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在乡间看不到的风景。
男人嘛,有没有并不影响我的好享受,而且最重要是阿阳同小五因为他做了皇上,天生站在世人的头顶上。
我不必再操心他们的前程,或是被人在背后指为村夫,无赖的儿子。”
云薇闷闷说道:“您同我娘都很有想法,我不如你们。”
“哈哈哈。”万娘娘被云薇小模样逗笑了,“傻丫头,这些通透可都是在苦难中一点点磨砺探索出来的。
我不想让小五经历这些,阿阳……我是没有护住他,小五生在皇上最好的时候,我可以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再去衡量一两银子是买肉还是买米。
你娘同我也是一个想法,期望你永远不需要磨砺。
不过我瞧你是个通透的,难怪你娘特别心疼你,总认为她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万娘娘眸子深邃,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女侯有一句话说对了,你不懂当娘的心。
当然女侯天生脑子不好使,若我的女儿被人恶意换了,我的确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冒牌货,但我更心疼亲生的这个。
不指望她们能好好相处,但是我也会管一管养大这个,毕竟三十多年的心血啊,皇上舍弃太子都很不容易,何况是当娘的,做女人心更软。
不过冒牌的这个一直算计我亲生又亏待了女儿话,越是舍不得投入的感情,我越恨冒牌货!”
“嗯,这就是我无法原谅女侯的原因。”云薇说道:“我没做过娘,不过我永远无法认同她这事上的犹豫迟疑。”
万娘娘点点头,“女侯的确不值得你费心。”
兰溪阁内,女侯气息虚弱,被两个宫女架着去见皇上,毕竟皇上是在她养伤之地出的事。
女侯又是从头到尾看到了皇上等人的荒唐情事,于情于理,皇上都要亲自过问她。
跨进内室,皇上慵懒半坐在床上,双手按着太阳穴,难掩疲倦萎靡,皇上好像老上好几岁。
杨皇后身姿挺拔,犹如一杆出鞘扫尽天下的锋刃,斗志昂扬。
女侯目光偏了偏,正好见到同萧首辅站在一起的云默。
文雅俊美,沉稳老练,比起做云中君时,云默身上多了几分官威,不可小视。
这才不到一年,云默都能同萧首辅站在一起了。
女侯觉得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成了笑话,混得还不如才跨进仕途的云默。
宫女松开手,女侯站不稳,直接摊在地上,狼狈又落魄。
杨皇后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眼神明晃晃是活该两个字。
女侯早已心若死灰,说道:“臣断然不会为江美人求情,臣早就说过同她恩断义绝,还有——还有穆凰舞,臣只当没有养过她。
皇上不必顾忌臣,最后悔就是臣早一些没想明白,不该留的非要强求只会害人害己。
臣因一时心软身中巨毒,没几日好活,连累了皇上,臣自知万死难以赎罪。
恳请皇上剥离臣的官位,臣——糊涂老迈,被人耍得团团转,已无法再为皇上出力。”
“真难得,你竟然舍得放弃她们?”杨皇后嘲讽道:“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还想不通呢。”
女侯擦了擦眼角,更显佝偻瘦弱,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臣想处处周全,却是两边不讨好,都怨我恨我,臣的教训在前,陛下也当想明白了,不可心软,不可再给人机会,否则真会出大乱子!
臣的性命同一世的清明几乎毁在了对江美人母女心软上,皇上心疼太子,可太子真得不适合……”
皇上沉声道:“够了,朕同太子一起来看望你,太子对你颇为敬重,你却让朕废了太子?!女侯,你让朕很失望。”
皇上摇了摇头,杨皇后嗤笑一声,“自欺欺人!”
门口传来太子穆晨的声音,“阿阳,帮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是有意的同阿爹……我被陷害了,如今我的话,阿爹不肯听。
甚至不见我,我只有求阿阳帮我了,看在我们……”
话没说完,穆阳打断道:“能救太子殿下只有您自己,皇上不希望看到懦弱的太子,大哥,您该明白只有您像以前一样,皇上才能重新看中您。
我只是皇上的侄子,影响不到皇上的决断,但我同皇上,还有太傅等关心您的人都希望您能找回过去的自信骄傲,您纵然做错了,做得出格,皇上也不会怪您。
皇上说过,人不风流枉少年,意气用事,快意恩仇未必不好。”
在屋中的皇上听得连连点头,杨皇后眯起眸子,冷哼:“穆阳还真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说得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说穆晨一套又一套,对我狠得下心,频繁破坏我好事。
一旦不顾忌一丝一毫的曾经的情分,我比穆晨待他真挚多了,从未伤过他,穆晨对他……”
“咳咳咳,不能这么说,从小到大的情分比你重。”皇上打断杨皇后。
“可惜啊,穆阳成亲后立刻就藩。”杨皇后扯起灿烂的笑容,“碍眼的人总算是走了。”
皇上脸色阴沉了几分,最近几日他明显感到朝廷上杨皇后给自己的压力,也不得不承认,杨皇后对朝政民生的处置比他更果决。
同一件修缮河堤的事,他会犹豫迟疑,怕耗费太多的银子,杨皇后却在他身边直接拍板定下来,并且选到善于治河的官员负责此事。
哪怕那名官员刚刚得罪了杨皇后,或是深陷贿赂案子中,杨皇后大胆启用他,只因为他再多的毛病都不如治河重要。
他同杨皇后并肩坐在高位上,看多了朝臣们的异常,皇上突然觉得屁股下的龙椅好像有针一般。
不是穆阳等人一直支持他,皇上的权柄会被抢走大半。
杨皇后敢用忠诚于皇上的人,他不敢重用杨家旧臣啊。
毕竟皇上比杨皇后更为多疑。
“孤好像明白阿阳所说的意思。”穆阳直接拔出宝剑,倒提着剑,向屋子里冲过去,“贱人,孤杀了你们。”
“大哥。”
穆阳做阻挡不及状况,低垂下眼睑盖住真实情绪。
皇上无法做出决断的话,就让太子代替皇上做出决定。
穆晨冲进去对着穆凰舞母女刺过去,方才还显得木讷的江氏一瞬间灵活至极,利落拽穆凰舞抵挡刺向自己胸口的宝剑。
穆凰舞不敢相信回头看着自己的生母,“为什么?”
