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想了想, 道:“你以后不要只看蛊书,多看一些别的书,可能就会慢慢地懂了。”
她自认为他们的那些亲密举动一开始也不是在爱的基础上产生的,而是源于他们双方都对人与人间的性产生了探索之心。
*
转眼间,到了拍卖当晚。
沈见鹤特别准时地来到了贺岁安他们住的客栈。
他没参与过拍卖,比他们还激动,让贺岁安再三检查那枚水玉玦是否尚在,别被人偷了,说客栈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儿。
贺岁安哑然失笑。
谁能在祁不砚眼皮子底下偷走水玉玦,不过她还是检查了。
不是怕被偷,而是怕忘带,他们每晚皆要沐浴更衣一番,在沐浴前,会将携带的物件放到一旁的,有落下忘带的可能性。
沈见鹤说这话的时候就在客栈的大堂里,掌柜抬头乜了沈见鹤一眼,然后,珠算被打得噼啪响,他这里可是长安最安全的客栈。
否则收费也不会那么高。
当着他的面,怕在他的客栈里被偷东西,掌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气炸了,拨动珠算的手指越来越快,小二在旁边不敢吱声。
小二腹诽道,掌柜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对客栈一事却是小心眼,容不得别人说他客栈的半分不好,每每听见都会很气。
见掌柜快要把珠算拨烂了,小二找个机会溜走。
客栈收费贵,客人数量比其他客栈少,这个时辰的客栈大堂没多少人,只有他们几个人。
沈见鹤说话的声音能传到掌柜的耳边,掌柜使劲地拨动珠算的声音也能传到沈见鹤的耳边。
他好心地提醒掌柜:“掌柜,你这也太用力算了吧。”
贺岁安闻声看去。
只见掌柜皮笑肉不笑。
她也有察觉到这个掌柜拨珠算的声音是非同一般的大。
他拨动珠算的力度不减:“我就喜欢那么用力算,听着这些声音啊,脑子清醒,不会胡言乱语,这位客官,您要不要试一下?”
沈见鹤摆手,随口道:“不了,还是适合您。”
掌柜的脸更黑了。
贺岁安觉得客栈大堂的气氛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又见时辰不早了,道:“沈前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发去拍卖行了。”
沈见鹤没发觉掌柜的脸色有何不妥,见水玉玦还在她手中,朝外走:“嗯,是该去了。”
他们从客栈出发到拍卖行需要两刻钟,是时候出发了。
宜早到,不可晚到。
两刻钟后。
他们来到了拍卖行,晚上的高楼灯火辉煌,十八盏红灯笼随风轻晃,楼前来了一拨又一拨身穿华服的人,被人引着走进去。
由于他们是拍卖品的委托人,走的通道与竞买者走的通道是分开的,拍卖行管事亲自领他们进去,让三位师傅再次核实水玉玦。
水玉玦不是普通的拍卖品,核实的时间长了些。
他们等了片刻。
最终,三位师傅给出的结果都是真的水玉玦,管事拿出一个红色外皮的锦盒,小心翼翼装好这枚水玉玦,递回贺岁安手里。
拍卖时,拍卖品主人要拿着拍卖品,或者站在拍卖品旁边。
管事如此对他们说道。
他们需挑一人上去。
他们是一起来的,在管事眼里都是这枚水玉玦的主人。
贺岁安不喜欢被众人注视的感觉,沈见鹤却非常喜欢,甚至蠢蠢欲动,这种感觉可太爽了,他也看得出贺岁安不太想上去。
沈见鹤正要毛遂自荐,贺岁安肚子忽然有些疼,想去解决。
拍卖行有侍女。
在管事的吩咐下,侍女领贺岁安到后院的茅房。
贺岁安不在了,沈见鹤无法向她毛遂自荐,转而问祁不砚:“祁小公子,倘若你们不介意,我可以替你们拿着水玉玦上场的。”
祁不砚笑了笑,温良像是随着他那张脸而生,无论何时瞧着都会令人觉得他很好相处:“你真的想拿着这枚水玉玦上场?”
沈见鹤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眼尾微抬起,似笑非笑:“即使拿着它会有危险?”
