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以后,我和公司还有耗子三个一直悠闲在家,平时大家就发动各自的脑筋,用尽各种花样,尽情享受着这份不用听课和做作业的自由自在的潇洒。白驹过隙,转眼就要过端午节了,在我们这儿,过端午节是有划龙船的。
过节那天,哥几个商量好了去上坝看龙船,因为全镇各村都将有一艘龙船汇聚于此,场面理应十分壮观,观众肯定是少不了的。当然,哥几个此行的目的不光是为了看看龙船这么简单,孑然一身的我们认为更为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鉴赏完全镇的所有美女,如果她们都有在的话。我们还认为此想法应该是全镇青年男女们共同的心愿,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赶紧穿上生平最靓的衣装,再沾点水摆弄一下发型,早饭也顾不得吃便跨上那即将抱废的“建设70”叭哒叭哒地直奔目的地而去。
公司之所以称之为“公司”就是他家有钱,我们一致认为他家富可敌公司,便给他安了这样一个外号。你瞧,这辆“建设70”便是佐证,别瞧它现在一副寒酸样,在它刚出世那个年代,那可是够风光的。你想想,大家连单车都买不起的时候,他老爸就能坐着这玩意儿到处兜风,可让全村人开了眼界了。
三个能与电线杆相媲美的我们并不算重,可坐在这辆历尽沧桑风烛残年的“建设70”上面,果然它就让我们跟着去建设了。待推到修理店时,哥几个算是洗了个热水澡,到了只剩用毛巾来擦擦准备穿衣服那阶段。因为时间关系,放到店里招呼一下便徙步去上坝。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干净衣服和这定住的发型,经这一折腾全都变了样,难怪那些稍有几分姿色自认为是美女的人连正眼都不看我们一下,尽露些鄙夷的表情,好像我们上辈子欠她们几百万似的;而那些双颊绯红眼角带笑只顾低头走路者又是些环肥燕瘦之类的人物,哎!真是善哉悲哉!
坐在河边看着龙船在眼前晃来晃去也终究晃不出个什么名堂,哥几个凑头商量一下,决定把各自手中的瓜子嗑完便打道回府,这次计划很是失败,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临走前不忘先朝河里放几个响屁,然后再拔开双腿扬长而去。就这样便算过了个端午节。
晚上月色很好,我躺在屋前的梧桐树下乘凉,顺便也鉴赏一下月光,静静地回忆着童年的快乐与不快。此时我虽然身处家中,可却有种无以名状的陌生感,仿佛身后这个家是在千里之外,虽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犹如一个陌生的熟悉人。也许这就是许多身处家中又即将远行的游子的共同的悲哀吧!就在我佛心大发慈悲为怀,用自己的可怜去同情别人的可怜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让人感到无比的扫兴。无奈之下,也只好拖着凉鞋一步三摇地走过去接电话。
电话是表哥打过来的,说是在广东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早点过去。明眼人应该早就能看出来,其实我是早有打算的,就是想在过完节后便东去上海,从此不与家人联系,不闯出一片天下来决不回头。这个预谋在我心中酝酿了将近有半个年头了,到如今总算瓜落蒂熟了然于胸。而老娘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马不停蹄不分昼夜地到处联系,为的就是帮我找份工作,这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就是要拖我的后腿。我却懒得理她,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匹马都找不着影,管你找谁呢?没戏!
既然决定了要远行,总得有所行动吧!我的行动呢就是不到太阳哂屁股的时间就决不起床,理由很简单,就是想在出去受苦之前好好在家享受一下,而享受的标准就是睡懒觉,我已初步将此条规则定为我近段时间的短期目标,并一丝不苟地在践行着。
想法固然可敬,可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这首先有待我千思百虑去解决的第一个面临的特大困难就是没有路费,不管我如何费尽口舌花言巧语连哄带骗跟老娘要这可怜的几百块钱的路费,老娘就是不给,说什么也要让我去表哥那儿,还反过来做我的思想工作,说那儿有亲戚照顾,很多事都不用担心,然后便这如何如何好,那如何如何好地说个不停。就在她充分发挥想像为我勾勒着未来的蓝图之时,我早已晕倒在地上。后来的结果是,在老娘全目制的苦口婆心下,加上电话里老爸的威逼利诱,不管我怎样的铁石心肠,也终究难以招架,最后还是乖乖地去了广东。
所谓“东西南北中,发财在广东”凭着这个信念,我坐上了开往广东的长途客车。一路上浑浑噩噩,注意力都放在了邻座唯一的年轻女性身上,待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钟了,忙问司机有没有到东莞。吱--呲--!车来了个急刹,啊!司机一愣忙问,你在哪儿下车呀?我说东莞。东莞!你再不说就到珠海了!司机怒言相向,态度极度恶劣,我心生委屈,心想你到什么地方也不说一下,我怎么知道到哪了。可身在他乡,凡事忍字当先,便不再作声,抡起背包连忙下车。刚跳将下来,便心生后悔,这里除了两排路灯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了,刚才光顾着和司机吵架,忘了看看外面是何方模样,早知如此就干脆去珠海算了,说不定运气好点的话也能找到工作。
此时四周一片空旷寂静,俨然和白天的拥挤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昏黄的路灯无情地屹立在马路两旁,一幅神圣不可侵犯样。天空飘洒着纷纷细雨,夹杂着刺骨的冷风,吹打在我那单薄的肉体上,我蜷缩着脖子,直纳闷这鬼天气怎么变得如此之快,暴晒炙热的白天到晚上就这样一幅模样,真有点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在灯光泛滥的城市,这也许就是白天和夜晚唯一的区别吧!真是白天不懂夜的冷呀!
