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便更不容错疏,于是严令各郡严格征选具名,但凡有一人错漏,便计入年终考绩。”
棒!灵活又周密!
周邈向李斯竖起大拇指。
“果然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做!”
始皇陛下和上卿们不可能想不到调动役夫的难题,这不就早有绸缪?
他果然是瞎操心!
李斯(被夸的心内小人傲娇.jpg):或许,是都明白指望不了某人,于是便要事事早做准备。
能者多劳,莫不如是。
既如此周邈一挥手:“既已万事俱备,役夫名单推上
来!”
除开路途遥远诸郡外,其余诸郡只如旧例,征选、具名、呈递名单。
如今一十万役夫名单,早已聚齐咸阳。
蒙毅令殿中四名宦者,推出满满两大车名册,堆得冒尖了!
周邈看得不由感叹:“这也就是改进造纸术了,有了纸张,要是用竹简木牍,那得多少车啊!”
以姓名、籍贯、长相悉数记载的详细程度,一片简牍也就能记载一人。
一十万片简牍……啧啧!堆起来真就山一般高了!
殿中君臣皆认同周邈的感叹,造纸术的出现、运用及推广,大大方便了大秦方方面面的公务。
周邈走到车前,熟练地点击提交役夫名单。
同样是熟悉的音光声效过后,一束蓝色光线在两车名册上缓缓移动扫描。
第一次见的韩信和英布看得目不转睛!
这般神通,即便本身不存在基建仙人及其使者,但又与仙人及仙使有何不同?
不是仙使,胜似仙使。
这一刻,韩信和英布的想法认知,彻底追上殿中君臣并同频了。
周邈毫无所觉,只是寻常地扫描提交完毕,查看不合格名单。
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旨令严格,一十万名单仍免不了会有错漏。就是不是主观故意,也有抄录错误的可能。
“近一千名不合格。”周邈还算乐观,“相比修建驰道时首次征召十万役夫,十分之一不合格的惨状,这已经很好了!”
周邈又仔细看了看:“路远诸郡中,陛下特意下旨严令,与郡官年终考绩相关,倒是少有错漏。”
“只有少数几个郡,有一一不合格的。”
“但这些不合格的役夫,却已经赶赴对应各郡待命了。总不能叫人白跑一趟、空欢喜一场,或者做了白工吧?这也太不公了。”
周邈再次苦恼起来。
那些役夫又没错,凭什么吃这大亏?
叫李斯或者说殿中君臣看来,错不在殿中诸位,便是白跑一趟、做了白工,又如何?
权当征调徭役了,做了白工又如何。或者直接遣返回乡便是。
但周邈的心肠显然更加柔软,也更能体察役夫不易
。
可是系统显示不合格,就必须就近在咸阳补充征选,补交名单。
李斯出了个主意:“不忍路远役夫失望,或许可以先前修建驰道时的名单补录。让那些役夫仍旧应召,领取粮布工装补贴。”
周邈一整个震惊,“你可是法学大家,秦国法家执牛耳,怎么能行如此冒名顶替之事!”
虽说灵活行事,但这也太灵活了吧!
不过这人是李斯啊,那没事了。
被架上的李斯突然觉得上下为难。
虽他并不觉得多羞愧,但若制定秦律之人,尚且行事不公正,这确实有损律法威严。
且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届时被冒名者寻访闹将起来,就又有损朝廷威严了。
李斯左右为难之际,上首的嬴政大气道:“仍旧在咸阳征召合格黔首,以补交名单。”
“不属路远诸郡者,仍遵循旧例,急递不合格名单,在出发应召前剔除出去。”
“但路远诸郡中,已然赶赴长城沿线诸郡,其中不合格役夫者,仍旧应召做工。但言明缘由,并如寻常役夫、如数授衣给食。”
所谓如数,便是给大秦旧制的赤衣,给大秦粮仓的五谷粮食,虽是比照着寻常役夫的数量。
但肯定是不如发工装、玉米和棉布的寻常役夫了。
可是如此,已经是难得的体恤厚待了。
总比让他们做白工,或直接遣返要来得好。
冯劫性情颇为嫉恶如仇,觉得应当给予犯错者惩处:
“路远诸郡中,出现疏漏者,或可令郡中官吏给付不合格役夫的这一笔额外衣食支出,或者罚金布。”
周邈正欲反驳:那哪儿行!
与此同时,嬴政:“不可。”
“既已计入考绩,便不可再罚衣食、金布,无‘一事一罚’之理。”
“陛下说得对!”周邈几乎拍手赞同了!
“这种错漏尚在情理之中,要是罚郡中官吏自负其衣食,或罚金布。”
“那必然会层层追究责任,到最后不就落到了具名、抄录和乡里吏员等基层啬夫的头上?”
“基层吏员啬夫,可不富裕。”
那么大的支出,不得逼死人啊,届时家破人亡也不无可能。
冯劫也意识到,他的提议不当之处,知错就认:
“陛下与仙使思虑周到,臣的想法欠缺妥当了。”
如此有商有量地,确定完善后事宜。
今日的商讨部署会议,至此便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