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肯·史塔克？”丹妮有一瞬间的茫然。
    既茫然这个稍微有些陌生的名字，也茫然鳗鱼大人说这话的意图。
    与布兰、二丫、珊莎、罗柏相比，史塔克家的老五瑞肯，存在感与他的年纪一样...低。
    《权游》中，除了被小剥皮射死那个镜头，让人感慨他的跑位之拙劣，几乎没能给观众留下任何印象。
    即便在这个现实世界......更惨，几乎没出场过。
    “艾德·史塔克公爵的第三子，瑞肯·史塔克，几年才六岁，您可能不熟悉，但他却是史塔克家唯一幸存男丁。”鳗鱼大人解释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丹妮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杀小孩的。”
    “杀......”鳗鱼大人懵逼了，“我，我没叫您杀他呀？”
    “你难道不是因为艾德与我之间的国仇家恨，向我举报史塔克留有余孽，提醒我斩草除根吗？”丹妮古怪道。
    “呃......”鳗鱼大人胖脸扭曲。
    “陛下，您宽宏大量，仁义公正，我怎么会以为您......您没杀史坦尼斯，没杀琼恩·雪诺，也没火烧君临，还放过凯特琳夫人，肯定不会出手对付一个无辜的孩子。”胖伯爵义正辞严道。
    “原来如此，你与石心夫人勾搭上了。”丹妮恍然大悟。
    石心夫人知道龙女王对瑞肯没恶意，故而鳗鱼大人一见面就把瑞肯的位置说了出来。
    同时，丹妮也明白了，胖子没背叛史塔克，他正在波顿身边卧底。
    “我也很惊讶，没想到夫人竟被光之王复活，她还说您是个正直高尚、嫉恶如仇的女王。
    所以见到您的龙后，我才会拼命追赶，我想求您为史塔克公爵伸张正义。”
    鳗鱼大人眼神期待地看着丹妮道。
    “你确定石心夫人说过我的好话？上次见她时，她几乎入魔，践踏宾客权利，背信弃义，还要狙杀我呢。”丹妮怀疑道。
    鳗鱼大人愣了愣，想不到龙女王对“慈眉善目、可怜巴巴”的公爵夫人是这么个评价。
    “我向七神，向拉赫洛，向旧神一起发誓，没说一句谎话。”他举手赌咒道。
    “难道你见了个假石心夫人？”丹妮惊疑道。
    “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主君？”鳗鱼大人梗着脖子，胖脸涨红。
    “她脸上有伤疤吗？”丹妮问。
    “有，有可怖的伤痕。”鳗鱼大人闻言，眼眶都红了，悲愤嚎叫道：“诸神，弗雷那群畜生对她做了什么啊！”
    这话说的，就好似弗雷真对她做了畜生之事一般。
    心里吐槽一句，丹妮又问：“石心夫人还说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事？”
    鳗鱼大人想了想，道：“您的黑龙为乔丹·雪诺画了一副图，预言了红色婚礼。”
    看来还真是石心夫人，只是她似乎变了....或者，在伪装？
    心中有了计较，丹妮又饶有兴趣道：“乔丹·雪诺和银杏少女号回到白港了吗？”
    “没有，”鳗鱼大人和蔼的面容再次变得狰狞扭曲，“四王之乱，七国混乱，三姐妹群岛的桑德兰家族恢复古道，银杏少女号都快到家门口了，却坏在那群小人手中。”
    三姐妹群岛在白港所在海湾的入口，算门户所在，是桑德兰伯爵的封地。
    “与铁民一样的古道？他们抢劫了银杏少女号？”丹妮问。
    “不，他们更卑劣。三姐妹群岛在通往白港的交通要道上，有很多商船从那经过。
    岛屿沿岸修筑很多灯塔，警示往来船只浅滩和岩礁之所在。
    但是在浓雾或风暴时，岛上的居民会熄灭真正的灯塔，偷偷点燃假信号，引诱船只触礁沉没，那群杂种就能乘机打捞沉船里的货物。”
    丹妮瞪大眼睛，简直不能相信世上还有如此骚贱的操作。
    银杏少女号穿过狭海、夏日之海、魁尔斯海峡、玉海，经历残忍的海盗和难测的风暴，九死一生，历尽千辛回到老家，却栽在邻居手里，这......
    太冤了！
    “难道没人惩罚过桑德兰伯爵吗？”
    若丹妮在铁王座上，三姐妹群岛敢这么骚，她一定废了这个家族。
    “史坦尼斯担任海政大臣时，曾严厉处置过桑德兰那老狗一回。可七国如今这局势，谁能再去管他？”鳗鱼大人无奈道。
    “咕咚咕咚......”