不能像电影里的女人一样用露大腿的办法将过往的车辆轻易地拦截下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能给我温暖的轿车从眼前急驰而过。最后停下来的是辆的士,问去哪?我说去有人地方。那人一吓,脸色顿时发白,后来看我并不像具有法力的样子,便安心驱车而往。结果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半个小时的路费居然高过我白天坐了一天车的路费,但看着车表上如山的铁证,我又能说什么呢?
下了车,才知道这里是车站,不过却关了门,站前一台大探照灯照着站牌,照得四周白皑皑的犹如白天,而飞扬在空中的毛毛雨也把这里当成了舞台,在狂风的伴奏下疯狂地舞蹈着。看了看周围,能避雨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而且已经有好几位难兄在那里安居乐业了。便不再思索,踏着浅水跳将过去。怎奈这地方窄得可以,除非雨是呈直线往下掉,否则是少不了要淋一些的,于是一群哥们就发着抖站在那里。冷这东西你越是不动它就越冷,所谓“心静自然凉”嘛!那么心要是不静的话就自然热了,管它呢?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便毫无根据地拉着旁边一哥们天南地北地神侃了一通,总算艰苦地捱过了这倒霉的一夜。
天微微亮,大家就跟没见过面一样,各奔东西了。神聊了一个晚上,到头来居然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我无奈地站了起来,两腿早已麻木,头晕目眩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找个电话亭给表哥去了电话,按他说的地方再次坐上汽车,心想这会总算能踏实了。谁知车还没走多远,就感到肚子里憋得紧,这泡尿可是有一天一夜了呀!这么紧迫的尿,怎么居然就忘了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呢?而此时人在车上,又身不由己,就算叫司机停车,说要洒尿,可又上哪去就地解决呀!怎么办?我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愿司机朋友能开快点,早点到达目的地,但又不能太快,真怕要是一颠,那热乎乎的液体便会不听招呼地喷射而出。这样的时间是世界上最难过的,像整个世纪那么漫长。这车也像是兔子和乌龟赛跑一样,走走停停,结果大家都知道,就是比乌龟跑得还慢。而有的时候,车子大哥又丝毫不在乎小弟的膀胱,快乐地跑着,真是气煞我也!等到真正解决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这就是我初来此地的感受,这些记忆将会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这样想着,坐在一个广场的花圃边上,旁边站着几个头戴白帽的新疆人,在卖着看上去很好吃的食品,大概是甜品一类的东西吧!这玩意儿连正常人看了都会流口水,何况是已经饿了一天的我呢?想去买点来吃一下,可身上只剩四块钱的财产了,在不能知“彼”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的好。现在我的心情是,真的很希望有个人来买一点,替我探下虚实,但路人个个都行色匆匆,似乎连看一下的功夫都没有。正当我的希望如退潮般慢慢逝去时,突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停了下来,真是万里挑一呀!我忙竖着耳朵收听着与自己有着切身利益的信息,只听那男子问:“多少钱一斤?”那新疆人伸出两个手指,那男子一看便说:“才两块钱呀!我还以为有多贵呢?给我称一斤!”只见那新疆人嘴角扯了一下,接着便面无表情地称了起来。不一会儿,东西称好了,那男子掏出十块钱递过去,接着便等着找零,而那新疆人也把十块钱捏在手里,似乎也在等着什么,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对方在想什么。
我正打算过去称两斤呢?一看这情景感觉似乎不太对劲,便打消了念头,静等事态的发展。首先那男子发话了“找钱呀!看我干什么!”那新疆人又伸出两个手指,向那男子传达着某种默契,那男子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了,但还死不认帐地“找钱呀!装傻是吧!”地叫个不停。但那新疆人却继续装傻地伸着两个手指不声不响,似乎他坚信沉默是金这句至理名言吧!不久周围便围满了人,可能是无声胜有声的缘故吧!最后那男子竟在对方一言不发的情况下面红耳赤自动给钱走人,我一直在旁边庆幸自己没有去,否则真的不知该怎样收场。就在我幸灾乐祸的时候,表哥找到了我,大叫一声,便狂奔而来,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已被拥入他那宽厚的胸怀。
