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部落或许确实没有当即屈服,而是藏到山林里去,游击偷袭秦军。”
虽然野史荒谬,但九分假里也还能推测出一分真。
秦军遭遇越人部落的游击战,这是有可能的。
“屠睢所率秦军,因越人游击而疲于奔命,加上湿热的恶劣气候、瘴疠之地的自然条件,以及路线过长的后勤补给,而遭受严重消耗。
将领屠睢也在某次战役中,战死或病死于瓯越前线。”
“然秦军仍旧成功立足于湘桂走廊——也就是现在的湘水与离水上游源头之间,狭长的平原地带,并在此开始修建灵渠。”
“小几年之后,灵渠建成,大秦战船便可从江水(长江)直达离水,穿过五岭横亘的重重山岭,进入珠江水系——南越(离水)水系。
行军和补给能力,都得到有效提升!”
“此时,大秦再派任嚣、赵佗率领更多正规军,以及‘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沿水网行进,沿途在适宜耕种的地区建城定居——因而有‘番禺之都’。”
“至此任嚣、赵佗平定百越,设桂林郡、象郡和南海郡。”
周邈补了一点后续:“在历史上的秦始皇驾崩后,秦末大乱时,南海郡尉任嚣病中采取自守一方的策略,时任龙川县令赵佗践行。
在秦灭亡之后,赵佗又吞并桂林郡和象郡,建立南越国。”
等到汉武帝时,南越又重回中原王朝。
周邈最后还补充一点:“根据我看过的一些正经历史学者的推论,秦南征百越的兵力,顶多十万人。”
“《淮南子》的记载,发卒五十万,实在是不足采信。”
还举了一个例子:“《淮南子》还有记载,蒙大将军‘发卒五十万’北伐匈奴呢!可实际上《史记》记载是‘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
而这个时空的蒙恬,只率兵十万,便完成北驱匈奴的任务。不过其中起初就有两万新锐骑兵,战力可观——以一当三,应该是有的。
说完,周邈心里先嘀咕着:虽然《史记》是正史,其实也有一些记载有所失实。
可在没有考古实物佐证时,也只能采信正史了。
否则岂非历史都不可信?那不就成
历史虚无主义了吗。
另一边,大秦君臣神色已经大为缓和。
不约而同心道:这样就合理多了。
什么五十万大军,五年苦战,耗死大秦!
简直荒谬!
……
王贲突然来一句:“仙使每逢一战,就刻碑为记,这个习惯很好。就算碑文在千百年后被磨灭,在这之前,总有人会拓印碑文收藏,真实战况也会流传下去。”
“后世总不会流传出,大秦灭东胡一战,发兵五十万!”
周邈:好笑又沧桑。
李斯赞同:“通武侯言之有理。”
冷不丁地,周邈不由得开口:“李丞相诶,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李斯惊疑:“何出此言?”
周邈神情复杂:“若非秦吏喜,在他‘睡虎地’墓中随葬了千余枚简牍,其中摘记秦代法律律文的六百多枚,分为秦律十八种、封诊式、法律答问、秦律杂抄和效律五个部分。”
“使人窥见秦律峥嵘一角,那后世之人对于秦律的无知与误解,恐怕还更加严重!”
“虽然大多数人仍旧是提起秦律,就是严苛残酷。但总也有史实可以引据,干脆地怼人家脸上!”
说秦律繁琐,毋庸置疑。
说秦律刑罚残酷,也无法反驳,它毕竟无法脱离封建社会的局限与野蛮特性。
但事实上,也没严苛残酷到妖魔化的程度。
作为华夏‘第一律’,难免有其原始特性,但其开天辟地的创制也不容忽视。
李斯作为法家执牛耳,对青史留名的意愿强烈。
一想到如果他也不能将‘新秦律’传到后世,就……已经痛心不已了!
“那看来,臣也得多埋几份‘新秦律’简牍了……”
简牍不保险,或许还可效仿刻碑为记,把‘新秦律’刻在石碑上。
或者雕在铜版上,又或者散书民间,多举并行,总之绝不能让秦律条文佚失!
周邈:燃起来了!
李斯:但随葬,就不必了。
哪怕是像陛下那样,安眠虽未被打扰,只是陪葬的‘手办’(仙使语)被挖出来,他也不愿。
周邈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会不会被考古掘墓,谁知道呢?
不知上首的嬴政是否也想到这点,开口就把话题引开。
“喜?”
晃神的周邈回神,答道:“湖北云梦县的话,应该是现在的南郡安陆县,也是喜的祖籍,喜死后葬于安陆,并将他摘记的公文、律文等简牍随葬墓中。
“喜曾任安陆御史、安陆令史、鄢令史,算一算……岂不是明年,喜就要死于任上了!”
喜虽是小人物,但他的历史功绩不容忽视,他曾去湖北省博物馆看过他的!
“也不知道喜,他现在还是不是鄢令史了。”
毕竟现在才想起来这事,在这之前,他就连喜在简牍中记载的上官南郡郡守腾,竟然都没见到过。
也不知是时空不同,还是被蝴蝶到其他地方去了1……
周邈思绪翻飞时,嬴政打断:“会将公务律令文书随葬墓中,此人应当是严于公务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