“拿着它能有什么危险?”沈见鹤伸手过去,“给我吧,我就不信拿着它会有什么危险。”
难道还有人想光明正大抢宝贝不成?沈见鹤偏不信那个邪。
“好。”祁不砚将装有水玉玦的红锦盒给他,“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你想上去便上去吧。”
沈见鹤接过红锦盒。
他信誓旦旦:“放心,它一定可以拍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少年抱臂倚在楼房里的柱子上,垂在身侧的靛青色衣衫擦过旁边栏杆,不置可否地笑道:“但愿拍卖它,能得到我想要的。”
管事见他们确定好人选,走近提醒道:“麻烦公子您将身上的铲子、黑糯米、罗盘这些东西先取下来。”
此话是对沈见鹤说的。
拍卖行今晚会来很多贵人,这些物件不太吉利。
但管事没别的意思。
沈见鹤理解管事的用意,利索地取下铲子、黑糯米、罗盘等物,放到他们准备的托盘里。
很快轮到拍卖水玉玦了,管事佝偻着腰走在前方,沈见鹤端着那个红锦盒,踩上通往悬挂彩色丝绸带的半空楼阁的旋转长木梯。
贺岁安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怎么会是他上去?
她是想自己上去,留祁不砚在场下观察周围是否有异样的。
贺岁安早做好要和祁不砚冒险的准备,被人盯上也不可避免,尽管不是那么喜欢被人注视,但也不是大事,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她上个茅房的功夫,沈见鹤居然上场了。
若那个遗失水玉玦的幕后真凶在此,现在肯定会将目光紧锁在拿着水玉玦的沈见鹤身上。
贺岁安朝祁不砚走去。
“沈前辈他?”
他离开支撑着楼房的红柱子,轻声道:“他说想去,我便给他去了,除了早已约定好的选择,我一贯不会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她知道祁不砚的性格是如此,没有说什么,拍卖行的竞拍者也看见沈见鹤了,无可挽回。
贺岁安仰头看半空楼阁。
高楼是以四方形为底建造的,内部亦是有四面,半空楼阁用铁索吊起,悬锁在四面之间,锁头深嵌进四面的墙根,固定住。
半空楼阁便是因楼阁悬于半空而得名,它很稳,人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普通地面。
沈见鹤站上半空楼阁时,管事在旁边敲响小鼓。
管事说此次的拍卖品是世上仅有五枚的水玉玦之一,竞拍价五百两起,在下一声鼓响后可叫价,价格不封顶,价高者得。
说罢,管事敲响鼓。
场下之人瞬间议论纷纷。
“我今晚就是听说有水玉玦才会来的,但见水玉玦迟迟未出,我还以为他们是打着有水玉玦的幌子多吸引些人过来呢。”
说话的男子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听见这件拍卖品是水玉玦,猛站起来:“不成想是真的!”
他眯着眼往半空楼阁看。
有人插话道:“你也太不了解这家拍卖行了,若是经常来这家拍卖行的人都知道老板讲究诚信,从不会搞子虚乌有的事。”
“竟真是水玉玦?我以前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呢。”一名随兄长而来的长安贵女探头。
长安贵女见半空楼阁的黑衣青年面容俊朗,微红了脸。
沈见鹤即刻回以一笑。
倘若不是怕摔了手中的红锦盒,他兴许还会朝人招手。
大周的长安不太讲究什么女儿家就该足不出户的当待嫁闺阁小姐,身为长安贵女更是能随家中的父兄到处去,长长见识。
今晚来拍卖行的贵女不少,不喜见外人的可待在雅间竞拍,不拘小节的会坐在外间竞拍。
贺岁安眼皮跳了下。
她终于知道沈见鹤为什么会想上去了,原因昭然若揭。
祁不砚弯下腰,手肘撑在栏杆处,掌心托着下颌,发梢系有银饰的长发披散在肩侧,发间细辫子落到身前,很散漫随心的姿态。
场下。
一人望着半空楼阁方向,抚须感叹道:“以前我有幸见过一眼水玉玦,此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玦,不曾想还能再看到。”
“我今晚定要拍下它。”
一名富家公子左手搂一美人,右手也搂一美人,扬言道。
能买下水玉玦的人都是带回去当藏品,精心藏起来的,很少置于人前,他们又不差钱,公然转卖水玉玦的事几乎不会发生。
水玉玦渐渐成了有市无价之物,今日一见,众人好奇心起。
竞拍价飙升速度极快。
半空楼阁对面有雅间,一层薄纱垂下来隔开外边的视线,随着下面的喊价越来越高,一人从后面用扇子掀开帘子,走进了雅间。
男子走进雅间不久,崔姨也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崔姨虽然仍带着银面具,只露出上半张脸,但不掩眼中含的星点笑意,语调也轻快点,问男子今天怎么会有空来她开的拍卖行。
她给他倒了杯茶。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男子佩戴在腰间的一枚玉玦,崔姨记起他很爱佩戴玉玦,怕不是听说拍卖行今晚要拍卖水玉玦,为此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