第二天表哥就带我去了一个塑料电子厂,厂名就不提了,怕坏了人家的名声,再怎么说人家还是要做生意的嘛!和我一块去的有一队人,大概有二十来个吧!担任面试的是名主管,专拣些像我一样短小精干的角色,凑成了一个流水线小组。我们这个小组专干些插零件的活,一天下来就无聊得半死,这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讲了;而且这里的纪律也相当的严格,管理人员个个睁着单眼皮的眼睛四处扫荡,那目光让人见了就不寒而粟,那还有心情干活呀!不过还好,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老乡,和我一道进来的,这厮格外前卫,一头长发长得像个鸟巢也丝毫不去理会,还特意将前面的头发剪短,后面的留长,扬眉吐气地说这就是个性。此人瘦骨鳞丁,驼背弯腰,加上看女人的时候下巴还老往外送,样子像极了人类的原始祖先,我便将他取名叫猴子。总的来说,猴子是个不错的人,有素质且幽默,虽淡薄名利却看不破红尘。这工厂啥都不行,偏偏就女人多,正中这哥们的下怀。不过女人这东西还真不简单,稍有几分姿色的早已名花有主了,余下的都是人家挑剩的,就看有没有被看走眼的了。
果然,没几日猴子就看中了一个,并对我说这个肯定没对象。我问他你这么急着找女人干嘛呀!这人都还没安定下来呢?猴子说刚到一个地方不找个女人怎么过日子呀?我说没女人就不能过日子啦!猴子说怎么过?衣服谁洗呀!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厮找女人只为了给他洗衣服呀!当天晚上他就定好了计划,并准备在次日实施,结果自己先兴奋了一晚上,连做梦都在笑。第二天晚上我问猴子事情怎么样了,猴子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老半天才跟我说人家早有男朋友了,那男的高大英俊魁梧潇洒,是个老员工了,他又怎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呢?我心想谁让你看走眼的,活该受打击。
近段时间猴子一直很低沉,正当我为他的身体担忧时,他突然跑来对我说他又相中了一个。直纳闷我连女的都还没看完呢?他怎么都连看上两个了,看来在这方面还真是低人一筹呀!听他介绍说此女系农村姑娘,朴素且纯洁,此哥们还兴奋地说他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了。这女孩我也知道,和我们同一个小组的,经常跟小组长在一块,俩人像是对姐妹,我对她的印象主要来自那个小组长,小组长是个热情直率的女孩,喜欢见人就夸。记得有一次,这小姑娘特意把隔壁的一个组长拉过来站在我身后,指着我就直夸,说你看这人多厉害,两只手都会做呢!你看他的手有多灵活呀!弄得那个男组长莫名其妙,也弄得我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从此便对她多了几分留意。而猴子看上的这个女孩却是个喜欢害羞的人,见人就脸红,我觉得在这花花世界她还能保持如此本色实属难得,看来这回不上猴子的当都难罗!想到这朵鲜花不久就要插在牛粪上,就觉得特别的惋惜。当然这纯属嫉妒,猴子能说会道,也算是个能人,如果他俩真成了一对的话,刚好能弥补彼此天生的不足。
第二天课间休息时,猴子把昨天花了半个晚上才写好的信递给了我,让我帮忙转交。我一下傻了眼,居然让我当电灯泡,这怎么行,这事我做不来。可猴子非得让我去不可,还以兄弟之情做要挟,弄得让我觉得如果此次不去的话就如欠了他的一样,没有办法,既然拉不下面子,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充当一回电灯泡了。当我把信递给她的时候,她不但不接,反而问我这信是谁的,我缓了缓气,说是谁的并不重要,拆下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她说是你的我就接,别人的我不要。一听这话,我从脸红到脖子,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扔下信就走人。心想这情形还让别人以为是我在泡妞呢?这让我以后咋见人呀!回到位置后便不断地埋怨猴子,说猴子都是你让我干的好事,这事要张扬出去,以后我还咋混,这才来几天呀!就整这东东。猴子连忙赔笑脸,说兄弟别生气,晚上请你吃夜宵还不行吗?这才算压住了我的怒火,把注意力用在想象晚上的夜宵上面去了。
让我意外的是此事发展神速,就像参加面试一样,答案立马见晓。那女孩居然拿着信去了助理办公室,谁也没料到事态会往这方面发展,而猴子更是脸色发白手发抖,因为他的大名就赫然写在信纸的末端。午饭后,我们站在院子里晒太阳,猴子因为心情郁闷,便抽起了烟,哪知刚抽两口,门卫室的保安跳出来便大吼一声“你干嘛!”猴子手一抖,烟便掉在了地上,保安跑将过来二话没说就摘掉了挂在猴子胸前的证据,警告说下午跟你们领导要。猴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又不愿放下面子去求饶,事情就这样按着我们最坏的想法发展了下去。
