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桓看着姜洄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又覆上了阴霾。
——怎么又多了一个……
——虽然是个女人,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祁桓沉着脸,俯身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扛上肩头。
姜洄自然没有功夫去留意祁桓的喜怒,她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了……
修彧的气息还是在这里断了。
妖胎的去向或许只能从另外三个下落不明的猎妖人身上着手。
徐恕所说的烛幽之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姜洄该不会又和祁司卿“圆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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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房 下
祁桓是在深夜才回到主屋,姜洄许是等久了,早已沉沉睡去。
帘幔放下来,隔绝了外间的烛光,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对一品异士来说,五感敏锐至极,无须睁眼,嗅觉与听觉便足够让他“看见”所有。
卧榻宽敞,睡着两个人并不觉得拥挤,但属于姜洄的气息却霸道地占据了所有空间。她面朝祁桓侧躺着,睡姿并不怎么老实,被子大半被压在了身下,一条腿伸了出来压在被子上,留给祁桓的地方也不怎么多。
轻浅而均匀的呼吸声声入耳,祁桓也不知道自己清醒了多久,和姜洄平稳的呼吸比起来,他的心跳便显得不那么镇定,有几次想着不如还是回书房去睡吧,又想起出门时姜洄拉着他的手,双目灼灼,殷殷期盼地说:“你早点回来,我在房里等你……”
他是答应了的,只是还是失了约,没能早点回来,那另外一半,他便不敢再失约了。
——罢了,反正以他的体魄,几天不睡也无碍。
祁桓暗自叹了口气,闭上眼默念心法吐纳。
这时旁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偏过头看去,却见姜洄在梦中蹙起眉头,轻轻打起了寒颤。
祁桓以为她是冷了,倾过身将自己的被褥盖在她身上。
姜洄迷迷糊糊地喃喃,“冷……”
她微微瑟缩着蜷起,本能想去寻找一处温暖的地方,身上的被子并不能给她带来丝毫温暖。
祁桓心中一惊,以为是伤势复发,发热畏寒,便抬手探她额面,却发现并无发热。
她毫无由来地寒冷打颤,意识模糊地往祁桓怀里钻,一只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
祁桓不明所以,心中不安,只得将她抱紧,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但姜洄却依旧轻颤,似乎这寒意是从心底生起,无法轻易驱除。祁桓神色凝重起来,将手探入寝被之下,隔着薄薄的丝衣抚上她的脊背,灵力缓缓地涌入她体内,如温泉行走于四肢百骸。
他的灵力对这副身躯已然十分熟络,而在祁桓的感知中,姜洄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不应该无故生寒。
——难道是装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低头凝视她的面容,听着呼吸便知道这伪装不来。
——还是那摄魂蛊会对人有什么影响……
祁桓面露忧色,在姜洄耳畔轻轻唤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梦魇中唤醒。
姜洄缓缓地扇动长睫,惺忪的双眼含着雾色,似乎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她仰起头,怔怔地望着祁桓。
“身上还冷吗?”祁桓温声问道。
“冷?”姜洄蹙了下眉头,身上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猛地瞳孔一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抿上唇沉默不语。
祁桓将她异常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生出一丝疑虑——姜洄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姜洄闭上眼,借着身体的感受去还原此刻另一个自己的处境。
怎么会有这样的寒意……
有冷风吹面的沁凉,她应该是在户外。
她好累啊,这么晚还在外奔波。
祁桓的右手抚上姜洄的脸颊,掌心感受到的是花瓣一般的温软柔嫩,并无丝毫凉意,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对此毫无知觉,直到祁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才睁开眼与他对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祁桓犹豫着问了一句,“你若有什么哪里不适……只管告诉我。”
姜洄眨了一下眼,忽然寒意退去,属于自己的知觉回来了。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与祁桓紧紧贴合,她的手抵着祁桓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内有力的搏动,而鼻间充斥着的是属于祁桓的清香。不同于贵族身上浓郁的熏香,他身上有一种草木与水汽混合的气息,就像清晨花叶上的露珠。
姜洄在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担忧,他在担心什么,是担心她的身体有异,还是担心她有秘密瞒着他?
很遗憾,这些都不能告诉他。
姜洄眼波一动,没有回答,她的手松开了寝被,攀上祁桓的后颈,轻轻一按,他没有防备便吻上了姜洄温软的唇。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是清醒着的,睁着明亮的双眸,将他的惊愕都看在眼里。
依旧是笨拙生涩的舔舐,她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只是凭着本能去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他的胸膛肌理坚实,嘴唇却意外的柔软,姜洄本只是想转移话题,却贪恋他唇上的气息,她毫无章法地吮吸舔舐,将对方浅色的薄唇染上了樱粉色。
呼吸顿时乱了,按在她背上的手骤然一紧。
祁桓别过脸,狼狈地避开她的唇舌,无意识的吞咽让声音变得嘶哑。
“你这是做什么?”
