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生机勃勃的女孩脸色还残存着苍白,双颊被热风熏得微微泛了红,带出了点生命力,窝在柔软的衣服里显得稚嫩又年轻。
太年轻了,明明是这么容易被意外击倒的年纪,却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振作起来,处理好后续事项安排,在那之后才向自己求助……或者她原本不希望求助自己。
程望舒心情复杂,怅然欣慰怜惜齐齐上涌,化成了一身低低的叹息。
天气不好,北京经由河北、山东都下着绵绵的雪。
暮色四沉,仅有的几辆小车小心翼翼在身边驶过。
如此的天气,有那么多人冒着大雪奔走。若非急切的安排,命运的错弄,他们原本应该在暖融融的家中,为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做盛大的准备。
晓颂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恍惚间驶过了收费站。
程望舒开门交涉,她也想跟着下去,被轻轻拍了下后背。
他当她是易碎的娃娃,声音温和极了,附在耳边像云雾。
“安心睡。”
晓颂就重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
晓颂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
程望舒看到她醒来,放慢车速,伸手握一下她的手,还温热的,暖呼呼的,他才轻轻舒了口气。
“快十二点了,刚刚去服务区买了些东西,将就吃。”
叁明治和牛奶就放在她伸手能碰到的地方,放在空调旁熏着,摸一摸,还带着温度。
本来今晚是要和程望舒一起做饭下厨,等着和他一起去超市采购的……
晓颂心情有些低落,想着很多事,没有胃口,慢吞吞撕开包装,打开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2人死亡,8人受伤,全杭城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那百万分之一。涉事十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五分之一……
前方始终有把悬而未决的大刀,哪怕分析出了最大的可能性,晓颂还是焦躁又难过。
“好了,乖晓颂,晚上还没吃饭,先专心吃饭。”
他轻轻抽回手机,放到储物台上,眼神温柔爱怜。
“现在太晚了,叔叔阿姨可能已经休息了。还有八个小时就到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有意活跃气氛,逗她开心,炫耀车技,开出漂亮的曲线。
“老公开的稳不稳?刚刚睡得好不好?”
一来一回的,晓颂噗嗤笑起来,很爱娇地哼了两声,又瘪着嘴委屈要他抱。
程望舒停了车,叹息着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两下毛茸茸的发丝,像抱小孩一样摇晃两下。
“宝宝是不是着急难过了?有我陪着你呢,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晓颂埋进他怀里,温暖芬芳的男香无孔不入,烘得心安而柔软。
“可是耽误老公工作了……”
“又说傻话。”程望舒不赞同地晃晃她,搂得紧了紧,“哪里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了?你需要我,就算真的有工作,也比不上你。”
他真的很会哄人。晓颂哼唧两声,搂住他脖颈。
“我好多了,真的,开了那么久太累了,你先去睡觉,我来开车。”
“这么厉害?”程望舒失笑逗她。
当时她学车还抱怨教练又凶又严格,但眼见她学得刻苦又努力,一副把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样子。程望舒当然相信她。
晓颂嘟嘟嘴,瞪了他一眼,“小看我。”
“好,那老公就安心睡觉,交给小包司机。”
程望舒捏捏她脸颊,从善如流换了位置,闭目养神。
他作息一贯规律,往常除了和她闹到很晚的时候,都是早早上床。回到北京有了司机之后,开夜车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乍一熬夜,长时间专注做一件单调的事,闭上眼疲倦也涌了上来。
京沪高速的雪总是被清理的很快,这样的天气,夜晚跨城车流不多。就算车来车往,大概也避开他走。
程望舒索性交给晓颂司机发挥,放任她做个怜香惜玉的小英雄,距离她方寸之地,断断续续半梦半醒睡了会。
只是座椅到底不如床榻舒服,程望舒睡得浅,时不时睁眼看看导航,再安抚一样摸摸她的头发。
到了服务区,晓颂红着脸把他推醒,说自己想上厕所。
程望舒醒来的时候还不甚清明,下意识把她搂在怀里,头靠在她脖颈,抚摸她柔软的后颈。
晓颂又说了一遍自己想上厕所,程望舒才稍微动了动,声音沉哑,带着点闷闷的共鸣。
“我陪你去。”
天还是黑沉沉的,竟然也将近四点。晓颂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
程望舒蹙眉,摸摸她脸蛋,看她精神还好才松了口气。
他拿了她吃剩的垃圾出门,被结结实实的冷风冰到,晓颂在他身后,虽然被宽厚的臂膀挡了一下,还是打了个寒颤。
他给她戴上羽绒服帽子,陪着她去了卫生间。等到她出门牵着手离开。
晓颂:振作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