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看出这些的人心中很是疑惑,难道这个候选者和奥克斯皇帝私下里还有接触?不然怎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猜测,现实就是乌鲁克邀请了白锦跳开场舞,而皇帝陛下亲自开舞,很快就有贵族和大臣也带着舞伴进入了舞池,大群的人跳起了一样的舞步,女伴们漂亮的裙子在旋转中绽放,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灿烂又多彩,这场选妃宴终于有了舞会该有的热闹。
    而在众人下场,周围又都是音乐,可以隔绝一些讨论的情况下,乌鲁克在心中掂量许久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是他心中有诸多的想法和解释想要和白锦说明,可这些内容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是我。”
    “我知道是你,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跳舞吗?”
    头顶上有直播球在对着他们拍摄,白锦连表情都得管理好,所以此时的她虽然很想给“鲁克”一个白眼,但也只能面带微笑不露口型地从嘴巴缝里吐出一串话语,只是语气难免带上了点咬牙切齿。
    “我现在不问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要是之后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我不介意真的揍你一顿。”
    乌鲁克知道,白锦要是真的火力全开地要揍他,就算是以他黑龙形态的皮糙肉厚,也需要卧床好几个月,而且还是治疗舱都治不好的那种。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等之后再听他解释,乌鲁克自然也是乐意的:“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
    本来乌鲁克的计划就是觐见礼之后就离开,他的情况也不容许他在人多的地方呆太久,虽然现在有白锦这个命定之人在身边,缓和了一点他心中的焦躁,但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周围过多的人群让处于敏感时刻的他非常地排斥,有种领域被入侵的不安全感,这种感觉其实所有奥克斯人成年的时候都会有,只是他的成年礼推迟了百多年,所以愈发严重而已。
    不过白锦在身边的时候,乌鲁克的感觉会好上一些,于是周围正密切关注着他的宾客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陛下似乎心情好转了不少,气势都没有那么骇人了。
    这让一些人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低声和自家小辈嘱咐了几句,准备等第一支舞结束以后,带人去和陛下打个招呼,陛下此时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会愿意和他们说上几句的吧?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让陛下和他们家的女孩跳上一曲,虽然后面的舞蹈除开最后一支舞外就没有那么多特殊的意义了,但如果能和陛下跳舞,女孩们即使无法成功被陛下看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在社交圈里也会身价倍增,成为炙手可热的相亲对象,无论怎样对她们都是有好处的——永远也不要小看一个实权皇帝所能带来的影响——当然,要是能够成功入了陛下的眼,那就更好了。
    不过乌鲁克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曲舞结束以后,乌鲁克第一时间就拉着白锦离开了舞池,他没有选择提前结束舞会,而是带着人走向了无人的露台。
    因为乌鲁克发现,白锦意外地很在意这场选妃宴,她甚至愿意为此忍耐一下,把所有的疑惑都压在心里等着选妃宴结束,而不是直接质问乌鲁克,这让乌鲁克觉得,他们在宴会里谈这件事可能会比较好,至少白锦应该不会直接愤而离开,毕竟选妃宴的离场也是有流程的,至少皇帝没走之前,别的人是不能走的。
    而白锦怎么能不在意呢,她和李家人的因果,甚至是和银蓝星的因果,都取决于这场宴会能否圆满成功
    看着他们走向露台的背影,奥特娜琳转身对身边的哈娜说了一句:“你最好还是劝一劝你家那个小姑娘,她和陛下没可能的。”
    今天虽然没有亲自把家里的小辈带来,但也请了其他人帮忙的哈娜同样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不语。
    她家那个爱慕陛下的侄女虽然也入了军队,如今也已经是中校军衔了,虽然这里面少不了家族在背后出力,但她自身的实力还是有的,这也是哈娜欣赏她并且愿意带她来选妃宴的原因,她觉得她的侄女还是能配得上陛下的,她也不指望家里出一任皇后,但至少能当个皇妃吧。