    却是鳗鱼大人的车队里正燃烧烤炉，仆从时不时向炉子里添加碳火。鹅毛大雪天里，蒸腾出大片香味四溢的白色水汽，胖太监贝沃斯在边上闻了好一会儿，勾出馋虫，肚皮当众响了起来。
    胖太监的脸红了红，嘟囔道：“伯爵大人，是你把贝沃斯和女王叫下来的，作为主人，怎么不把炉里的烤饼拿出来与客人分食？”
    丹妮尴尬，瞪了太监一眼，低骂道：“你中午吃了一只烤羊腿，现在才下午三点，又饿了？”
    “贝沃斯本不饿，可闻到肉饼的香味，立马就饿了。”贝沃斯委屈道。
    “哈哈哈......”鳗鱼大人听到贝沃斯的话，立刻笑了起来，一边安排人在路边支起帐篷，摆上座椅，一边道：“贝沃斯爵士的这种感觉，我特别能理解。
    别说闻到烧肉味，只要有人跟我提起‘猪蹄髈’这个词，或者我自己想到猪蹄髈，也会肚饿。”
    侍从们动作很快，十分钟内就支起一个七八平米的小棚子，中间摆一张桌子，桌下有碳炉，桌上端来热气腾腾的七鳃鳗派，烤山羊肋排，油腻甜香的猪蹄，碗口大的蒸螃蟹，清洗干净的牡蛎，撒上小葱与胡椒的油煎鳕鱼片，葡萄酒，甜酒，白兰地......
    别怀疑，这全是直接端出来的，并非现场烧制。
    在鳗鱼大人身上，丹妮看到维斯特洛顶级贵族毫不输于吉斯奴隶主的奢靡作风。
    这支车队，大概有六十辆马车，三百骑手，算是车夫有两百仆从。
    但这不是一支行军队伍，而是鳗鱼大人的旅行车队。
    六十辆马车，其中四十辆堆满食物，酒桶、冷冻的海鱼，一箱箱螃蟹牡蛎，一群活着的山羊，超过一百头活猪，精炼面粉，昂贵的夷地黑米，冬麦，洋葱，胡萝卜......
    另有十辆马车上是巨大的铁炉子，烤炉，炒锅，蒸笼......蒸汽腾腾，香味诱人。
    之后十辆马车堆满皮毛、帐篷、桌椅和木炭。
    鳗鱼大人贪食，一路走一路吃。
    恨不得睡觉时，也放一盆红烧肉在床头。
    这支队伍，全为他一人服务。
    这么贪吃的一个贵族，在维斯特洛的风评竟不是最糟的，甚至算不上奢侈，这......
    难怪提利昂对解放奴隶一点儿兴趣也无。
    实在是，没有奴隶制的维斯特洛，也不比曾经的奴隶湾更美好。
    不过，她治下的新奴隶湾，一定不一样。
    丹妮收回杂念，问：“既然石心夫人找过你了，她难道没有和你制定复仇计划？”
    “夫人的计划就是等君临乱起来，铁王座无瑕顾忌北境。
    当然，我们也知道您的誓言，并非让您去攻打君临。
    其实铁王座的力量无法蔓延到北境，只要迎瑞肯公爵回白港，我能召集五千精锐为他效力，再有熊岛（莫尔蒙）、最后壁炉堡（安柏）、托伦方城等七八个伯爵应和，还有颈泽的泽地人，拿下逆贼波顿并非不可能。
    只要推翻波顿，北境恢复稳定，北境贵族团结在史塔克领导之下，兰尼斯特统帅其余六大王国一起来攻，也别想渡过卡林湾。”
    鳗鱼大人很聪明，知道隐瞒只会引起龙女王的恶感，故而没有一丝迟疑，他把与石心夫人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丹妮暗暗点头，如果没有长夜，北境还真可能挺过这一关。
    “既然如此，你还要我如何主持公道？”她问。
    “陛下，我们的要求不仅是恢复史塔克的统治。”鳗鱼大人意味深长道。
    “你们想要什么？”
    “复仇！”鳗鱼大人下巴颤动，有力地说。
    丹妮挑眉道：“你们的复仇与我有关？”
    “陛下，我们与您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再猖狂，也不会妄想凭自己的力量接连打败卢斯波顿、瓦德弗雷、兰尼斯特和提利尔。”
    “你这不前后矛盾吗？明知我不会在长夜结束前参与七国内斗，还拉我结盟。”丹妮皱眉道。
    鳗鱼大人摇头道：“不矛盾，复仇不急于一时，四王之乱的后遗症太大，北境也需要休养生息。
    若您同意，等夏天到来，我们前后夹击，北境南下颈泽，您从王领登陆。
    推翻兰尼斯特后，铁王座归您，我们只要独立，北境独立！
    我们完成复仇，您得到铁王座，却几乎没付出什么，双赢。”
    加尔斯惊怒道：“你们要分裂七国？”
    鳗鱼大人神色复杂道：“爵士，您想想看，七国联合，给我们北境带来什么？
    只有伤痛与屈辱！
    南方人的权力游戏太危险，我们不想参与，也没能力参与。
    北境也不能给铁王座带去多少税收，不如好聚好散，各过个的。”
    “伯爵大人，你很坦诚。”丹妮道。
    鳗鱼大人的确很坦诚，没有任何故弄玄虚。
    他虽有些异想天开，有些盲目乐观，却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纯粹的利益交换。
    丹妮心中鄙视北方佬眼皮子浅，但不反感他们的行为。
    “原则上，我同意与你们结盟。”
    就像鳗鱼大人之前说的，丹妮除了一个盟友的名号，什么也没付出，她干嘛拒绝？
    北境独立？
    呵呵，她连铁王座都看不上，会在意这山穷水恶尽刁民的北境？
    “但有两个问题需要提前解决。”
    鳗鱼大人急忙问：“什么问题？长夜和异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