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去教学楼,项景凌门神似地守在楼梯口,看见霍牧霄就攀了过去。
“早啊乔逸,”他揽着霍牧霄,苦口婆心地开门见山道:“才住半个月宿舍你就习惯了?宿舍更好睡吗?还是食堂更好吃?”
霍牧霄拽开他的手,说:“清净不少。我怎么不清楚自己有未婚妻的事?”
项景凌讪笑,“秦一舟跟你说的?是你没说清楚啊,你说去六区我就以为你找尹清露去了呢。”
“剪头发了?看着更帅了,是不是乔逸。”
左侧的乔逸听见熟悉的名字,看他们一眼,没说话。
“别带上他,以后造谣之前跟我说一声。”
“以前我也没少说啊…”
“从现在开始少说点。”
连着好些天,霍牧霄跟他一起晨跑,洗过澡后再一块儿去食堂吃早餐,中午再加上满不情愿的项景凌,到了晚上,若是没能拒绝霍牧霄的邀请,那么他们有时五个人,有时四个人或叁个人会在不同的餐厅吃饭,他听霍牧霄的建议尝试过其他果汁,最后还是换回沙溪汁。
在收到新信息之前,他是即将融入集体生活的高二学生,也慢慢对“朋友”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私房菜馆里,原本同行的项景凌突然被叫回家去,包厢里只剩他和霍牧霄两个人。
“项女士出差,提前回来了。”
“他跟他妈妈姓吗?”
“嗯,他爸爸另有家庭了。”霍牧霄说:“我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小时候我不信,还以为她跟项景凌的爸爸成家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只追着项景凌揍。”
alpha虽笑着,但乔逸分辨出他的情绪,默默将自己的果汁推到他那边。
“我父亲很忙,没时间管我,所以把我送到外公外婆那里,直到我15岁的时候外婆也去世了,他就接我回来了。”
看着手边的果汁,他笑道:“你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吗?”
乔逸摇头,于是他接着说:“情报交换,说说你的家庭。”
以为乔逸会拒绝,可他正襟危坐,诚意满满地,像背书一样一字不落地说出秦一舟口中那些“明面上的东西”,霍牧霄也像头一次了解到似的,十分认真听完了。
此时的alpha因为还没能掌握太多有用信息,所以并不清楚乔逸身上发生的肉眼可见的变化由何而来,而当迷雾散去时,他又有太多需要考虑、需要做的,以至于忘了心疼乔逸,这些点点滴滴在他失去乔逸后变得尤为清晰,最终刻进他的骨髓里,融在他的血液里,出现在每一个被惊醒的白天黑夜里。
“谢谢你告诉我,需要保密吗?”
乔逸点头,又摇头,“朋友可以不保密。”
霍牧霄仔细打量他,不确定地问:“项景凌也能知道?”
“嗯。”
“要是他知道了,那食堂阿姨也该知道了。”霍牧霄夸大其词,友好建议道:“还是保密吧。”
“好的。”
alpha很喜欢送他,明明就在隔壁也要先送他回宿舍才走,乔逸不止一次说“不用麻烦了”,可他今天没说,以后也不打算再说了。
关门前,霍牧霄跟他道“晚安”,他一如既往地“嗯”一声,接着不自然地回了句“晚安”,没完全合拢的木门被一只手掌撑开,他抬眸,看见霍牧霄好看的眼睛里亮着探究的光,抿了下唇,问:“怎么了?”
霍牧霄看看他颈间的抑制贴,“你是不是快要到发情期了?”
“嗯,过几天,已经拜托过医生了。”
“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怎么了?”
“秦一舟他们家新开了一家医院,去逛逛?”
“医院?”
“嗯,附近还有别的地方玩,逛完医院去游泳?叫上他们一起。”
“去医院逛什么?”
“项景凌腺体异常,要做身体检查,等着也是等着,一起检查一下吧。”
“不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牧霄自己都觉得理由荒唐,没再说其他,替他带上门走了。
4月中旬,天气转暖,五个人两台车,分别从两处不同的地方出发,前往卓玄的郊区别墅。
他们到的时候,秦一舟在院子里打电话,打过招呼后,霍牧霄领他往里走,二楼恒温泳池里,项景凌和卓玄躺在水面上,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红梅白雪的事。
“那儿就不是个好地方,活该让人杀了。”项景凌说。
“你少去了啊?”
“它要是关了我不就去不了了嘛!”
卓玄“嘁”一声,说:“自己控制不住,就不要怪别人了。”
水花四溅,两个alpha一言不合竟在泳池里玩起了扯泳裤的游戏。
视线被一只手掌遮住,乔逸站着没动,听见霍牧霄说:“能不能玩点其他的。”
“来了啊,”项景凌的声音越来越近,“乔逸都不介意你替他遮什么?”
“我替你介意。”霍牧霄放下手,也不问乔逸会不会,或者要不要游泳,揽着人便往更衣室走。
“里面有泳裤,新的,换好拖鞋再出来。”
面前几间敞着门的独立洗浴室里有两间乱糟糟的,被推着进了最右侧干燥的洗浴室,换上泳裤,半身镜里印出自己爬着细小疤痕的身体,半晌,乔逸拉开门走出去。
整齐的“扑通”一声,叁个alpha同时入水,项景凌的绿色泳裤固然吸人眼球,但他还是礼貌地只看着自己的邻居。
最左侧的alpha一尾鱼似地沉于水面下,接着,肩胛骨随着强劲有力的手臂动作起伏,舒展开来的背部肌肉线条流畅、清晰,第一个游至对面,第一个游回来。
胳膊撑在泳池边,alpha将泳镜推到头顶,抹一把脸,笑得十分肆意,让他再次清楚意识到这个人长得好看,是那种内敛又张扬的好看,同时也让他觉察自己并不那么礼貌的视线,于是还是侧过脸看项景凌。
“你们是不是还没到对面就回来了,要不要脸—啊?”满脸水珠的项景凌突然打住,好奇的目光聚集在乔逸身上,“啧啧”两声,道:“九区就是与众不同哈,看看这一身光辉战绩。哎乔逸,你脚踝是怎么伤的啊?”
叁道视线,两种情绪,不同于好奇、诧异,霍牧霄的笑变得淡淡的,似乎并不对此感兴趣,兴许因为不是第一次看见所以不觉得奇怪吧。
“以前有一次上山被捕兽夹夹伤了。”
卓玄“嘶”一声,“捕兽夹?”
“嗯。”无意识蜷了下脚趾,虽俯视,但也被审视,挑拣出简单真实的一小部分告诉他们听是他作为朋友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很痛吧?光是想想我都头皮发麻,你—”
“乔逸,”霍牧霄仰头盯着他的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