下午上班时,主管亲自将那个员工证送将过来,还拍拍猴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好好干。”猴子忙低头赔笑,连说是是是。就在猴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主管助理突然过来传招猴子,让他去趟办公室。等我下班回到宿舍的时候,猴子的背包都打好了,孤独地坐在床边抽烟。烟气弥漫了整个宿舍,地上也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烟头。猴子说:“就等你了,我要走了,跟你告个别,能在一起这么久也是缘份哪!哥们,我走了,别难过,留下来好好干。”就这样,在门卫彻底翻查了一遍行李后,猴子便跨上摩的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楼海中。
猴子一走,我便也高兴不起来了,流水线的工作反复枯燥,让人深恶痛绝。后来猴子来看过我一次,我为此感动不已,以后便没有再见面。后来猴子发短信来说他现在一个人呆在家里,日子过得很是孤单。其实我又何尚不是呢?但愿在以后,大家都能过得快乐起来吧!
很长一段时间,在电视广播报纸上都没有看到或听到偷窃抢劫之类的案件发生了,觉得很是奇怪,这在以前不管警方如何严打都不能见效的顽症,如今怎就消声匮迹了呢?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这么伟大。
当我带着这个疑惑去饭店吃宵夜时,一进去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桌子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有两个人还为此大吵了起来。只听一个人面红耳赤地嚷到:“我说是狗!”另一个人也毫不示弱地吼道:“我说是猪!”“是狗!”“是猪!”“我是狗!”“我是猪!”“我狗跳!”“我猪拱!”正当他们吵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际,只见一女子跳上桌面厉声一叫“我鸡飞!”尖锐的鸡叫声顿时技压全场,随而饭店安静了下来。这都不算,更有甚者连去趟厕所出恭一下都能听到这种声音。一个人“叭哒”一声后说:“我想可能会出蛇。”另一个“扑嗵”一下后说:“哪能呢?肯定是出龙。”说完还以滔滔江水不绝于耳之势阐述着他的宠伟观点及想法。我想,若让这老兄参加电视里举办的辩论会之类的节目,肯定能拿个冠军回来。哎!这些地方也就算了,毕竟都是些民工出入的地方,又能奢求他们怎么样呢?
后来我去图书馆看书,想静静地享受一下文字之乐,哪知刚要进入状态,边上就有俩人在叽哩咕噜地吵个不停,我想这俩人咋这么没素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所,便扭过头朝那边看了看。只见那两个人捧着一本关于博彩的书籍正讨论得如火如茶呢!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无奈之下,只好忍痛割爱,到网吧上网去。然而就在我和一网友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人把头凑过来东看西看,我剜他一眼,说有什么好看的!他看见我责怪的眼光,便笑嘻嘻地说:“小哥,我这有个网址,我不会上网,麻烦你帮忙上一下,就一会儿,看了我就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便帮他输入了网址。片刻后,网页跳了出来,我一看傻了眼,全是些关于六合彩之类的东东,那哥们一见就乐开了怀,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太好啦!这回发啦!”整个一疯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实在忍无可忍,也得再忍。看到他们那些疯狂样,跟当年的那啥功患者又有啥区别,但说实话,他们却过得比我开心,比我有目标。想到这里,心里便愤愤不平,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衡,我也一头栽在彩票里头。当然,我可不像他们那样被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我买的是足球彩票,足彩是国家体彩中心正式授权的一项公益活动,其成果惠及我国的所有体育事业,我平时本来就酷爱足球,能为其做点贡献自然是无上光荣的事。当然,若能中个奖什么的是再好不过了,滴水之情涌泉相报嘛!这话用在哪都挺合适的。
