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酸涩感如浪潮般拍打在心口, 继而顺着呼吸道一涌而上。鼻子眼角酸得厉害,但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甚至在亚伊忐忑又担忧地呼唤他名字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 对她露出微笑:“我没事。”
    这就是代价。
    不久前他因为许愿得到了“希望”而狂喜, 现在就要直面“代价”造成的灾厄。
    可笑的是,明明是他许了愿, 付出惨痛代价的却是这些何其无辜的人,甚至于他们身后的无数个家庭。
    主导这一切的虽然是亚伊,但他也难辞其咎。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在得了便宜之后,将所有责任推到亚伊身上,恐惧她、厌恶她,甚至离开她。
    相反,看着一脸懵懂却依旧关心他的亚伊,羽树心里倏而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他想了解她、教导她、陪伴她,至少在今后避免出现类似的场景。
    不只是亚伊,羽树自己也一样有的学。
    力量与责任,愿望与代价,希望与灾厄。
    三对双生子。
    羽树花了几十年从大筒木一家那里看到了第一对,从亚伊身上看到了后面两对。
    他已经走在一条布满了荆棘的道路上,未来说不定还有更多与之相关的事情在等着他。
    拯救地球的路程就像一根悬于高空的钢索,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头上是宽广蓝天,脚下是无底深渊。
    这三对双生子就如他手中的平衡杆。他该如何保持平衡,并踩着钢索成功到达终点,就是他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行。
    不能因为找到了“希望”而松懈,也不能因为直面了灾厄的残酷恐怖而畏缩不前。
    因为他的肩上担负一个星球的未来!
    *
    尽管羽树已经下了要好好了解亚伊,教她尽量控制自己力量的决心,却不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之前登陆的船似乎只是先遣部队,接连几天,就在这片海岸又陆陆续续地停靠了几艘船。
    他们与之前那群人一样对这片大陆充满了警惕,身上也是全副武装,准备十足。在看到了沙滩上的惨状后,虽然面露惊愕和不忍,但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
    羽树担心亚伊又会冲上去重现不久前的一幕,所以带着她离这些人远远的。在确保亚伊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前,他暂时不打算回到人类世界中去。
    不过他其实也对这些人很好奇。
    这些人明显是带着目的在探索这片大陆,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用王权者的力量凝聚出了一只只金色的蝴蝶,让它们充当自己的耳目,远远地缀在这群人的身后,以此来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羽树这才发现,之前他认为无害的生物们到底有多么恐怖。
    迷宫城市里有可以吞噬人的整个脑袋,并将人的腹腔和下体剖开的植物武器——也是亚伊对他说过的布利翁。
    沿岸山脉有饲养人类的帕普。
    沼泽地里有将人吃的骨头渣也不剩的双尾蛇。
    还有人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不吃不喝却靠啃噬自己的身体而活……
    这仅仅只是这片大陆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就是一个地狱……”
    这是羽树从其中一只蝴蝶那儿获得的,某个探索者的原话。
    而这名探索者也并没能活下来,因为他遇到了正在觅食的另外一个亚伊……
    欲望的共存体,气体生命亚伊,他们需求的竟然是一切有意识之物的欲望。
    探险队的成员们也遇到过几次亚伊,这就是羽树经过那几次的观察后发现的。
    而羽树想要帮亚伊控制力量的意图受到了阻碍。
    与其说“许愿和代价”是她力量,不如说这只是她进食的一个本能,想要有意识地控制还真有点困难。
    除此之外,羽树心里也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他的力量来源于石板,而石板则是世界基石之一,是地球希望修补漏洞而产生的。所以石板本身的存在就带着地球的“愿望”也可以说是“欲望”,也因此,在羽树找到了“希望”后,他的“欲望”得到了一部分的满足,所以以欲望为食的亚伊才会说“味道变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想,也暂时无法证实。
    不过半年的时间,这几百人中还活着的也就五十人左右了。
    又是一个月过去,五十人里只剩下了十分之一。
    那五个人很强。
    因为是在野外生存,复杂糟糕的地形环境,加上四伏的危机导致他们没能好好休息,所以略显得狼狈了些。但羽树却看得出来,他们眼睛里的“光”始终没有熄灭过。
    得知这五人准备乘船离开后,羽树就准备带亚伊避开他们回来的路线,却没想到,亚伊就在这个时候说:“饿了……”
    “!”
    羽树看着亚伊朝那五人前进的方向疾速飞去,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过与上次亚伊造成的大场面比起来,这次死去的只有两个人,而且他们正巧是一对情侣。
    但羽树暂时管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剩下的那三人竟然伤到了亚伊!
    来到这个地方的探险者们个个都拥有着超能力,他们管那叫做“念”,实力有强有弱。有的在还没发动之前就被大陆上的生物杀掉了,有的及时虽然发动了能力,却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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