    可今天觐见的时候,她的表现让哈娜不太满意,虽然说陛下的气势确实很吓人,但作为一个经常上战场,甚至有过几次领军经验的中校,她在陛下面前竟然无法保持冷静,反而和别的女孩一样露出了害怕的情绪,这样的她和其他那些没有加入军队,完全没有经受过战场浸染的贵族千金们有何区别?又怎么可能被陛下另眼相待。
    相反,作为已经猜到白锦大概率就是白龙的哈娜一直有在关注白锦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这个女孩是真的一点都不怕陛下,甚至陛下那对她们这些强者来说都有些心悸的气势完全无法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而这并不是因为她感受不到。
    再联想当初那场黑白龙大战,哈娜这次终于认同了奥特娜琳的话,她确实应该劝一劝侄女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侄女很可能会被打死的吧。
    第84章
    乌鲁克带着白锦到了一处露台,他们一副要独处的样子,自然没有人会过来打扰,路过摆满食物和酒水的长桌时,乌鲁克顺手拿了两杯酒,宴会用的酒水度数不会太高,但味道很不错,不仅白锦很喜欢,还能给他壮壮胆。
    乌鲁克承认自己现在有点怂,好吧,不是一般的怂。
    他们来到露台,这里有厚厚的窗帘挂在两边,两人站在露台一角,别人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部分背影。
    一直想看热闹的奥特娜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会厅,去了外面的花园,找到一处可以看到露台上两人的隐蔽位置,为了不被陛下发现,她并没有靠近,也没有打算偷听他们的对话,她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看等下陛下会有什么反应——总觉得今天能看到很尤其的画面。
    事实也果然如此。
    白锦接过“鲁克”递来的酒杯,没有喝:“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来出席宴会?你父亲呢?”
    白锦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奥克斯皇帝会让“鲁克”代替他参加宴会,这不就等于让“鲁克”给自己选后妈或者小妈吗?
    父亲?正喝了一口酒打算给自己一点勇气的乌鲁克闻言,一口酒直接呛进了气管里,顿时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引得宴会厅中的人纷纷侧目,差点以为他们的陛下遭受了袭击。
    好在很快乌鲁克努力压下了咳嗽的欲望,脑袋在这阵咳嗽声中已经反应过来白锦到底是误会了什么。
    他脸色古怪地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我的父亲?”
    白锦理所当然道:“你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能在皇宫来去自如不说,奥特娜琳对你也是特别地恭敬,还能直接使用只有皇帝本人才能使用的私人楼层,而且你的兽化是龙形,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整个奥克斯帝国内都没有兽化是龙的登记者,据我所知,你们帝国里面唯一不需要登记兽化形态的就只有皇族了,而皇族的兽化是什么至今都属于秘密,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公开资料,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就是皇族的一员。
    “但奥克斯皇家目前的公开成员只有皇帝本人,他的母亲也是独生女,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皇帝本人也是如此,而你还是个未成年龙,所以我觉得你不太可能是皇帝的兄弟吧?那不就只可能是他的孩子吗?”
    “当然,要是皇家还有其他没有公开身份的成员存在的话,那应该就是我猜错了。”
    白锦洋洋洒洒地解释了一大堆自己如此猜测的理由,而且还说得非常有理有据。
    ——如果乌鲁克不是皇帝本人的话,他也都要被她说服,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帝的后辈了。
    这个时候的乌鲁克甚至都已经不再去想自己告诉白锦他的真实身份以后,白锦会如何生气了,他只觉得再不解释清楚的话,白锦的脑洞都要比宇宙还大了。
    而且他也终于注意到,在白锦的眼里,自己是头未成年龙。
    这意味着,一直以来,白锦偶尔会表露出的那种让他感觉奇怪的,仿佛长辈看待晚辈的特殊表情,并不是他理解错误——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小辈在看啊!
