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欺负他,跟从前的他也没什么区别。
可心里总是难以隐住不恨的。
“司沂...你以前见过我吗?”
纵然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结果,芙潼还是想问,“之前我问你为什么会唯独亲近我,你说我好...司沂,我好在哪里?”
司沂不太懂,可是他知道芙潼在问什么。
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
“记不得了,但姐姐待我好,我就想对姐姐好。”
芙潼不信他的话,都是谎言而已。
心里如此想,脑海还是忍不住闪过他几次为自己挡刀挡剑的过往。
“....司沂你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内疚吗?”
司沂听不懂,他把地上碎掉的酥糕都捡起来,“脏了,下次我再给姐姐带。”
“你怎么过来了?”芙潼又问回最开始的话题眼子。
“来做什么?”
司沂低了低头,有上前一步,怕芙潼再次赶她走,讨好,“给姐姐送酥糕,姐姐喜欢吃的。”
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着就心烦。
“我说了我不要。”芙潼伸手又把他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酥糕碎给打掉。
这次碎得更彻底,七零八落,再也捡不起来了。
芙潼留意到他的眼尾有些红了。
想必是鼓着气,他也是要什么得什么的太子,回回碰壁,这回应当是受不了吧。
芙潼等着他发作,孟璟淮叮嘱她紧要关头不能跟司沂起冲突。
他虽然痴傻了,背后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还有皇后,虽然已经奄奄一息,可将死之人的反扑之力,往往是会竭尽全力的,不能大意。
等了一会司沂没有走,他又带过来,屈尊降贵拉着芙潼的袖子,“姐姐,你不要生气.....”
“姐姐不喜欢酥糕,下次我带点别的来。”
司沂想翻篇,“对不起.....”
芙潼看他的样子,没有丝毫被顺好气,反而发起了火,不管他,攘了司沂一把想把他推远,男女力量悬殊,司沂纹丝不动。
芙潼更气了,她拉拢了窗桕,司沂不推,两罅隙之间夹上了他的手。
也不怕疼似的,他不后退,反而捏住窗扇,“姐姐....”
芙潼冷下小脸,“松手。”
司沂没松,小姑娘也不管不顾,狠下心关,司沂漂亮的骨节一下就被夹得很严重。
“.......”
他好像不怕疼。
芙潼干脆不理了,转回去睡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赌着气,芙潼居然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芙潼起来,外头的婢女听到了声响鱼贯而入。
孟璟淮被召去谢府上了,走之前来看了芙潼,见到外头蹲着的司沂。
两人仿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彼此谁都不让谁。
孟璟淮想要杀司沂眼下还不到时机,司沂想要杀掉孟璟淮,又不敢真的动,怕芙潼生气。
撵归撵,两人针锋相对。
孟璟淮和他没有什么话说,转念一想,司沂留在他的府邸上也好,总归是在眼皮子底下,也方便掌控时局。
“潼儿醒了,要记得叮嘱她用膳喝药。”
孟璟淮嘱咐婢女一句,没吵芙潼,旋即转身离开。
“.....”
芙潼洗漱好了,才发现司沂还在外面,一夜未睡,他眼底的乌青不少。
“你在外面站了一夜?”
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伤才刚好没多久。
“我让你送你回去。”司沂不在东宫和永延殿,只怕要出乱子。
司沂固执上前抱住她,孟璟淮的出现又为他心中敲了响,他不可能把芙潼一个人放在这里,想到芙潼丢下他,找孟璟淮的身影,着着实实是伤到了他。
所以他才一见到芙潼,即刻就将她抱到怀里,生怕孟璟淮回来将她给抢了去。
芙潼,“.......”
本以为他就是眼底有些乌青罢了,谁知道抱上来,竟然这样寒,他周身都冰凉得很,碰上芙潼,生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芙潼的心情有些复杂,“你一整夜都没休息?”
司沂没有答话,只抱着她,“......”
