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江酌洲手头上的事很多,但有关周培柯的东西他不可能置之不理,费了几天时间将公司接下去的计划做了调整和分配后,江酌洲带上宴聆青和吴昭昭出发前往封槐村。
    去封槐村吴昭昭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也就一个月没见,他发现这一人一鬼之间的气氛已经明显不同了,说不清,但总觉得黏糊糊的。
    也不是说他们以前没有黏在一起,以前宴聆青对江酌洲依赖,江酌洲给予关心爱护和宠溺,至于其他东西,某人几乎是没有表露的,现在……啧啧,吴昭昭又往后面瞄了眼。
    宴聆青好像把江酌洲当成个什么新奇的东西,时不时就要盯着看,江酌洲在闭眼休息,他状态不是很好,但偶尔和宴聆青对上视线的时候,吴昭昭有时候都在想,这个危险分子会不会疯起来直接在车上把鬼给办了。
    算了,糟心,不看了。
    他跟旁边开车的司机搭话:“老乡,这还得多久才能到啊?”
    老乡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算不上多热情,但也有问必答,“路越往前越不好开了,还得一个多小时吧。”
    他们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了,从镇上到山脚就要开三小时的车。
    “欸,你们这是去爬山的吧,是不是叫驴友咧?”大概是见吴昭昭面向喜人又好说话,这位老乡开始主动攀谈起来。
    “对对,叫驴友,山肯定要爬的,这里山水不错。”
    “欸,山水是不错的,就是你们住的那个封槐村……”说到这里那老乡摇了摇头。
    “封槐村怎么了?我听说这村子的人都不能搬出来住,是有什么讲究不?”
    “不是不能搬出来,得留人,留根,镇住那东西,一家人能出去一个。”
    后座的江酌洲睁开了眼睛,等着吴昭昭发问。
    吴昭昭显得很感兴趣,“这怎么个说法?老乡,那东西是什么,还得靠那么多人镇着?”
    来之前他们是在镇上打听过的,只是有用的消息不多,没想到这位似乎知道点什么。
    “镇的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以前我们那个村里头有人嫁过去,好多年前了,我也是听他们那家人说的。”
    “这……那……老乡,这封槐村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我们几个还要在里面待好几天呢。”
    “他们村里人脾气怪得很,不爱说话的,那地方不能住久。”
    吴昭昭总觉得他还知道更多,毕竟是在这一带开车的,本地人、外地人都拉过不少,难免就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嘴里听到什么消息,但问来问去这人却一直没说个具体的。
    吴昭昭没有再强求,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进去探个究竟。
    一个多小时后,面包车停了下来,司机给他们留了号码,说回程的时候可以叫他来接,然后调头开走了。
    “累吗?要不要附在小木偶身上,我带你进去。”江酌洲看着眼前那条弯曲陡峭不易行走的路对宴聆青说道。
    宴聆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要是我变成小木偶,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到时候我就不好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吴昭昭在心里暗暗点头,没错,清醒点啊,进去两个人,出来三个人那不是吓人吗?就算提前出来,那万一在路上遇到个什么人呢?变成鬼在路上飘也比附在木偶上强。
    江酌洲眼神沉了沉,没再说话。
    倒是宴聆青,他上下打量了江酌洲,男人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感,他把他手上提着的背包拿了过来,说道:“这个我自己拿,你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我背你进去?”
    “不用,我有自己的方法,别担心,”江酌洲提醒,“是符箓,不过到时候你得离我远一点了。”
    宴聆青完全没意见,“好的,我会离远一点。”
    江酌洲眼神更沉了。
    吴昭昭走到后面,光明正大摇头。
    花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封槐村村口。村子四面环山,只有进去这块有缺口。山多树多,又是深秋,哪怕走了这么一段路他们也没觉得多热,进了村子后,沁凉的感觉更明显了。
    走着走着,他们停了下来。
    路边几只鸡转过脑袋,正直愣愣盯着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那些鸡才慢悠悠走开了。
    “这里很安静,”吴昭昭说,“有田有地,不是荒的,才四点多就一个人都看不到。”
    “可能是因为太阳快落山了。”宴聆青说。
    吴昭昭凑过来一点小声问:“看到了?”
    他是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的。
    宴聆青:“没有,但这里应该有鬼。”
    吴昭昭:“行,那快进去吧,天黑得好快,晚了怕是没人会开门。”
    说完,他走在了最前面。
    宴聆青在中间,他回头看了江酌洲一眼,男人黑压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一直没有说话。
    第67章
    封槐村位置偏,交通不便,却也不是多贫困的山村,差一点的是红砖瓦房,好一点的有一层两层的小平房,有的还带了院子。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不少人家已经关门闭户,走了许久几乎没有遇到人,直到村子中心的一户院子门口。
    院门已经关了大半,只留下了半人宽的缝隙,一个脑袋从里面伸出来,正静静地,一动不动盯着他们。
    脑袋属于一个女人,看上去五六十岁,面颊消瘦突出,阴沉沉的,等到他们走近了她主动搭话:“外乡人?”
