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接通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慢吞吞地倒数了五个数，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等了片刻，宋迟正微微皱眉，语调不悦：“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听我的呼吸声？”
电话里依旧静了一会儿，就在他想挂断电话时，对面又突然开口：“一定要做这么绝吗？为什么？”
“为什么？”宋迟正轻慢地嗤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提分手？”
“那你什么意思？”林以舟淡淡反问，“不想跟我分手吗？”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两边都顿了片刻，宋迟正开口否认：“你是在说什么梦话吗？”
林以舟深呼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有没有可能，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让我复出？”
“我可以不需要团队，我自己接洽业务。”
对于方才经纪人的恶语相向，他并不在乎，他并非一定要经纪人，也不需要很厉害的团队，他只希望现在可以有工作，能赚到钱。
方才他主动联系了圈内唯二还算熟悉的导演，但对方都表示无能为力。
很显然，宋迟正已经在全行业下令“封杀”他。
虽然他签到宋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才工作了两年，但他确实给公司带来了很多价值，毕竟那两年里他一天也没有休息过，每次都是这一场的工作结束，下一场的无缝衔接上，若不是宋迟正说心疼他，软磨硬泡让他暂时退圈一年休息一下.......
宋迟正嗤笑一声：“林以舟，你是把自己看得多特殊？娱乐圈新人一茬接一茬，别说你一年没露脸，就算你一周没露脸，网友就能很快找到你的代餐。”
“而且，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跟那些小年轻比？”
林以舟知道，说这么多，就是没得谈了：“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离开？”
宋迟正冷笑两声：“想解约？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放你走，只要我放点风声，有几个经纪公司敢要你？”话音顿了顿，指尖悠闲地敲打着抛光的黑木桌面，话峰一转，“不过放你走也不是不行，你跟我签了十年，还剩七年，违约金九位数，我这边什么时候收到钱款，你随时可以走。”
电话两边又静默良久，林以舟深呼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一定要做这么绝吗？就真的......”一点旧情也不念？
话卡在喉咙里，他没有问出来，或许他这些年做的一切，都被美化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而他，在对方那里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宋迟正挑了挑眉：“是我不让你走？自己拿不出钱，怪我？”
林以舟深呼吸一口气，宋迟正最清楚的，他清楚他的所有境况，他清楚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把他往绝路上推，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恍惚间，林以舟只觉自己好像如坠冰窖，从四面侵袭而来的寒气将他包裹，令他无法动弹。
挂断电话，他好似累极了一般，直直倒在床上，老旧的木床板发出咯吱的声响，床板很硬，磕得后脑勺有些疼，但他就好像没有知觉了一般，只是静静地躺着，手臂挡在眼睛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既然无法复出，那他便只能去找其它工作。
但是他一个高中辍学的人，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养好妈妈跟妹妹......
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以舟看了一眼，见是陌生码号，没有理会直接挂断。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刚想挂断，却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希望事情可以有一丝的转机，对面却传出江斯远的声音：“用阿正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倒是接的挺快嘛。”
生怕林以舟挂电话一般，话赶话道，“我看你回应的博文下面有粉丝分析，说你发的是‘愿安好’，而不是‘愿各自安好’，说明你不想各自安好，而是想要重归于好？”
“你说，他分析的对不对？”
尾调轻轻扬扬落下来，带着胜利者的试探。
林以舟：“.......”
短暂的沉默，江斯远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轻笑出声，笑声很是好听，但林以舟却觉得相当刺耳。
“不对。”林以舟慢半拍地解释。
“这解释晚了点啊宝贝。”江斯远依旧在笑，声线却逐渐变冷，“不过我相信你，我觉得你是不会惦记别人男朋友的对吧。”
“诶，先别急着挂电话。”江斯远好像料到对方会做什么一般，制止道。
林以舟指尖顿住。
只听对方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帮你，明天见一面怎么样？”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林以舟没有直接拒绝。
“这事儿吧，还是得当面说有意思。”江斯远顿了顿，语调上扬，“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跟阿正有关的，我保证你会感兴趣。”
见对面一直没有回答，江斯远看了一下手机界面，电话并没有挂断，他继续引诱：“真不见一面？”
“明天什么时候？”林以舟松口。
“你将我微信通过一下，等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江斯远笑道。
“不了，你直接发短信给我吧。”
“也行。”
挂了电话，江斯远将通话记录删掉，拿着手机回到宋迟正的办公室，见里面的人低着头摁揉太阳穴，他将手机放到一边，倚在桌边柔声问：“怎么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