刃,只有从沙场上生死搏斗中活下来的军队才有这等骇人的气势。这支突然出现的玄甲精兵吓得守城的将领高度戒备,就差派人前往皇宫禀告有人要造反。
只见身穿玄甲的陆拾打马出列,掏出圣旨让守城将领开门。
“奉圣上旨意,调城外玄甲营于春闱考场外护驾!”陆拾高声道。
守城将领让人去接过陆拾手中圣旨,确认无误之后才敢开城门放人。
“陆将军,春闱考场戒严护驾竟然需要调动玄甲营吗?”守城将领看着这支虎狼之师开口问道。
只见陆拾骑在马上冷冷的地看了对方一眼道:“考场之中,人多杂乱,若是陛下出事,谁担待得起?便是出动整个漠北军护卫陛下也不为过。”
守城将领被陆拾怼得不敢说话,只能目送着这一只气势森然的军队离开。
这么一支人数众多手持兵戈的队伍进城自然是引起了各家注意,众人惊骇,若是摄政王发动宫变,他们这群人是不是会立刻血溅当场!
皇宫之中,陆拾将布防图递给了正在处理政务的萧衍,随后开口道:“从皇宫至考场的街道将全部戒严,考场外除了本来守在外面的一千官兵,玄甲营的人也会在外守卫。”
萧衍看了一眼陆拾画的布防图见没有死角空隙之后便把布防图重新交给了陆拾,然后随口问道:“陛下呢?”
陆拾闻言笑道:“殿下,您还真当自己是在带小孩子?孩子一不在眼前就要问一句?”
萧衍闻言冷冷地看着陆拾,瞬间陆拾的笑容僵硬然后才干巴巴地回答道:“属下回来的时候见陛下的御辇往椒房殿的方向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说不得就要在椒房殿留宿让皇后侍寝了。”
话音刚落,陆拾便看见他家殿下神色微愠道:“胡闹!”
陆拾愣住,胡闹什么?
只见他家殿下已经起身往殿外走去,气势森然。
第二十六章
夜色渐浓, 椒房殿中谢檀书用手拿着银簪轻轻将烛火拨亮了几分,回头便看见了和他说完科举诸事后困得打哈欠
的姬昭。
姬昭殷红的嘴唇微张,眼中似有泪水将要落下, 神色困顿,看得谢檀书想要用手指亲自为其拭去泪水。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微凉的指尖缓缓将姬昭苍白的面颊上划过。姬昭茫然地看着谢檀书秀美若神的容貌缓缓向自己靠近,然后对方轻声说道:“陛下既然困了便留宿在臣宫中吧。”
然而下一刻, 椒房殿的宫门被人狠狠踹开, 萧瑟的冷风随着来人一同冲入室内, 带来一阵冷意。
而萧衍一踏进房门看见的便是已然是成年男子姿态的谢檀书在勾引懵懂无知的少年,瞬间,萧衍的神色便冷了下来, 而谢檀书抬头对上的便是萧衍冰冷的视线。
只见萧衍瞬间收回冰冷的目光,神情努力变得柔和,放缓了声调对着不远处困得茫然的少年道:“昭昭,跟我回去。”
“啊?”姬昭困得不行, 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萧衍不由露出了几分茫然, 这就更显得谢檀书刚才的动作是蓄意勾引。
谢檀书见此用手撑着案几缓缓站起,他看着面前的萧衍冷声问道:“摄政王作为外男私闯后宫, 这是什么道理?”
上一次萧衍用事将他赶出自己的宫殿, 谢檀书便一直记着, 如今他私自闯入后宫少不得要质问于对方。
萧衍没有理他,只是将坐在软垫上的姬昭抱了起来, 瞬间离地的感觉让姬昭猛然清醒, 等他回过神来后, 自己已经坐在了萧衍的臂弯之上,而谢檀书与萧衍二人剑拔弩张。
“萧楚之, 你在做什么?”因为害怕掉下去,姬昭用双手环住萧衍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问道。
“接你回去睡觉。”萧衍用手拍了拍姬昭的肩背安抚道。
“你有病吧!”说完,姬昭便挣扎着准备从萧衍怀里跳下来。
只见站在萧衍对面的谢檀书开口道:“夜色已深,更深露重,陛下畏寒,摄政王强行将陛下带走就不怕陛下染上风寒吗?不如就留在椒房殿休息一晚。”
说着,谢檀书勾起嘴角缓缓道:“而且,本宫是陛下妻子,陛下合该留宿在本宫宫中。”
话音落下,谢檀书便被萧衍用眼神警告了。
“昭昭还小。”
而且,怀里的少年连人事都不知道,最后占便宜的还是谢檀书。一想到这一点,萧衍身上的冷意越盛,不知道姬恒究竟在做什么,为姬昭选了这么一个皇后。
“还是说,你一直想困在后宫之中?”萧衍抱着姬昭转身略微侧头向站在身后的谢檀书问道。
萧衍看得出来,谢檀书不会将自己困于后宫之中,那他更不该对姬昭有非分之想。
“呵”谢檀书闻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轻笑,最后才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摄政王,你最好不要后悔。”
话音落下,萧衍已经抱着走出了宫殿门。
椒房殿外夜风萧瑟,姬昭被迎面的夜风一吹便忍不住将头往萧衍身上埋。
“冷!”
