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脑也这样放着不管就麻烦了。人脑长久不用会退化,又因为是亚光速航行所以没法和任何网络连接。飞船外部也有一个类似封锁狼的‘场’,所有东西进不来出不去。就只能用封闭网络,把大家的大脑连接起来。”
库鲁比这里还做了个拔插头的动作,苏沐一阵恶寒。
“有点像脑子里爬进了蟑螂......”他喃喃说。
“我也不喜欢这么做啊。”库鲁比一脸人类很恶心的表情。苏沐对她这周目的身份已经有所预料了。
“一开始只是大家各自玩着game,打发几十年几百年的航行时间。单机状况,让你们统治一个星球随便犯罪随便玩耍,玩灭绝大屠/杀都没问题哦!怎么想都很棒吧?不过很快就有人说什么‘软体虚拟的梦已经做腻了。’”她满脸嫌恶。
叛逆中二期少女是听不懂那种诗意语言的!她嘟囔‘真恶心。’
“反正在虚拟game里面乘客也开始自.杀了。game里玩家是不会死的,死了也会复活。就复活了再自.杀。不断在初始区域化作一团白光消失,我看着都要产生精神障碍了。”
“你也会在意人的死吗?”苏沐很好奇。
库鲁比摇头,“没有啊,可每次重启都会重新计算渲染周边环境——我连地球另一边某城市居民的族谱都想好了哦!他一死那些数据就全部被搅碎,掉进无光的海里面。我觉得那样很可怜。”
好,这周目的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感性。
会觉得8bit数据字节很可怜,苏沐也是在这世界上头一次见到,他完全甘拜下风——同时也感觉到了她超出常人的魅力。
“这样下去就算大脑保持活性,很快也会精神崩溃的。我紧急查询了《人类养护手册》,最后决定把你们放在一起。从单机变成交互游戏。”
“因为你们需要社交。”库鲁比宣布,“一群怕寂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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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ai的世界也不比正常世界差多少。身体数据记忆基因族谱哪点都很人类啊!比人类还人类(more human human)我的居民们还能背到圆周率后面一万位呢,哪里比乘客差?竟然会被嫌弃......”
“不不,可能这样,那位乘客才会崩溃吧......”苏沐打断她。内心对那位诗人充满同情。
库鲁比看着他。“总之就是这回事啦。明明连分辨码都没有,但你们就是会说‘那个不是人类’然后想和真正的人做交流。人是社会动物,长久一个人就会死掉。”她像在说宠物猫。
“就让你们一起玩啦。之后你们就开朗起来了。”
“开朗......”苏沐回想几十局游戏。怎么都只能想起一堆精神崩溃的怪人(怪人已经够呛了!还精神崩溃),不要钱一样的血浆,和大家好像要上综艺比惨一样各异的身世。
“在您眼中。”他竟然用了敬称,“是什么样的呢?”
“嗯。因为是观测着整个飞船维生仓的动态。”库鲁比说。她眼中一瞬间无机质,恢复神采后里面也快速滚动着数据流。
“电子语言不好和你说啊!你想象有个透明箱子,里面的小虫子们突然兴奋地窜来窜去就好了。”
“小虫子......”苏沐头痛起来。
“比起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当然要好!”库鲁比愉快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说到了残忍的话题,还是因为看到了苏沐头痛的表情(她好像很喜欢吓人家一跳),
“不过在你们的视角来看。应该各有各的残忍和痛苦吧。“
“看你们的脑波和激素分泌,和被集中关押在小房子里,每天拉一个出去枪.毙的状况是类似的。”
苏沐整个人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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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怪我。”库鲁比为自己辩护起来。“我也为你们准备了理想乡。流淌着奶与蜜,应许之地,亚当夏娃吃下禁果之前,人和人非常纯洁的互相相爱——连性/行/为都不存在!结果谁都不想住!”
照例是她一说完苏沐就能懂为什么别人不想住。
库鲁比却死死咬着牙齿“还说什么‘假得可怕’。明明是你们可怕吧!”
ai和人类是注定没法相互理解了。但库鲁比怎么也代入ai身份了他是真搞不懂。
“所以,你就是周目轮回的幕后黑手”
“我是游戏制作者。”库鲁比纠正他。“‘幕后黑手’,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没有玩弄你们的兴趣。别侮辱我的品味。”
“嗯......”他老实低头道歉了。
“总之出于你们的受/虐/癖,怕寂寞,想当悲剧主角的意识驱动。为了增加游戏乐趣,一个个的都导入了很悲惨的背景。”
被她平静的这么说真让人想找个洞钻进去,
“在游戏里面。是对抗game嘛!你们就依据自己的爱恨随便杀人这样。也被杀。”
“嗯......”
“所以我从不把别人的仇恨看作一回事!”库鲁比很自豪的笑着。确实,就算是何梦槐,她也只是无法理解的(像个神经质的女初中生)碎碎念‘为什么会讨厌我啊?那么可爱的我?库鲁比大人哦!’
而根本没深入思考过那位战士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和还有多少类似的人和她一样受苦,却连反抗都无法做到。
“不过库鲁比对自己要活着很敏感呢。”每次只要一发现别人想杀她,就会精神过敏。
“因为我得保持player身份参与游戏,观测并为你们提供乐趣啊。我是好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