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年这话说的太随意,就好像在说“你用这水杯不错,刚好我还没买,用的好我也买一个来”。
景在野在保安处简单登记完,就侧过身,看向还站在外面的温灼若,眼里带点调侃,说:“大老远的来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学校到这好像也没多远。”
“这是不欢迎我的意思?”
“……没有。”
温灼若跟上他的脚步,两人的影子在早早亮起的花园路灯下被拉的很长,“你之前一直租房子吗?”
她以为他这样的少爷,到哪都有房。
“也算?”景在野神态悠闲的像在逛自家后花园,“我就住公司。”
要是从前,让温灼若把春和岭小超市上面的地方想象成办公的地方,她肯定想象不出来。
可自从景在野将那一栋都进行改造后,连带着底下的超市仿佛都变高端了。
一直住那儿也的确有点不方便,要留在北市发展,买房是迟早的事,温灼若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趁着上楼的功夫给他介绍了一下。
那天王姐说过的话她还记得不少。
楼层是一梯两户的设计,景在野进房之前问她:“旁边房子卖出去了?”
温灼若点头,“对,好像在我前一天。”
景在野淡淡嗯了声。
温灼若打开门,开了灯,里面的灯光一路照到阳台。
今晚天边挂着几颗零散的星子,小区前深绿色的树木像是浸泡在薄薄的雾气之中,偏冷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近暑的闷热。
神清气爽。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温灼若带着景在野回来,才有了点实感,就带着这第一位客人去各个房间都看了看。
“这两间我打算用来做卧室,书房的话就空出这一间,今天让师傅来量了一下,这一面墙用来放书,书柜一直到天花板……”
“嗯。这面呢?”
“这一面就不做那么高的书柜了,做到齐腰的位置,上面还可以放一些摆件。”
女孩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软,眼底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像新婚夫妻在商量婚房。
景在野想。
他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出了会儿神。
就近倚靠在门前,青年默默看着女生自顾自地说着话,月夜无声,早蝉鸣叫,空气里是清雅的树香。
开窗的时候,地面上映出方框形状,她站在窗前,宽松的蕾丝短袖有些透光,被月光勾勒出惹人遐想的弧度。
景在野呼吸微顿。
温灼若准备先各处通通风,天气预报说这段时间都是大晴天,就这样开一晚夜也没事。
正当她放下手的时候,裤裙里响起铃声。
因为下午打她电话的人太多,大多数是搬家公司和家具公司打来的,没有备注,她这会儿也习惯性地没看联系人就接起。
“你好?”
那边似乎正是下课的时候,有学生聚在一块起哄的声音。
她知道是谁了。
等着他开口的静默过程中。
温灼若下意识看向景在野。
景在野抱着双臂,与她在房间里对视。目光相碰的那瞬间,四周安静地能听到手机里的电流声。
又来了。
那种难以言明的紧张。
温灼若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挪动到别处。
从温灼若的表情来看,不难猜到来电话的是谁。
她背对着他,走到靠窗的位置。
在短暂的十几秒后。
温灼若终于听到电话里的季时庭问:“你把我送你的东西都寄回去了?”
温灼若不怎么意外,陈阿姨向来看重季时庭的学业,她没和他提起是正常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和季时庭提。
大概是因为她和她那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对。”
“你不还也行,那都是我送你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要你还。”
“可是我们分手了。我也没有继续用你买的东西的理由,那些东西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现在留学……”
“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季时庭打断她。
“温灼若。”一道清冽的嗓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
这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电话里的人听清。
温灼若朝景在野看去。
电话里的声音,连带着未说完的话立刻消失了。
景在野盯着温灼若半晌,才走近了,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你买给我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我去隔壁换换?”
温灼若没怎么犹豫就点头,虽然她是按照景在野的尺码来买的,但是店里可能会有点误差,合不合适也得试过才知道。
“好,要是不合身你和我说,刚买的,应该可以换。”
景在野笑了一声,那声音有些低,听在人耳边很悦耳,“嗯,那我换完出来,你给我看看。”
“行。”
温灼若和电话里的季时庭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带着景在野去客房。
走了两步,景在野像是随口一问:“谁给你打电话?”
温灼若默了一会儿,说:“前男友。”
景在野神色平淡地“哦”了一句,看着屏幕里正在通话的显示,上面没有什么昵称,只简单的用名字来标注。
【季时庭】
温灼若怎么不拉黑他。
把人带进客房,温灼若又帮景在野把门关上,然后靠着一旁的墙,望着灰色的地板对电话里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的是你同学?”
“嗯,高中同学。”
“哪一个?景在野?”
温灼若没想到他这么精准地叫出了景在野的名字。
分明她几乎没在季时庭面前提起过有关任何景在野的事。
她没回答,某种程度上也就算回答了。
季时庭语气有些变了:“他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隔壁,这么晚了,你们在哪?”
温灼若没想瞒他,也没有必要。
她和景在野之间,虽然现在有些道不清,可在她和季时庭谈恋爱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止步于高中同学,也没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温灼若实话说:“应该是今年回来的,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
季时庭听到这一句,在电话里笑出来:“我一出国,他就回来了?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温灼若从季时庭那里听到了近乎讥讽的语气,这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
她不知道这语气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景在野去的,但不论是对谁,这样的话都让温灼若有了轻微的不舒服,像是在质疑她是否在这几年还和景在野有过联系。
她下意识蹙眉:“所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时庭后来说了什么,温灼若没听清。
因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手机就被景在野拿去。
他手撑在门板上,将手机拿远了,听里面言辞激动的男人说完停下,才不以为意地敛了下眼皮。
“说够了?”
那边顿时安静。
温灼若看到男人眸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冷意,语气也冷。
“知道什么叫分手吗?”
那边持续沉默着。
景在野像是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低下头,和温灼若的视线对上,像是在对电话里的人说,又像是对着温灼若说,唇边还挂着一缕笑。
“我现在要和若若接个吻,你有意见吗?她前男友?”
温灼若懵在原地。
他叫她什么?
若若?
“……”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道挂断音。
景在野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她,好声好气问:“你还要打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