    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吴昭昭来,“对,您这……”
    “三个人1500一夜,可以提供三餐,不议价。”
    吴昭昭:“……”
    这话说得顺畅,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生意。
    见没人说话,女人又说道:“可以给你们两间房。”
    吴昭昭:“……”难不成之前你还只想给一间?
    “天已经黑了,你们也别想着到别家去,没人会开门,其他家可没我们家房子好。”
    女人的声音一直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吴昭昭看了江酌洲和宴聆青一眼,见他们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做主答应下来。
    等他们一进去,女人立刻将院门阖上。
    院子不大,角落种着一些杂乱的花草,旁边停着一辆沾满泥土的摩托车和一辆小型的三轮车,整栋房子,或者说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透着一股阴森诡异之感。
    女人带他们进了堂屋,一进去便迎上了三双眼睛。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个三十来岁不停揉肩膀的男人,另一个女人年纪和男人差不多,眼神暗戳戳在他们身上打量,最终定在最后进来的江酌洲身上。
    没人说话,带他们进来的女人也没有介绍的意思,径直带他们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就这两间,不用钥匙,进去就成,晚上别乱跑,听到什么声音也别理会,我们村里的人不喜欢吵闹。”
    眼看交待完她就要走,吴昭昭连忙问道:“大姐,您这……还有家里的人怎么称呼?我们这说不定得住个好几天呢,进进出出都得遇到,没个称呼也不方便不是?”
    “叫我方婶就行,楼下是我儿子儿媳和孙子。”
    “诶,方婶,村里这么早就关门是有什么习俗吗?”
    方婶幽幽望着他,“这是山里,晚上跑下来一两只野狼野狗是常事,还有,夜晚有人敲门别开。”
    “为什么啊?”
    “我们村里的人习惯早睡,谁知道夜晚敲门的是什么心思,话我就说到这里,听不听随你们。”
    “行,行,我们知道了,那个……方婶,我们晚饭还没吃呢,您看……”
    “等下给你们送上来。”
    方婶下楼了,吴昭昭抖了抖身子,吐槽道:“比和鬼说话压力还大,走吧,进去看看。”
    两间房的摆设差不多,吴昭昭住右边那一间,江酌洲和宴聆青住左边,二楼还有好几间房,拐角还有洗手间。
    在这里条件确实算不错了。
    放了东西,吴昭昭跑到左边房间宴聆青他们的房间坐着,“村里的路难进来,要砌这样的房子可不容易。”
    江酌洲没说话,宴聆青疑惑地望着他。
    吴昭昭解释:“大车进不来,东西拉到山脚就得换小车,那人力物力都不知道要多花上多少,反正我看这家人是不缺钱的。”
    宴聆青点头,一夜就赚到了一千五,是他他也不缺钱。
    不过他现在也有很多钱了。
    这家人大概也是准备吃饭,所以没过多久他们的饭菜就送了上来。吃过饭之后,吴昭昭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再说,晚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奇怪的东西。
    去洗手间洗漱过后,宴聆青和江酌洲上了床。
    “要关灯睡觉了吗?”宴聆青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江酌洲问道。
    “嗯。”江酌洲淡淡应了声。
    宴聆青将灯关了,却没有躺下去,半撑着身体盯着江酌洲看,“你怎么了吗?”
    从进村到现在,江酌洲都没怎么说过话,不是以点头摇头做回应,就是随意“嗯”一声,宴聆青一直在关注他,也没怎么说话。
    江酌洲没睁眼,说道:“没事,有点累,睡一觉就好。”
    “好吧。”宴聆青也不说什么了,他现在没有感知到他的任何情绪,应该真的是累了。
    他挨着江酌洲躺了下去,没有看到男人微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又仿佛平静到极致,看不出任何情绪。很快,他又闭上了眼,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叩、叩、叩、叩”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又平又稳,每一下的间隔都丝毫不差。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响声越来越越急促,越来越重,江酌洲再次睁开了眼,额角青筋不住跳动。
    他没有去看外面,侧身看向紧紧挨着他的宴聆青。宴聆青睡觉也很乖巧,不会乱动乱踢,连位置都没怎么变动。
    江酌洲看了半晌,然后握住了少年放在身侧的手,清清凉凉的,面上躁郁的神色缓和不少,门外的敲击声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江酌洲也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吴昭昭满脸烦躁地跑了过来,“靠,这鬼地方!晚上还真有人敲门!”
    江酌洲的脸色显然也不好,“你没有处理?”
    吴昭昭:“处理了,没用。”
    他压低了一些声音,“是个大肚子的女人,很淡,但是打散之后很快又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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