“噗嗤。”
穆晨将宝剑扎进穆凰舞胸口,到底同床共枕过,前段日子穆晨同穆凰舞时常一起交流。
能引得姜苏吃醋,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很亲近。
穆晨拿着宝剑的手抬高了半寸,伤到穆凰舞心脉,鲜血咕咕流出,“你们逼孤的,算计孤,该死,你们统统该死!”
穆凰舞眼神涣散,已经听不到穆晨的‘狡辩’,心头比刺进来宝剑更冷,倒在生母江氏怀中,喃喃说道:
“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也好,也好,本来我本想着保住娘的性命……”
“凰舞,我不是,不是有意的,本能,本能反应,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死。”
江氏哭得比中穆凰舞还要伤心,伸手堵住穆凰舞的伤口,满手的血令江氏悲伤欲绝般崩溃:
“我没想过死,凰舞,我真的没想过死,也没想过你死,以为太子对你会手下留情,毕竟他是你第一个男人!”
太子穆晨紧紧咬着后槽牙,狠了狠心拔出宝剑。
噗嗤,鲜血飞溅,温热的血飞溅了穆晨一身,淡淡的腥咸气息萦绕,更刺激了穆晨的疯狂。
杀了一个,这么够?
穆晨反手再次刺出宝剑:
“孤送你们母女一起上路,你们的罪孽去地府再分辨。”
江氏再次躲闪,穆凰舞用尽所有力气挺身挡宝剑。
她重生的意义就是报答生母,虽然这个报答方式,不是她所期盼同喜欢的。
但是,被生母推出来挡剑,糟糕至极的处境,穆凰舞不想再活着被羞辱了。
死并不可怕。
可怕得是她娘……不如上辈子自己看不上的姜氏。
那个女人为了给女儿报仇,把所有逼死云薇的人收拾了一通,让仇人凄惨无比。
上辈子姜氏改嫁穆地主时,穆凰舞还是穆地主的女儿,姜氏对她……穆凰舞认识到有一分的慈母心。
只是当时她见到穆地主宠爱姜氏,完全忘记自己生母,对姜氏心存偏见,使劲折腾姜氏,父亲穆地主越发不喜自己。
经历了这辈子,穆凰舞才明白穆地主怎么会喜欢妻子出轨留下的野种呢?
他帮他们兄妹隐藏真正的身世,把他们养大,让她已王府郡主身份出嫁,已经是仁慈了。
穆凰舞张了张口,对着穆晨说道:”杀我一个就够了,放了我娘,让我还上她的生恩。
穆晨……小心,你小心……一定要小心……”
她的手缓缓落下,气息慢慢散去,江氏躲在她身后,崩溃大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废太子
穆凰舞死了?!
太子穆晨手持染血的宝剑呆愣在原地。
穆凰舞并非穆晨第一个女人,绝非他最爱的女人,毕竟他对姜苏才是真爱。
然而,他还记得穆凰舞在自己身下蜿蜒绽放,婉转承欢。
他是中了媚药,身不由己,可对穆凰舞的记忆很是深刻,尤其是穆凰舞又以这么悲凉令人深刻的方式死在穆晨手中。
直到穆凰舞咽气时,不曾怪过拿她当剑的生母,也不曾怪过杀了自己的穆晨。
“她想同孤说什么?小心什么?小心谁?”
穆晨持剑的手臂垂了下去,喃喃自语。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死在面前的穆凰舞,人是死了,在穆晨心中她的印象更鲜明。
同姜苏,是国仇家恨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深情。
同穆凰舞……从来没有一人肯全心全意,甚至牺牲自己性命还记挂着她。
“大哥。”
穆阳追进门,一眼看到了还活着的江氏。
无耻的人总能活得更久,也是,江氏脸都不要,她最是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