    他就说自己自从发现自己的心动以后,更加认真地按照夏尔的教导,时不时隐晦地对白锦表露好感,为什么她从来都像是看不到一样,不仅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的心思,还特别理所当然地把它们当成一种奥克斯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哪个正常的成年人会把未成年人的友好当成是对自己的追求啊!
    他感觉很头疼,这事要是说不清楚,白锦永远也不可能正视他的感情——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你确实猜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虽然因为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乌鲁克的语气却透着严肃。
    只听他正色道:“白锦,我已经两百岁了,不是未成年龙。”
    白锦很是意外,但并不是反应过来“鲁克”的身份,而是:“两百岁都还没有成年吗?那你们的成长期有些长啊。”
    她们纯正的东方龙一般一百年就成年了,两百年的话确实有点长,不过也许这是西方龙的特定呢?她到底不是西方龙,对他们的生长习性也并不清楚。
    ——等等,两百岁?
    两百岁的话,那就不可能是奥克斯皇帝的儿子了吧?而且如果西方龙都是两百岁才成年,那那个奥克斯皇帝呢?
    白锦觉得喉咙有些干,她喝了一口酒,用一种恍惚的语气道:“所以你们陛下也没成年吗?”
    没成年选什么妃,瞎折腾什么呢?!
    乌鲁克却从她的表现里发现,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事实真相了,只是一时之间的刺激太大,根本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不想反应过来。
    “我很快就成年了。”乌鲁克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咳嗽得太厉害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这不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代替奥克斯皇帝出席选妃宴,因为我就是奥克斯的皇帝。”
    “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不过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叫鲁克,这是只有我的父母才会喊的称呼。”
    白锦看似镇定地把剩下的酒液全部都喝完了。
    “我觉得我大概是喝多了,或者我应该再多喝一点。”
    虽然听到这个真相确实让她震惊又有种被隐瞒的愤怒,但是相比愤怒,错把皇帝本人当皇帝的私生子,还正正经经地在本人面前分析了一通,最后却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这么离谱又尴尬的事情怎么会发现在她身上?!!!
    白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如当初和黑龙第一次打架,本以为自己能力压对方获得胜利,结果反而被压着打的糟糕遭遇一样。
    为什么总是让她在对方面前如此尴尬。
    乌鲁克见她一副不愿接受现实的样子,心头越发紧张起来:“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没有和你说明真相,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一开始是因为我接近你是想弄清楚你的身份,用真实的身份接近你并不合适,之后则是因为我看出你对奥克斯的皇帝有些排斥,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乌鲁克不知道为什么白锦会对皇帝排斥,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那些传闻,他也很清楚自己在那些传闻里可不是个正面的形象,反而是残暴凶恶的,怎么也不可能招人喜欢。
    不过后来乌鲁克有试探过白锦,发现她的排斥似乎并不是来源于此,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尤其她主要排斥的好像还是选妃宴这件事本身。
    从她警告他,让他转告奥克斯皇帝绝对不能用选妃宴把她留下这点,就能看出来了。
    而白锦对这种事情的排斥,当然是来自于她曾经住在华夏皇宫御花园里的那些年所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不过这个就不需要和乌鲁克说了。
    听到乌鲁克诚恳的解释,白锦面无表情,实在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怎么反应。
    这事其实可以理解,白锦自己当初都是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鲁克”,不,应该叫他乌鲁克·奥克斯才对。
    乌鲁克·奥克斯作为一国之君,亲自来试探白锦的身份这点,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这种含有一定危险的事情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该让皇帝本人来试探吧?他手下那么多的人难道是白养着的吗?