或许是真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老天爷居然让我两次中得三等奖,得了个千把块钱,可惜的是一直与一等奖失之交臂,为此我时常反省自己到底是哪些方面还做得不足。你想想,一夜之间就变成百万富翁,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呀!当然,要是真没那种命的话,让我中个二等奖也是挺好的嘛!捧个几十万回家过过小日子也是蛮不错的嘛!就在我天天做梦的时候,突然就生病了,全身上下长满了红疙瘩,奇痒难耐痛疼无比,忍无可忍之后,便去了个永远都见不着太阳的小小诊所。诊所里的老头说我得的是湿疹,一种特别难治的皮肤病,还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良的行为习惯,而且直到我以自己的祖辈十八代做担保时才相信我说的话。然后转过身去,用那已经用得发黄的玻璃针管颤悠悠地抽了支药水,一屁股扎下来,手还不停地抖着,使原本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我终于大喊了起来。待这世界惨剧终于结束后,那老头拔出针管用镊子拔弄了老半天才发现针头还留在我的屁股上,为此我无言以对。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快结束,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全身突然抽搐了起来,一种巨大的力量霎时涌遍我全身,我静静地感受着这不能承受之重,觉得世界正从脑海中一点一点地逝去。就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回算是真的玩完了的时候,只见那老头身手敏捷,一跃便一手执了开水壶,一手执了葡萄糖,把葡萄糖瓶子往桌沿一砸便开了口,咕咚咕咚一股脑儿倒在了暖瓶里,扒开我的嘴三下二下便尽数倒下。别的就不用看了,光从我脸上出的汉大家便能知晓这水的温度之高。后来经过多方查证,才知道老头刚才打的是青霉素,而我刚好对此良药甚是过敏,才导致了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弹尽粮绝之际,只好辞职打背包回家。此次回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养病。希望那山清水不秀的老家能让我尽快恢复个人样,我现在身上除了皮之外就剩副骨头了,状况其惨无比。
在家休养了几个月后,村民兵组长找到了我,问我去不去当兵。我摇了摇头,说当兵那么苦,谁愿去呀!而且还没钱。但后来我还是去参加了体检,原因就是村里的壮丁实在太少,而上级又有指标压下来,到哪去找人呀!在这种情形下,我自然就被村委会视为稀世珍品了,这样都不肯帮忙就太不给面子了,说不定以后还要有求于人家呢?就全当检查一次身体吧!
体检那天和我一道前往的还有仨哥们,一学生另加俩已婚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不堪入目,手上却拿着一张刚潢十八岁的身份证。能想出这样的绝招,看来村委会还真没少费功夫,真是佩服佩服!结果很显然,那俩哥们还没进门就被轰了出来,而我却一路过关斩将,笑到了最后。这次体检总体是让人感到愉快的,但在进行到最后一关的时候,你猜咋的,居然让我们把衣服裤子脱光光,把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暴露出来让他们仔细检查。这压根就是平生第一次呀!早知有这一环,说什么我也不来,可事已至此,其他哥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纷纷宽衣解带了,咱总不能落后吧!
事后,大家都蹲在院子里等待抽血化验的结果。结果有一哥们跟武装部长吵了起来,原因是这哥们家有妻小却跑来体检并坚决要去当兵,说是要为祖国的国防事业贡献出自己的青春。而部长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来劝他回家,没想说着说着俩人就吵了起来,只见那哥们说:“结婚咋啦!结婚咋啦!我年龄又没超过,身体又合格,干嘛不能去!国家哪条法律规定了结婚就不能当兵的。”部长说:“什么年龄没超过,你都结婚了年龄还没超过,你蒙谁呢?结婚的合法年龄是22周岁,咋就没超过,除非你早婚早育。”“我就早婚早育咋啦!我十六岁就结了婚,今年才二十岁,咋就不能去当兵,反正我是罚过款的,我怕谁来着!”部长顿时哑口无言。
最后那哥们去没去成我不知道,我是最后才走的,因为地方比较近,就在邻省,不像他们要远征新疆西藏,听说那些鸟地方一年下来就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是冬季。光这一个就够吓人的了,更别说什么高原反应之类的东东。说句实话,这兵当得真有点不明不白的,但村里和家里都特别重视,又是办酒席宴请四方来客,又是敲锣打鼓地把我送到村口,欢送队伍甚至还动用了村小学的小屁孩们,场面尤为壮观,弄得我一个人走在前面,手都不知往哪放。
与家人告别的时候,许多人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一个说:“我的儿呀!在外没人照顾你了,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一个说:“嗯!妈,你也要保重身体啊!我会写信回来的。”我坐在车上看着这场面,我心想何必呢?不就两年吗?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转眼一看,老娘正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抹着眼泪呢,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