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公爵被夸得那叫一身舒畅。
可其他公爵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论身份, 比克劳公爵名号传承久的大有人在,论实力, 在场各位哪个不比克劳家势大?
谁不知道克劳公爵到今天能保住位置是因为什么, 无非是因为钻研伊莱垭小王子的喜好,走狗屎运般地得了庇护。
这么多年, 克劳公爵的称号早就跟纸糊的一样,虽然在那些男爵女爵的面前有些装腔作势的资本,可放进公爵堆儿,顷刻间就会被击碎。
就算这些公爵平日里不对付,此刻听到领主对克劳公爵的夸赞,难得有了相同的憋屈之感,短暂地站在同一战线。
先是位高权重的普尔曼公爵,他看上去很是年迈,脸颊上布满了深邃的皱纹。
“领主,克劳公爵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我们也要考虑族内的实际情况,如果救治不成,被污染人数会进一步上升。”
有他开头,其他公爵也纷纷开口,明嘲暗讽起来。
“老公爵说的没错,连王城军护卫队去镇压,都有士兵受到了感染,更别提克劳公爵的族人了。好听话我们都会说,还是要以实际的能力做事。”
“我记得克劳公爵的家族对做生意在行,族内并没有人擅长处理毒素吧,怎么族中就有净化能力了?”
“要是真有这份实力,早在领主召开紧急会议之前,克劳公爵就应该主动分忧。现在才说出来,不知道是底气不足还是抱着什么其他心思呢?”
公爵们你一言我一语,克劳公爵刚因领主一句夸赞而涨起来的声势很快被瓦解,他好不容易阴转晴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自知说不过这些资历老、底牌足的公爵家族,正深吸一口气准备放放狠话,领主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往日领主重用老牌公爵,没人听他嘴里说过一句重话,今天却一反常态,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丝怒意。
“族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克劳公爵挺身而出,你们不鼓励也就算了,还冷言冷语反复讥讽,是觉得吸血鬼族就算覆灭也无所谓吗?”
领主的语气不算重,但轻飘飘的视线一扫过来,现场之人无不噤声,冷汗直冒。
克劳公爵一愣,心里那叫一个大爽特爽。
在这群公爵面前,从来都是他卑躬屈膝装孙子,即便这样还经常遭受冷眼和鄙夷的神色,哪儿像今天,领主都主动给他撑腰。
大殿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领主话锋一转,望向克劳公爵。
“不过,有几位公爵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清除行动不当,反而会加剧感染范围。我记得克劳家族向西十公里有一处小型难民营,今天回去你就带上族里的净化能人去一趟,让大家看看你们的本事。”
正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在控制两方平衡方面,领主格外擅长。
一听这话,克劳公爵心中稍慌。他本是打算回去探一探阿唐的底,再去重金招募几个拥有净化能力者做兜底,没想到领主给出的时限这么紧迫,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
他只好犹豫着开口:“早就听闻家族附近有一处难民营,我本就打算让族中后辈尽快前去。只不过他近些天身体劳累,我是打算让他先休息休息,要不明天……”
领主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处理。我会派王城军支队同行,不会出什么乱子,一定保护你和你族人的安危。如果你的后辈真有这样的能力,我会重赏克劳家族。”
领主的话彻底封死克劳公爵的退路,同时也不忘再敲打敲打等着看好戏的诸位公爵们。
“我吸血鬼族以能力为先,如果克劳公爵能成功净化难民营的污染者,我不希望再听到污蔑的言语。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配合克劳公爵,解救城民。”
众公爵心里不是滋味,怀揣着各式各样的心思,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是,领主。”
……
克劳公爵头一次享受这么大的排场,离开时王宫时不仅王城军亲自护送,还是第一位离开的公爵,昔日看不起他的“大人物们”都在后面行注目礼。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有扬眉吐气的快意,但心却沉甸甸的,脑中神经紧绷着。
临行前他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领主,关于递交莫易引导难民攻入主城的证词,领主却好似并不着急,并未明确回应。
克劳公爵心中有了粗劣的决断,证词一事显然没有净化感染者来得重要。
可此时此刻,浮现在其他公爵心中的疑问也在他的内心浮起。
——阿唐真的有这份本事吗?
***
一间间地牢如同井子格般被严格地区分开来,同样的狭小昏暗。
但在小唐和奥卡莫文的单间中,这份昏暗早就被驱散。
一方金黄色的阵法在地上闪烁,奥卡莫文颇显生疏地结着手印,浓郁的生机从他指缝间溢出。
“对,就是这样。”小唐在一旁悉心指导,时不时再从空气中汲取点儿灵气。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奥卡莫文的体质很奇特。祖师爷的这道碎片拥有汲取此方天地并化为灵力的能力,学起术法符箓来,犹如解锁尘封在地底的宝藏,快得出奇。
就比如眼前这道寻息术法,他其实只教了个结阵的手势,后面的部分都是奥卡莫文自己推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