他一直巴巴跟在芙潼的后面,这也不去,那也不去,撵都撵不走。
“皇后娘娘身子大抵是撑不过这些天了,殿下是她的儿子,应当进宫侍疾,关怀皇后娘娘。”
司沂不想离开芙潼。
纵然皇后是他的亲母,他的脑海当中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关于皇后的记忆,对他来说,一切都太陌生了。
“我......”他想说不想去。
芙潼看出来了,他去不去都无碍,总之是要被群臣给掺奏的。
“一定要去吗?”司沂又问。
他还想问芙潼可不可以陪他去,可是他看出来芙潼和生他的皇后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经过一夜,芙潼也冷静多了,她脸上带笑给司沂盛了一碗鸡汤,“殿下应该去,皇后娘娘以前很疼殿下。”
司沂拉住她放下汤碗欲往回缩的手,欲言又止...
他实在不放心把芙潼留在这里,和那个男人一起相处。
届时,怕芙潼的心里没有一席之地。
“.........”
芙潼一眼看穿他,不想见皇后,可她得稳住司沂,皇后见她就来气,她去气□□后也好。
芙潼让人炖了一蛊鸽子汤。
“殿下快把鸡汤喝了,用过早膳,奴婢陪您进宫,为皇后侍疾。”
出门之前,芙潼让婢女给留了信。
皇帝撑着一口气,非要谢侯爷查出太子遇刺的罪魁祸首,还掐了日子,眼看着就快要到了,谢家一愁莫展,直问孟璟淮怎么办?
孟璟淮在思忖没有表态。
谢知倾最先开口,“父亲,皇帝如此逼迫,只怕早就察觉了什么,不如我们就反吧,五皇子那边不是准备好了吗,我们还在等什么?”
这一票做得大。
名义上是为五皇子谋反,实则上瓦解贞景,孟璟淮攥紧手,局太大,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失去对时局的掌控。
如果边部的人没有杀掉五皇子和谢家的人,那么他和潼儿就危险了。
他得铺好后路,把人都给筹备好,不论发什么何事,都一定要保护好潼儿。
谢侯爷踌躇不定,看向孟璟淮,“璟淮,你觉得呢?”
谢知倾也看过来,在他焦急的眼中,孟璟淮点了头,“但此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严加筹备。”
皇后撑着最后一口气。
看到芙潼带司沂来,还以为她松口就回心转意,答应救她的儿子。
芙潼让人端上来一蛊汤,知道闻到鸽子汤的滋味,明白芙潼的意图,纵然皇后老谋深算,司沂听芙潼的话在旁边陪了她一会。
碍于是司沂端上来的汤,皇后哽着一口气全都给喝了。
维持最后那点体面,等到司沂和芙潼走后,皇后气急攻心,把嘴里所有的鸽子汤全都给吐了出来,混合着血。
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居然没有撑过这个夜晚,她死了。
因为皇后忽然噎气,皇帝要谢家查的凶手暂时搁置。
为皇后举办丧葬,正巧,边部的人打着前来吊唁的旗号,趁机把兵马秘密驻扎全都进来了。
皇帝病重,丧葬期间,举国吊哀,不许有红喜事,全权交由司沂来办,芙潼暗地里告诉他应当怎么做。
好在他沉默寡言,就肃冷这一张脸,除却知道内情的人,没人能够看出端倪。
芙潼在一旁随着宫婢们烧银钱纸币,皇帝拖着孱弱的病体来看皇后了,由盈妃伺候着过来的。
难为他还能够撑着手过来。
倒也没说什么,手指抚了抚皇后睡着的上好檀晶棺木边沿,哽了一口气。
临走之时,他的目光掠过司沂旁边,在芙潼的身上停顿了一小瞬,仅仅一瞬而已。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司沂注意到了,侧过身子挡在他的面前,目光径直对上皇帝。
“......”
皇后就算是被气死的,也有个体体面面的葬礼,可怜她邺襄满朝上下,人死了,暴尸许久才得掩埋。
“眼看着皇帝的身子骨还能够撑到皇后的丧葬结束,待结束之后,恐怕他又来问谢家要结果,我们打算在三日后动手。”
谢侯爷和五皇子等不及了。
皇帝始终强撑着那么一口气,盈妃在跟前伺候,半点试探不出他要另外立储的口风。
眼看着,是不愿意了。
五皇子已经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