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翩翩的仙道之人,纷纷露出嫌弃的眼神,语气更是充满厌恶。
“好恶心,他身上到处都是腐肉,难闻死了!”
“他是谁?真的是我们仙道的人吗?”
“跟魔道混在一起这么久,谁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我听说他就是继承仙魔之力的孩子,但是神血已经被人挖走,现在是纯纯的魔物。”
“既然是魔物,我们不如顺便杀死他!”
“杀杀杀!”
那群人莫名其妙达成共识,拿起兵器,逼近毫无还手之力的白。
迟非寻坐在最高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他的无情道已经修道最高境界,无喜无悲,不会为任何事动容。
直到——
“……师父。”
趴在那里,蓬头垢面的白,嘴里发出一句虚弱的叫声。
“徒儿奉你之命讨伐魔道,可是被他们抓起来,没办法回去。徒儿没有堕魔。”
迟非寻眼睛终于动了下,无波无澜看向他。
“当真没有?”
“没有。”
“好。”迟非寻似乎是信了,从最高的位置上站起来。
可是他还没有来到白的面前,旁边人动手更快,一剑划破他的背脊,硬生生掏了一块骨头出来。
“你身上有魔物的骨头,还说自己没有堕魔。”
“不知羞耻!”
“啊——!”白发出痛苦的叫声,而后便彻底昏死过去,没有声息。
他身上破破烂烂,不堪入目,流淌的血液确实滚烫的,溅在迟非寻脸上。
“白。”向来无情无欲的迟非寻,眼底突然泛起涟漪。
白随他修炼的几个月,总喜欢拿些点心,或者摘些果子,送给迟非寻。
迟非寻早已经到了辟谷的地步,根本不需要进食。
被他拒绝几次之后,白不再拿食物,而是捡一些形状漂亮的石头,或者摘开得正好的花,偷偷摆在他的桌前。
迟非寻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
他问白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你是我师父。”少年一尘不染的眼睛,定定凝视他,“师父总是不笑,我想让师父高兴。”
“你做这些,我也不会高兴。”迟非寻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已经断绝□□,世间种种
,无法影响我。”
白皱着眉,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如果师父和师兄们最讨厌的魔道消失,你会不会笑?”
“也许,”迟非寻回答,“说起来,身上有魔骨的你,才是最大的魔物。”
白完全没有思考,笑着说,“师父不喜欢我的骨头,我就挖了它!反正我一直生活在师门,受到你们的照顾。就算有魔骨,我也不可能帮助魔教对付你们。”
似乎是害怕迟非寻不信,他真的拿起剑,用力刺向自己后背那块骨头。
“够了!”向来冷淡的迟非寻,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只是一块骨头,我又不是镇不住。”
而现在,有人在他面前,生生挖出他徒儿的骨头。
迟非寻反手刺了一剑,挑起那个人重重甩出老远,然后匆忙向前两步,不管不顾抱起白的身体。
白身上的污浊和污血,沾在迟非寻身上,他仿佛感觉不到似的。
他再次将护命的仙法注入白体内,皱着眉叫了声,“徒儿。”
总喜欢笑着叫他‘师父’的孩子,第一次没有给出回应。
迟非寻感觉到胸口沉了下,一直感觉不到存在的心脏,突然抽疼起来。
——世人都以为,白得到神血和魔骨,肉身一定变得无坚不摧。
其实恰恰相反,神血和魔骨太过霸道,压迫他原本的魂元。还在母胎的时候,两股力量榨干了白的母亲,导致她难产而死。
所以白从出生开始,肉身完全依靠神血和魔骨支撑着。之前只挖走神血,好歹还有魔骨的力量。
现在全部被挖走,迟非寻只能以更多仙术吊着他的命。
这样下去的话,会将白炼成活傀儡,变成一具彻底的行尸走肉。
旁边人压根不在乎白的生死,窃喜着小声议论,“原来这就是魔骨?”
“只要得到它,就能拥有元祖魔尊的力量?”
他们把玩着尚且温热的骨头,一个个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盘算着怎么在迟非寻的眼皮底下,将这个东西据为己有。
直到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一群低贱的蝼蚁,做什么梦。”黑衣男人凭空出现,“魔骨也是你们配拥有的东西?”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魔骨已经回到黑衣男人手中。
“居然敢说我是蝼蚁?你又是谁?!”
“等等,我认识他!”
“魔道之尊,殷罔!”
“不会吧?刚才混战的时候殷罔没有参与,为什么现在才出来?难道他不在乎整个魔道的存亡吗?”
殷罔笑得肆意,“那群阳奉阴维的家伙,死了清静。”
他居高临下看着躺在迟非寻怀中的白,唇角勾起。
“所谓魔骨,自然要这么用。”说着,他将手中的魔骨,硬生生捏碎。然后强行越过迟非寻,将骨头碎屑尽数融入白体内,充斥每一个角落。
“啊——!!!”白的叫声更加痛苦。
“住手。”迟非寻正要拿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