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0日。
早上八点,阳光刺穿厚重的云层洒落人间,市局的走廊里所有人步伐匆匆,相熟的停下互相问个好。张怀礼刚提着早餐踏入市局,手机就响了。
是程鑫的来电,他赶紧接起:“喂,程儿?”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程鑫的声音也显得沙哑疲惫:“老大,我想请个假。我老婆要住院了,我得给她办手续。”
“行啊,正好也给南城分局放个假。听说你把那一群老头折腾够呛啊,他们局长都跑我这儿来诉苦了。”
他略带调侃的语气成功把电话那头的人逗笑了:“哪儿有,正常工作而已。”
“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上个礼拜经过多方对比,确认杀害田悦的嫌疑人系在逃毒贩吴登。吴登乘一辆挂牌黑色别克车离开现场,道路监控于两天前最后一次拍到这辆车,已经进了羿族自治州的云凉山脉附近。抓捕吴登的任务被移交给了禁毒支队,南城分局则继续调查田悦被害的原因。
田悦的社会关系不算复杂,蓝夜经理和各个领班都确认她并未从事卖淫活动,自身也没有毒瘾,按理说和吴登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她在遇害当天为了借钱去过一次育心孤儿院,借钱的理由十分正当,也得到孤儿院院长的批准,这件事在场的知情人不在少数。
程鑫叹了口气:“没有,死胡同了。田悦养父母那边也没什么线索,基本对这孩子不闻不问的,出了事倒是每天打电话找学校要赔款。”
“行,那我叫分局的人再去走访一圈,你忙你的去吧。”
张怀礼挂了电话推开刑侦大办公室的门,门口位置上两个新来的小警察正被王升泰指挥着干活,见他来了连忙打招呼。他点头回礼,径直朝副支队长走去。
“老王啊,摸排工作怎么样了?”
王升泰长着一副白胖的长圆面孔,脑门几乎全秃了,反射着啤酒瓶般的亮光,审讯的时候特别适合唱白脸。他年龄其实要比张怀礼大,一直是刑侦支队二把手,本来以为一把手迁走终于熬出头,谁曾想又空降了个张怀礼。
“别提了,每次找到符合条件的,一查都是没有作案时间。”他捋了一把所剩无几的头发,把警帽重新戴上,“我说老张,这个侧写真没问题啊?”
——王升泰是最先提出侧写有问题的人,最近几次开会其他人也开始持怀疑态度。搜查范围一度被扩张到医学院,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方案不了了之。
张怀礼反问:“你负责哪块?”
“私立医院和生殖机构是我亲自在查,公立医院是他们在查。”王升泰点了点两个小警察。
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禁毒支队长刘驰的电话,不得不接。结果那边没说几句,张怀礼眉毛就皱成了川字型。
“调人,我上哪儿去给你调人啊?我这儿八二七案还在大海捞针呢。要我说,你找护林员吧。”没等对面再说什么赶紧挂断了电话,长吁一口气抱怨道,“老刘净会给我出难题。”
王升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是刘驰的电话?那毒贩抓到了吗?”
“没有,可能进山了。”张怀礼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你把名单给我一份,我带着程鑫再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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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4进2的半决赛,一班以微弱优势胜过十叁班,打破了实验班建校以来从没进过篮球决赛的记录。李淼是十叁班的队长,虽然输了比赛也没见十叁班的人挂脸,大家都和和气气地碰拳道贺。
由于是校篮球队员之间的对决,这场半决赛比寻常观众多出一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叶巡。
少年五官天生异常优越,即便神情生冷没什么情绪,也往往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场上场下那么多人盯着他,他却没有看任何人,只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望着玻璃窗外出神。
明天有数学联赛的复试,时萦不来在意料之中。
他为之烦闷的是,自从家长会之后,时萦忽然对他疏远了许多,更准确的说,好像在躲着他。
她一下课就出门,不打上课铃不回来;大课间则去教师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晚自习也不会再和他聊天,主动给他发消息更成了奢望。
这几天睡前他都在回想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越想越发现,心中某些东西是不可回避的了。就像一粒种子无意中被丢进丰厚的土壤里,当它冒出嫩芽的那一刻,根须已密密缠绕在心底深处,再也不能轻易拔除。
叶巡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喝水,忽然被李淼勾着脖子拐到一边,差点呛到:“咳咳咳,你干嘛?”
“你是28号生日吗?”李淼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有点莫名其妙:“对啊。”
“28号正好是星期六,你肯定要办生日Party吧?想好请谁了吗?”
他嗤笑一声:“你呗。”
“啧,我是问你——”李淼怀疑他装傻,刻意拖长了音,“请哪个女生!”
叶巡愣了一下,心里瞬间就蹦出一个名字,可下一秒又吞了回去。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大约不会来。
“......没想过。”
李淼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校规虽然明令禁止早恋,可篮球队里这些男生基本都有女朋友,训练时会到场边送水加油,眼前这位每次打球来看的女生都快能组成两个啦啦队了。
“跟我打听这事儿的女生可不少,你怎么自己一点不上心啊?!说真的,你没有喜欢的女生?”
失重般的空虚感从脚底蔓延上头顶,胸口满是酸胀。
少年神色一寂,慢慢垂下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