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如何熬得过去?
为着大人,李圭也希望岑姑娘能真的放下心结与大人喜成良缘。
更何况,双方明明都互有情意,何必闹成这番模样呢。
“大人,气头上的话,都做不得数的,岑姑娘定然是心里有你的,不然怎么会愿意与您一处呢。”
“是吗?”李元朗苦笑:“你说女人心到底为何如此不可捉摸,我也觉她对我应是有情,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她恨极了我。”
第97章 剖白
不过还没等李圭劝他呢。
李元朗却又自己想开了, 对他笑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她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不管是恨是爱。”
李圭还没出口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他默默点了点头。
李元朗这样想着, 也放开了胸怀,他想着李圭刚才所说的话, 觉得也有道理现在隔阂,让岑青茗先冷静一会, 消下气。
趁现在他还能去官署在办下公务, 回来以后也能与她再好好聊聊。
只是李元朗刚准备回头坐上马车, 李圭就如临大敌地拦住了他。
“大人, 您这是还要去哪啊?”
“刑部。”李元朗怕岑青茗问起李圭他的行踪时无话可说, 对他又道:“我去官署拿了案宗就回。”
李圭的脸立时皱成了一团,指着李元朗右侧脸颊支吾道:“大人, 您现在这幅模样可真是不适宜再出去了。”
李元朗这才想起岑青茗刚才在马车时打自己的那一掌。
他咧了咧嘴, 果然感到一阵痛意, 便也作罢了。
李元朗面庞白净, 又是容易出痕的体质, 小时候每次做重活,就会在身上显形, 更何况是被岑青茗掴了一掌。
说实话,李元朗哪会让人这么碰到他的脸, 往年也就是他刚为官那两年, 得天天迎着烈日在外面跑, 可那也只是发红脱皮而已, 等这些结束,就又是一张玉面。
就是碰到了岑青茗, 才容易每次在脸上弄些痕迹。
李圭摇了摇头,眼见四下无人,也忙迎着李元朗进府了。
——
岑青茗出去了一趟,其实也有些想开了。
自己也没必要非得年前离开。
等到时候她武功完全恢复,她自然而然就能离开。
反正这里有吃有喝,也方便她疗养,只要少与李元朗碰面就是。
岑青茗仰靠在椅子长出了一口气。
就耗着吧,看谁耗的过谁。
“坐好!”孙长邈把着岑青茗的手,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样子:“小小年纪,你这女娃哪有那么些气好叹的?”
岑青茗膝盖并拢,乖乖坐好。
孙长邈收回手掌,捋了下自己的长须,笑道:“怎么样,现在能感觉出和之前的差异了吗?“
“比起之前身体确实舒爽了不少,行动间也没有那种滞涩的感觉了。”岑青茗现在乐得让他高兴,抱拳赞道:“不愧是人人称赞的神医。”
“你这些恭维之话还是省省吧。”孙长邈唇角一抖:“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你用这些语气说这些东西,让人感觉怪做作的。”
岑青茗挠了挠脸,“既然神医如此开门见山,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这段时日好像可以重新练武了,但与我之前来说却形同白身,我难道还得像孩童一般重新初学吗?”
“这说的什么话,自然是得需你重新练起,难道你还想秒变速成了?”孙长邈嗤笑:“我又不是话本子里那些世外高人,你一说你要练武,就马上突破十万功法,变得所向披靡。”
“可我之前学的那些……”
“你学的那些自然也是能回来的,时间长短罢了。”
孙长邈起身,叹道:“行了,你自己练的时候难道没感觉,比起之前,你学武速度是不是快上了许多,而且,不要说你学过的,就算是你没学过的,练起来也照样是这个速度,到时候你学有所长,独霸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岑青茗被他这话生生噎住,半天才道:“您可真会说笑。”
“行,知道是说笑就好。”孙长邈收好东西就准备走了:“丫头,你挺对我脾气,但老夫得再跟你说声,那药啊得加个引子,也不妨事,就加点血咽服就是,不然那就是个催命的东西。”
“什么意——”岑青茗话刚出口就想了起来,讪笑道:“原来如此,您这用法藏得还挺深。”
孙长邈说的就是之前岑青茗想从湖底离开时,从孙长邈药箱里偷的药丸。
说是不死之丹,就算是快断气的吃了,也能立时龙腾虎跃,他宝贝的要命,岑青茗也是费劲了心思才偷来的那药,本想服了那药渡过寒水的,就是没想到被人拦截了。
这样想来,可幸好,她没吃成那药丸。
“你这说的什么话!”孙长邈气道:“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拿药,那老夫不直接变成别人的药库了吗?!”