下一刻,带着摄政王体温的斗篷便将姬昭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笼住了。
姬昭被埋在萧衍的衣服里,斗篷上浓郁的檀香味让他忍不住快速从斗篷里钻出一个头来,然后双手捏住领子看向单手抱住他的萧衍道:“萧楚之,你和谢檀书到底在吵什么?”
姬昭有些头疼,他特意来椒房殿和谢檀书交代考场上若是有世家考生对糊名制不满可以直接缉拿下狱,同时他还准备建立一个新的机构,让谢檀书任职。
刚说完这些,萧衍便闯了进来,突然和谢檀书剑拔弩张了起来。
萧衍低头看向烦躁中带着几分茫然不解的姬昭,心道果然是不知人事,看不出来谢檀书对他有意。
只不过怀中的少年似乎对男子无意,他自然不会让他人引这自己怀中的孩子步入歧途。
这般想着,萧衍开口答道:“陛下不明白最好。”
姬昭闻言愣住,想到面前之人自己承认自己是断袖,而谢檀书是原著的主角受,难道这二人进行了一番他这个普通人不懂的交流。
还没等姬昭想清楚,他便被萧衍放进了御辇之中,御辇上的炭盆散发出阵阵暖意,热气熏腾之下,姬昭又觉得自己困了。
就在他想要闭眼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稳重而具有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睡吧,臣会一直守着你。”
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姬昭耳边响起,莫名的,姬昭觉得很安心,大概不知情的萧衍永远不会伤害自己吧。
萧衍看着姬昭熟睡过去,让外面的宫人放轻了步伐,同时让身边的属下去查谢檀书,他怀疑是谢檀书对陛下说了自己会篡权夺位而后杀了他的话。
萧衍一边拍着姬昭的后背一边看着御辇外的宫道,如果真是谢檀书挑拨的,那么此人也不必留了。
萧衍带着姬昭离开后,谢檀书猛地坐下,宫殿中被风吹得跳跃的灯火映照在他秀美清雅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几分戾气。
“公子,你何必与摄政王起争执?”一旁的兰心将被踹开的宫殿大门轻轻关上,然后看向了坐在案几上眉眼阴郁的谢檀书不解地问道。
在兰心看来,摄政王是比小皇帝更加可怕的存在,毕竟小皇帝只是脾气不好,那么摄政王可是真的能夜止儿啼的罗刹将军。
只见谢檀书冷声道:“分明是他惹我!”
他才是姬昭的正宫皇后,萧楚之又凭什么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倏然,谢檀书又笑了起来:“可笑,他竟不知自己的心。”
一时间,谢檀书有点想要看看,以姬昭长辈自居的摄政王发现自己爱上自己当做孩子教养的姬昭时究竟是何等表情。
兰心看着自家公子,只觉得公子说的话她怎么爷听不明白,正当她想开口再问问的时候,她家公子突然起身道:“熄灯吧。”
说完,谢檀书已经朝内室走去,兰心回头看去只觉得自家公子的身影疲惫不堪。
最终,兰心什么都没有开口问,她轻轻吹灭了椒房殿的灯火。
翌日清晨,挂在草木上的白霜尚未消退,长安城里的考生们已经裹着厚厚的衣服提着篮子往考场的方向赶去,一时间街道之上人满为患。
科举考场外,除却本应看守考场的官兵,还有一支黑色的玄甲军,气势森然,让人心生震骇。
“这是摄政王的玄甲营,因为陛下要亲临考场,所以才提前布置了起来。”提前得知了消息的世家子指着巡逻的玄甲精兵说道。
“难怪漠北军对上北离能够百战百胜,有如此精锐,北离不足为惧。”
“走吧,不耽误时间了,进场吧。”
说完,一群世家子便让仆人提着家里给自己准备的东西进入考场,然而却被拦下交叉。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我是谁吗!”一名世家子大声呵斥道。
然而看守的官兵却是不理对方的呵斥,自顾自地翻着这群世家子弟们的提篮和箱子。他们原本也想随意糊弄一下过去,可是这随处可见的玄甲精兵让他们不敢糊弄。
而就在世家子们觉得备受屈辱准备让仆从动手之时,锋锐的长矛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兵器的冷意让所有人不由后退。
“拖出去。”一人发号施令道。
话音落下,那名领头闹事的世家子被直接拖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静默,再也不敢生事。
参加科考的举子们在进入考场后发现自己并不能直接到相应的考位,而是还要在面前的水池中脱光了过上一边才能进去。
“诸位,请吧。”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世家子们尤为觉得难堪,倒是寒门和庶人直接脱光衣服在这水中过了一遍。
过了一遍水后,他们才能真正进入考场。
世家子们心有不甘但还是纷纷脱下衣物,一边脱一边骂想出这些东西的谢檀书,直斥对方是妖后。
而属于寒门和庶人的学子则是在称赞此举精妙,能够防止
考生夹带抄袭。
“饮川兄,看来我们陛下是真的在认真选拨人才。”水利天才许问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小声对身边的徐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