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翻手里搜到的答案,恼火地说:这题超纲了吧,这公式我们有学过吗?
程旭看了两眼,说:下学期会学,预习的时候看到了。
梁远放下手里的笔,睁大眼睛看着他:兄弟,我记得你打算进的应该是警校吧?警校分数应该没有那么高?
程旭手下不停:但是我记得m大的分数很高。
梁远的表情垮下来了。
他想要去读历史,国内排名靠前的就那么几所。离他们最近的就是m大,尽管历史是冷门专业,分仍然高的离谱。
趴在桌子上转了一会笔,梁远瘫在那里说:考不上m大就去z大呗,硬要说的话,其实我想学的细分专业是z大更好,之前来我们学校开讲座的那个魏老师,我看过他的书,很喜欢,如果能当他的学生真的挺好的。
额头被人拿书拍了下,梁远抬手去挡,程旭仍然坐的端端正正的,桃花眼俯视人的时候显得更加气势凌人:z大也没有比m大低几分。
而且m大就在b市。程旭说。
梁远揉了揉额头。
程旭有个叔叔是不明不白死在家附近的巷子里的,当时还没有监控,尽管程家动用了所有社会资源,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抓到凶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原因,程旭从小就立志想要成为警察。而全国最好的警校就在b市,和大多数放低分数线以求招人的警校不同。这所学校属于当时某位在扫黑方面颇有建树的市长的政治遗产之一,立志培养一流的警务人才,降低社会犯罪率。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已经颇具规模,这几年破获的赫赫有名的几件大案子,其主要负责人都出身于这里。也因此,它的分数线虽然不能称的上顶尖,但也绝对不低。
程旭是一定会去这里的。
梁远斟酌了一下语言:其实z大也很近啊坐车只要两个多小时。就算我在隔壁市上大学,我们周末也是可以见面的。而且就算我去读m大,我也就算了,你那边肯定要住校,我们也不是天天能见面的。
程旭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当然想不是,我也没说一定要去啊。梁远被他看得有点紧张:我是说万一,万一,知道吗。
没有万一。程旭不容置疑地说,他合上抄写本。和练习册一起工工整整地叠到一旁:你会上m大的,我们会一起在这里上大学。
晚上的时候梁远他爸妈一起回来了,对于这对工作狂夫妇来说实属难得。梁远他爸给他和他哥带了礼物,最新款的联名球鞋,这个年纪的男孩没有不喜欢这个的。
梁妈妈做饭的手艺一般,甚至还不如梁昶文,一家人出去吃了饭。 他们家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一家人在餐桌上散漫地聊天,聊着聊着就讲到了谢之靖家里的事。梁妈妈有些可惜地说: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摊上这么个混蛋爹。
梁远忍不住插话: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舅妈不跟我舅离婚,这种人有什么必要过下去啊。
梁妈妈拿筷子上面敲了下他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都跟你说的这样动不动就离婚,日子还怎么过?
那就不过了呗。梁昶文插嘴道。
梁妈妈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少教你弟这些有的没的。
梁爸爸笑呵呵地看着,适时说道:给你们俩买鞋的时候给小谢也带了一双,木木,你明天给他送过去吧。
梁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鼻子也有点不透气。究其原因,就是他那勤俭持家过日子的老妈坚持还能开的车终于不堪重负,抛锚了。
一家人在路边等拖车等了一个多小时,恰逢下了点小雨。梁远出去找厕所,回来后身上就淋湿了,本来想着一晚上就能好,结果第二天起来还是有点低烧。
他吞了两片退烧药,感觉好了一点,就去找谢之靖了。昨天打电话问过,对方说是让他在打工的饭店外面等他。暑假很多接送小孩上辅导班的家长,这家店恰好开在一个大辅导机构外面,梁远进去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人声嘈杂。他看见穿着一身服务员制服的谢之靖在中间忙碌的穿行,见他过来也只来得及对他眨眨眼,示意梁远等他一下。
梁远艰难的找了个角落里的地方坐下了,点了杯饮料掏出来作业开始争分夺秒地补。他在家吃过东西,倒也不觉得饿。等到终于有人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他抬起头才发现店里的人竟然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等好久了吧。谢之靖说,他已经换回了平时穿的衣服:你作业还没写完?
梁远把鞋盒子推过去,嘴上质疑道:难道你写完了?
谢之靖打开鞋盒看了一眼,礼貌地说:替我谢谢姑姑。他把那个东西放进他的背包里,才回答道:做家教时给小姑娘搞测验,她写卷子的时候顺手写了。
梁远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阵那次吵架,谢之靖的妈妈最近好像没有再去打零工了。谢刚也不会突然良心发现去工作即使只有十几岁,但是这些年见多了谢之靖他爸的这些奇葩操作,梁远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己这位远方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此同时,谢之靖在原本的家教之外又找了两份零工,上次梁远去找他,打游戏打到一半,说话没人应声,他一转头,发现谢之靖在他旁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