姜洄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紊乱的心跳声,当然,她自己也同样心如擂鼓,可能是跳得太快了,以至于心尖都有酸疼。
她的目光从祁桓湿润的唇角移到发红的耳根,心头又有些痒痒的……
姜洄咽了咽口水,将祁桓压在身下,双手按在他肩头。
她俯下身,抵着祁桓的鼻尖,看着他讶然的双眸,低声说道:“我们不是夫妻吗……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上次她没有记忆罢了。
不过听说那种事第一次都比较痛,第二次就不痛了。上次她只记得醒来后浑身酸疼,那过程不记得也罢,这次不会疼,再好好感受一下……
祁桓没有来得及回应,便又被姜洄俯身吻住,湿软的舌尖探入微张的双唇,她像只未受过礼法约束的小兽,本能地追逐欢愉。
祁桓喉头一紧,眼中霎时涌上暗沉的欲色。
维持了一夜的冷静自持,在她的侵掠下不堪一击。
他仰着头噙住她的唇舌,反客为主,汲取她口中的蜜意,趁她不防,翻身将人抵在身下。
但他怕压疼了她,残存的理智让他微微支起上身,腹部以下却紧密贴合,彼此勾缠,柔软与坚硬都过分清晰。
姜洄没想到自己的优势仅存那么片刻,瞬息间就攻守逆转,被人攻城略地,溃不成军。
祁桓的手自衣摆探入,毫无阻隔地抚摸她纤细单薄的背脊,与过去心无杂念的疗愈不同,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柔嫩的肌肤,勾勒她身体的曲线,掌心的热意带起一阵颤栗,压迫着她挺起胸膛,与他贴得更紧,心跳几乎缠绕在一起。
姜洄只觉被夺走了呼吸,喉间溢出一声甜腻的呜咽,唇舌发麻,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力气,只有双手攀着祁桓的后颈,像抱住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大人,天亮了……”远远地传来景昭忐忑的声音。
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祁桓眼中缓缓恢复了清明。
身下的少女眉眼昳丽,霞飞双颊,丰润微肿的唇瓣娇艳胜似三月红缨,素来乌亮的眼眸迷离地望着他,呢喃着唤了一声:“祁桓……”
像是在他心尖上掐了一把。
疼的同时,也让他清醒了不少。眼中的欲念便如晨光下的薄雾缓缓散去。
姜洄的呼吸也平复了下来,她看到祁桓眼中散去的欲念,与一闪而逝的后悔。
为什么……
是她看错了吗?
祁桓起身欲走,却被姜洄扯住了袖子,又拉了回来。
“为什么?”她的声音还未从情欲中抽离,依旧三分沙哑,但却清晰地问出了她的疑惑,“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抱我呢?”
她又不傻,祁桓方才的沉沦她能感受到。
祁桓喉头一紧,他沉默了片刻,才抬眸回应她的审视。
“男女之间求欢,无非两种目的。”祁桓苦笑一声,哑声说道,“或为情欲,或为利益。你既然不记得我,自然并无情欲,那……你是为了什么利益?”
姜洄一惊,讶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若你有所求,不妨直言,我会尽力为你去做。”祁桓抬手轻抚她的鬓角,声音低沉而温柔,“不必委屈自己。”
姜洄感受着鬓角流连的温热,心头微微一荡,说不清的情愫在心上堆积着。
“可是……”姜洄低低呢喃了一句,“若我不觉得委屈呢?”
祁桓心跳漏了一拍,又见姜洄抬起盈着光的眼眸,幽幽望着他,“就不能是……情欲吗?”
祁桓也被她的纯粹和直白惊得失去言语,一时回不过神来,刚找回的冷静理智又被她三言两语吹飞了。
“为什么?”祁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说谎心虚的痕迹,但却被她眼中的热意烫了心。
她对他,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可是脑海中浮现那张沉沦于情欲的俊美面容,耳中似乎又听到他压抑克制的低喘……
姜洄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烫,恍惚又诚实地暗想——这“利益”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依稀还是掺杂了几丝情欲。
她本该憎恨他的,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莫名地被他气息吸引,轻易地挑起欲望。
但是她也厌烦他的追根究底。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姜洄缓缓皱起眉,不满地嘟囔道,“司卿大人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一开始她确实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后来自己沉沦进去了。
前者很难面对祁桓,后者很难面对大姜洄,这让她对自己感到恼怒。
见她动怒,祁桓黯然道歉,“我无意追问,若你不想回答……”
“你是我的丈夫,我们同床共枕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姜洄别过脸不看他,怕被看出自己的心虚,“更何况,我失去记忆,醒来时只有你在身边……我愿意相信你。”
在祁桓听来,她的相信,只是别无选择,只是因为他刚好出现,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祁桓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