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怎么还在睡?”卧室门被推开,屋里是和客厅截然不同的黑暗,亦琛缓缓走近,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妈咪?你没事吧?”亦琛伸手去探,她额头滚烫,显然是发起了高烧,他着急道,“我带你去医院。”
安妮迷迷糊糊的,门外的强光晃的她睁不开眼,她拉住已经起身的亦琛,嗓音沙哑,“不用去医院的,我已经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从学校回来了?”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确定还好吗?生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亦琛问。
安妮咳了几声,苦笑,她这是心病,医院治不了。
“我没事,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你。”
亦琛打开床灯,安妮的面色很苍白,她身体蜷缩着,瘦弱的脊梁骨根根分明,仿佛轻轻一碰就断了。
他心疼的同时莫名产生一股强烈的怒意,他坐到床边捏着她的肩膀,“什么叫没事?什么叫麻烦?你和我也要这么生疏吗?难道我再过几天回来你也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就想着任由自己病死?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妈咪!”
他突然的爆发吓坏了安妮,她心脏砰砰的跳,两人僵持了半刻。
“抱歉亦琛,妈咪有点累,让我睡会好吗?”她撑起身躺在他腿上,合上眼睛享受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刻。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和亦琛相处了,曾经亲昵的时光仿佛还近在眼前,她眼泪滴落在他的腿上,将他的裤子打湿。
“…别哭,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亦琛鬼使神差的摸向安妮的脸颊,入手一片湿润,他那颗烦躁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亲吻她殷红的唇…
他缓缓靠近,门在此刻突然被推开,“你们…”
艾莉亚手里捧着刚出锅的饼干,诧异的看着他们,“阿姨,我给你烤了饼干,你要尝尝吗?”
一阵阵黄油的香味散开,安妮不能再装作睡着,她坐起身,笑道,“谢谢,可我现在不饿,放在这里我一会吃好吗?”
“可是阿姨…”艾莉亚还想说什么被亦琛打断,他情绪低落,皱着眉把饼干放到床头,“别吵妈咪,她生病了需要休息,我们出去。”
门关上,男女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恢复了安静,她转过身,笑容瞬间垮掉,猛地锤了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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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对,这是亦琛的家,我是他母亲,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安妮看了一眼门外正在和艾莉亚烧烤的亦琛,她转过头,换了一边耳朵接听,“是的,但并非故意隐瞒,因为他并不知情。”
安妮闭了闭眼,“好,什么时间?”
“妈咪,你要去哪?”亦琛放下手里的串,叁步并两步追上要上车的安妮,“发生什么事了?”
安妮下意识想摸儿子的头顶,却突然发觉他比自己高了太多已经摸不到,她尴尬的收回手,随口说,“是我以前的导师找我有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诶…”艾莉亚追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妈咪出门了,可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奇怪。”亦琛把视线收回来,他脑子里浮现出安妮刚刚慌张的样子,她很少有这样的失态,上一次,好像是他八年前的生日。
“那还不好,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可以二人世界了,过来…”艾莉亚把手里的串扔下,不管不顾的挂在亦琛身上吹气。
两人拥吻在一起,亦琛却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盯着母亲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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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坐,我是亦琛的导师兰特,请问您怎么称呼?”
安妮忐忑的坐下,“你好,我是安妮。”
“安妮女士,是这样的,我们在核查亦琛资料时发现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从八岁时辍学至今,按照时间推算他今年十六岁,但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身体状况以及思想意识已经达到了二十岁的水平,事实证明他出生在十四年前。”男人将一张证明放在安妮面前,耐心的等待着她的解释。
“是,是这样的,他是克隆人…出于对他的保护并未告诉过他这件事情,这也是他辍学至今的原因,至于年龄问题,克隆人的成长本就比正常人类要快许多,这并不足为奇。”
安妮担忧的攥紧了衣服,“隐瞒并非他的错,学校可以不要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退学吗?也请不要告诉他这个事情…”
“可以不用退学,但按照生物复刻局规定,他有权知道。”兰特有些为难,“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安妮看了一眼眼前英俊儒雅的男人,她犹豫着,然后说,“他和其他的克隆体不一样,他的脑电波产生过别的克隆体没有过的异常波动,而且他本身对于克隆复刻是有一些抵触的,况且社会上对于克隆人也比较排斥,我不希望他陷入这样的困境。”
兰特点点头,他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对孩子的保护,可与此同时他觉得这对于克隆人来说是一种不公平。研究证明,有很多克隆体幼时成长与常人无异,但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产生错乱现象,从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对社会产生危害。
尤其是亦琛,他似乎有些暴躁易怒,他略微思考,“好吧,我可以暂时保密,我听亦琛说他的母亲曾经也是就读生物工程专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实验室?”
兰特知道她是赛特大学的高材生,而且他有私心,所以他甘愿冒着风险替她隐藏这个秘密。
“不,我没兴趣,我很感谢您的宽容,再见。”他突然的提议让安妮如临大敌,她对于这个人产生了警惕,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安妮女士,别急着拒绝,再考虑一下,随时和我联系。”兰特盯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指不轻不重的点点档案袋,“母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