    而关于他隐瞒身份这点,就更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在不确定白锦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告诉她真实身份,这换了白锦自己,都会觉得这种做法过于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她不一样,她敢承认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而且她有办法保证乌鲁克给她保密,可乌鲁克虽然也是龙族,但白锦确定他除了喷火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异能神通,如果他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是真的危险——就拿这次的寄生虫族事件,对付一个身边都是保护,戒备森严的皇帝,和对付一个隐瞒身份独自在外活动的皇帝,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甚至很可能乌鲁克那次带她去皇家竞技场看比赛的时候,他们吃用的东西里就会有寄生虫族在伺机而动。
    而且虽然乌鲁克一直没说过,但白锦知道他的身体一直有问题,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也是很致命的,他既然暴露了自己身体有问题的情况,那确实最好不要再暴露他真实的身份。
    但是!就算有再多的理由能让白锦表示理解,也不代表她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生气愤怒。
    只是因为白锦对鲁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所以她的这份愤怒不会被扩大,加上发现身份是在猜错了对方的身份的尴尬后才知道的,难免又被消磨掉了一点。
    要说她现在的点是在生气乌鲁克没有告诉她,他是奥克斯的皇帝,倒不如说是因为“我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你却一直在隐瞒我你的身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这样的理由。
    白锦是真的觉得乌鲁克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的,这无关身份和性别,她只是难得能遇到一个可以不用隐藏身份,可以大方表现出非人异样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还算是同族,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也一直都让白锦很放松,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她无疑是很高兴的。
    但现在乌鲁克的身份有了变化,他们还能再当朋友吗?
    第85章
    在知道乌鲁克的真实身份以后,白锦甚至都没有在意刚才的开场舞了,既然对方是个未成年龙,那选妃宴这事的水分可就太大了,那又何必在意跳舞的事情呢。
    从天道给的那些传承记忆里,白锦可是知道的,所有的未成年龙,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那都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小龙龙,根本不具备成年龙该有的能力,是连性别都不需要太在意的存在。
    而且既然乌鲁克答应了不会用这种方法把她留下来,那白锦还是很相信他的人品的。
    不过现在的白锦表示自己很生气,暂时并不怎么想理会乌鲁克,也不准备原谅她。
    只是还不等白锦开口对乌鲁克冷嘲热讽一番,疏解一下自己的怒火和不满,就见乌鲁克突然全身一震,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又骇人的力量。
    那力量白锦可太熟悉了,不仅是她和乌鲁克在现实里打架的时候经常能够感受到,在使用全息舱进入星网对战的时候也同样能感受到。
    星网的全息模式是真的厉害,哪怕不能够模拟白锦的那些法术,也无法直接破解白锦的身份,但在她开放权限不隐藏自己非人的特征的时候,星网是能够把她的身体数据一比一复刻到全息网络里面去的,而对乌鲁克就更是如此,也因此他们实际用龙形在现实里打架只有两次,之后都是在全息世界里。
    但全息世界依然百分百还原了乌鲁克的力量,所以白锦对他的力量运转很熟悉,再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遭遇,她立刻惊觉不好:“你怎么了?”
    乌鲁克也没想到成年礼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哪怕他极力压制也没能成功。
    他穿在皇帝礼服的身体下,大量的黑色鳞片冒了出来,甚至攀爬上了唯一露在外面的脖子,而被面具遮盖的脸上,一双最近已经不那么红的眼睛再次充血,甚至瞳孔已经完全缩减成细细的一条,而他的披风之下,背后上衣下摆和裤子之间,龙尾也有了要露出来的趋势。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暴涨的力量令他全身的骨头都开始疼痛,那是比之前的生长痛更加强烈的痛感,痛得令他几近昏眩,也影响了他的意识,此时的他连看白锦都是带着重影的模糊感。
    他用尽了全力才没有在这个时候直接变身成黑龙,整个人却有些站不住了,踉跄着靠在后方的露台围栏上。
    白锦见他实在不舒服的样子,连忙把酒杯往露台护栏上一放,上去扶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她一直知道他身体有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却不清楚,如今看他即使戴着面具都止不住地冷汗直流,身上非人的特征也在嗖嗖嗖地往外冒,就知道这情况怕是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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