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距离要碰见的点越来越近，张志乐的呼吸声越来越慢。
很快，他表情开始变得有些难看，“坏了，这场戏不行了。”
同样紧张着的副导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什么，怎么就不行了。”
张志乐面色越来越难看，他眉眼处涌现出几分烦躁，暴露了他格外糟糕的心情，“你没有发现张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吗？”
“哪里不一样了，我感觉他的表现在不断地变好，真的不愧是影——”副导声音一顿，眉头同样皱起，“他在压戏？”
压戏是只有演技很出色的人才有可能学会的手段。
通过自己强大的气场，要么让对手戏演员情绪起伏，没办法完全进入角色，要么引导他做出和角色不相符的举动。
压戏和普通的搭戏演技好是完全不一样的，会让对手演员的发挥水准低于正常线。
会让画面有一种割裂感，很让人出戏。
张志乐神情不悦，整个人后仰靠在了背椅上。
能接住张平戏的人本就少，更何况还是谢轻。
张志乐也看过谢轻之前演的角色，演技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不让人出戏，再怎么夸，都不能夸他演技好。
在这种被压戏的情况下，谢轻怎么可能演好？
张志乐嘴唇抿起，倒也没有直接因此喊cut。
被压一压也不算坏事，说不定能引起点谢轻的斗志来。
不过——
张志乐眉头重新皱起。
张平这样做明显是看谢轻不爽，想给谢轻一个教训。
看来谢轻是得罪张平了，要是张平一直压戏的话，谢轻的戏份要怎么拍？
他也不能让张平故意不演好放点水吧。
就在张志乐心里烦闷的时候，他听到了杯子碎裂在地的清脆响声。
张志乐：“。”好熟悉的声音。
他不虞地循着声音看去，刚好看到了身侧目光有些呆滞的副导，对方此刻的表情生动形象地描述出了究竟什么才是被惊艳到的怔愣。
要不是知道副导的演技其实很差，张志乐都想给他安排个角色了。
不过——
张志乐眼神中闪过一些疑惑。
对方是看到什么了，突然露出这么一副表情来，他好奇地循着副导的视线看去，发现对方还在看镜头。
有些奇怪地看向摄像映出来的虚拟空间景象，张志乐软下的背脊猛地直起，吞咽吞咽突然冒出的口水，不可置信地看向前面。
谢轻竟然没有被张平压住！
不，不是谢轻。
那完全就是虞念本人！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少年，好看到都不像是幻象，连幻境都没办法虚拟出这样的面容气质来。
他穿得真的很普通，周遭的一起也平平无奇到不会得到任何怜惜的视线。
但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一切。
在少年出现的刹那，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五官。
他的眉眼同样很平淡，但和张平的完全不一样，张平身上的是疏远，让人不敢靠近，但他不仅不会推开人，反而让人如同飞蛾扑火地靠近，连炙热的心脏都心甘情愿地捧出来。
就像是不用做任何事，就能享受万家香火的神祇。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张平看着他，如同下意识般地询问，“你是谁？”
这是很容易显得突兀的情节。
因为张平已经重生了无数次，太多的经历和一样的结局，让他的情绪几乎没有起伏。就算面对别人的嘲讽，他都能无动于衷。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主动跟陌生人搭话的。
但偏偏，他就是在看到虞念的第一眼就开口询问了。
张志乐在看原著的时候，很不相信这个情节，他觉得是作者为了剧情能够推动方才放弃了一些逻辑性。
即使后面出现了理由可以圆这个bug，张志乐依旧觉得有问题。
但——
张志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现在忽然明白了。
谢轻演出来的虞念让这个情节变得相当合理。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修士们穷其一生追随想见的仙人，像张平要寻找的人。
如同世间最艳丽夺目的那一抹色彩，即使张平的世界已经灰暗一片，也依旧挡不住这抹颜色。
他是不一样的。
他是特殊的。
他只是出现，就让新的一世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但更重要的是，虞念在看到张平的一刹，眼眸忽然出现了一些涟漪。
没有人能够忽视这份其实很细微的涟漪，没有人不想靠此证实自己在他心里的特殊。
虞念抬眸看着张平，他殷红的嘴唇微张，但最终却合上，只是摇了摇头。
张平的心瞬间像是被挖了一些。
他再度反常地询问，“为什么？”
虞念看着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好看的眼眸中复杂之色闪过，但赶在张平有所发觉之前，他开了口，“不能说。”
他的声音同样很好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上扬，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但非但不惹人恼，反而让人心里痒痒的。
张平的耳朵开始有些泛红，鬼使神差地，他问了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这句话似乎让虞念怔住了，他像是有些意外，眼神中既有哀伤也有矛盾的喜悦，但他很快就垂了下眼眸，不让人看出他的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