“那,我这还没吃呢,还给你呗。”
“行,你还我。”
岑青茗讪笑:“嗐,神医您就是喜欢当真,您都送我了,又何必拿回去了呢。”
毕竟是保命的药,岑青茗还是有些意动的。
这见到好东西就挪不动道的性子,就算是要改也得有些时候嘛。
“行了,这就是最后一面,你反正也好好回来了,身体怎么样,功法怎么样,你也都有感觉了,在这之后,你的武功练得是高是低,是好是坏,都赖不上老夫了,你记住没。”
岑青茗面露不舍:“神医,你这就走了啊?”
“不然呢!”孙长邈胡子又要翘上天了:“老夫为了你在这府里呆了多久了?!到时候到了年关,难道我也得在这陪你和那臭小子?!”
岑青茗不知想起了什么,扯了扯唇:“挺好的,出去过年。”
孙长邈瞥了眼岑青茗:“你也别这么丧气,你勤练武,等你武功高了,把这些都打趴,你就能出府了。”
岑青茗有些无言,默了一阵,才道:“神医,走好不送了。”
孙长邈哼笑着离开了。
——
孙长邈其实在知道岑青茗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向李元朗辞行了,只是这人要么就是闭门谢客,要么就说再等等。
现在岑青茗回来了,身体也没事了,也该放他离开了吧。
李元朗刚被李圭处理完脸上的红肿,还带着一些冰雪的湿意,连睫羽都带着丝潮意,看上去倒是有些惹人怜惜。
孙长邈向他回禀了岑青茗的身体情况,就又说起了离开的事情。
李元朗有些不信,蹙眉问道:“你确定她已然大好了吗,为何她现在武功还未复原?”
孙长邈默了。
这丫怎么问得还是跟岑青茗一样的问题?
更何况,若是她轻易恢复了武功,这小子哪里能够这么轻松就将她带回了府。
怎么现在还能因着这原因来找自己的麻烦?!
“身体是绝对好了,就算以前练武可能有些小毛病,现在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了!岑姑娘的身体绝对比您要好,您就放心吧!”
孙长邈那番阴阳怪气的话说完,就又道:“武功嘛,自然得从头练起,也快的,按这丫头的能力,不过一月左右,定能恢复到之前的功力,而且绝无性命之忧,再之后的,就得看她自己的修炼了。”
话落,又添了一句:“您就放心吧,老夫刚才摸着脉象,这丫头已经学起来了。”
李元朗皱眉:“你是说,她已然知道武功可以回来了?”
“这是当然,我看这丫头就没放弃过练功的心思,这一旦能练上,就已经在蓄养内力了。”
李元朗自嘲,呐呐无言。
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武功能够恢复,而她明知道他对她不曾有过恶念,却仍是铁了心的要离开。
李元朗之前还曾报有幻想。
他想着,若是岑青茗知道自己武功能够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原谅了他。
他如此心存侥幸。
可又被狠狠打了记耳光。
这回。
是心上。
——
孙长邈走了。
书房里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人。
炭火将屋里烤得很暖。
李元朗却丝毫感觉不到。
他想起之前,岑青茗跟他承诺时的样子,跟他缠绵时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倒也没什么心寒的。
不过是习惯罢了。
李圭说,若是有误会便消除误会,若是有芥蒂便消除芥蒂,但这世间之事哪里又是这么简单。
她大概已经从心底排斥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她的心回暖。
李元朗坐在书房里发愣,手中是一根通体碧色的玉簪。
他很少有这么闲暇的时候,但闲暇下来的时间却全部用来了回忆与岑青茗的过往。
那些往日,那些曾经。
他们明明也是有过真情的。
他其实愿意退步,只要岑青茗能说出一个让他退的底线。
可连这,岑青茗都未曾与他共言。
他与她的爱恨,倒似成了他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