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5岁的孩子手上沾满了对方的血，站着他的面前纯真的看着他说：“你坏，你还说不说窝爹爹坏话啦？”
    地上的孩子痛的没有丝毫力气，嘴唇咋白，捂着那柄插在伤口的匕首，小声的在地上哼哼。
    加害者变成受害者，受害者反倒成了加害者。
    白术被这情形反转的愣了一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白术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小孩，凑到那个受伤的孩子面前。
    “没有吐血，说明没有伤到内脏。”白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伸向小孩的小腹出，“手拿开，给我看看。我会包扎。”
    那个孩子看向他，眼里有求救的哀嚎，也有不相信的怀疑，毕竟他们刚刚才对立过。
    “手拿开，我看看。我哥以前也有过这样，都是我包扎的......再不处理你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小孩不懂休克是什么意思，但他感受到了白术的善意，慢慢的松开手，露出受伤的小腹，白术看了看，说：“我要把匕首□□，”
    他点点头，闭上眼。
    “为神马要救他！！”旁边那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发火，“你跟他是一起，你不是帮窝吗？”
    白术厉声的叫道：“别吵！”
    那个小孩似乎被吓住了，没有再发出声音。
    白术一手按住对方的胸口，一手握住匕首:“放心，没有伤到要处，□□就没事了。”说着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
    血一喷，溅到白术的衣服上。
    白术迅速的脱下衣服，撕成条，绑住对方的伤口。
    白祁曾多次受过伤，在最初的时候，两人来到新的城市，白祁受伤了也不愿去医院，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平时有家庭医生照顾，他们可都是由世界顶尖的医师们组成的顶尖团队，我不想让那些随随便便的人触碰我高贵的身体。
    好吧......这并不是白祁的原话。是白术在白祁那臭屁的表情中猜测得出的。总之那一段时间内白祁的大小伤口都是白术帮忙白术处理，后来白祁也不知道是那根经搭上了，突然又愿意去医院了。白术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在每天担心自己的哥哥会死在自己手上了。
    白术包扎好眼前的小孩，把他缓缓的放到在地上。
    突然感到一股视线，白术反射性的抬头看过去，上方是黑色的岩石，什么都没有。这里也不是现代，也没有摄像头这种东西......估计是幻觉吧。白术这样想着。
    “你为什么要救我。”那个小孩虚弱的问。
    白术觉得有些荒唐：“我为什么不救你，看到这么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被刺伤了血流的要死了，是个人都会救的吧。”...再怎么样也会报警......
    但很显然，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三四三靠过来，眼里充满了不认同：“三四五，你太冲动了，现在大家都注意到你了！”
    白术环顾四周，果然有一些孩子时不时的偷瞄过来。
    “三四五，跟我到这边来，先不要管这个人了。”说着，把白术往一边拉去。
    白术看了地上的小孩一眼，随着三四三一起往那边走去。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孩走到那个受伤的孩子的旁边，捡起了旁边的匕首，在那个孩子惊恐的眼神下又捡起了旁边掉在地上的沾了血和灰尘的被咬了一口的馒头。想了想，把被咬了一口的放回地上，拿起另一个没有咬过的。生气的小声的喃喃着：“坏银，抢窝馍馍。叫大哥哥打你。”然后迈着小短腿追了过去。
    时间很快过去，晚上洞门打开，山洞里到处是无头鸡的尸体鸡毛、鸡屎和不知是鸡是人的血。
    几个孩子拎着鸡头走着前面，几乎人人都挂了彩，那个腹部受伤的孩子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三四三的妹妹被三四三保护的很好。虽然他们因为白术的原因被过分关注而导致没有抢到别人的鸡头——但是也因此没有受什么伤，体力损失也比较小，饿一顿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白术的后面跟了一个小跟班，就是那个5岁的小孩，叫白术比较头痛。
    白术并不是个很喜欢小孩的人，更别说这个孩子刚刚才在他的面前差点捅死一个人，并且丝毫不知错在何处的样子，白术叫他走他也不走，就是跟着白术，眨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白术，白术到哪儿他到哪儿。
    白术都快烦死了。
    “你跟我不是一屋的，回去行不行。”白术头痛的扶额。
    “不要。窝喜欢大哥哥。”小孩看着白术说，大大的眼里不含一丝杂质。
    “我要回去睡觉了。这屋里也没有你的位置，你也回去睡吧。”
    “不要...窝就要跟着你。”
    白术真心烦。
    三四三走过来：“你怎么回事啊！一个小鬼的搞不定！我说小鬼，你回不回去？不回去我关门了啊！”
    那个小孩没有理他，仰头看着白术，白术面无表情的回看。小孩的眼里渐渐起了雾，泫然欲泣。
    “哭什么哭！”三四三凶到，“缠着别人还哭！要不要脸！”
    小孩的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小手抹掉，看了白术一眼：“...那...那窝明天来找大哥哥......窝...窝叫......”小孩抽泣了一下，模样可怜极了，“娘叫我宝宝，窝不叫三四七...那窝明天再来找大哥哥......呜呜......”说着抹着眼泪就出去了。
    三四三的妹妹从三四三的背后探出头来，看着小家伙的背影，懦懦的说到：“哥哥...他好可怜......”
    “可怜？他刚刚捅人的时候你没看见？可怜？......来暗楼的都是可怜人，出去了就都不是人了。”三四三冷冷的说到。
    “闹什么呢？！”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没有晚饭吃就睡觉去，吵什么吵！”
    白术看过去，三千抱着臂站着门口，眉头皱着：“你们第一天就没有抢到饭，以后要想再有饭吃会越来越难，是想要饿死还是想被别人杀掉，最好自己想清楚了。”
    “谢谢。”白术说。
    “你说什么？”三千瞥了一眼白术，冷淡的说，“我可不是好心的在提醒你们，不要搞错了。”说着就转身走了。
    “......那你来这一趟是来干嘛？”白术小声吐槽到。
    另一边，暗楼里专门给各楼楼主居住的清心居，月楼楼主百里沨卿双眼上了药，蒙了纱布，正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手下报告最近的事物。报告到新人弟子的时候，百里手中呷茶的动作一顿：“说说那个孩子的事。”
    “是您带来的那个小公子的事吗？”属下问。
    “说。”
    “是。那位白术小公子看起来颇有正气，刚刚出头帮了一位小公子——准确的说，是帮了两位公子。这是他在今天训练中的表现，请过目。”说着，递过去了一本簿子，翻到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这是小孩们在训练时监视的人记录下的表现，不过这种记录单只对于小孩，那些大人们则就享受不到这样的监视，完全就如同斗兽一般把他们放到一个笼子里互相厮杀，只留下强的那几个。
    孩子们则不同。这里进来的孩子除了想要当杀手自己找进门的，其他的要不就是暗楼的探子在人贩子手里买的根骨极佳的、要不就是各个高层因为各种原因发现带回来的孩子。他们往往都有着极高的资质，值得好好培养，和那些已经定了型的大人们可不一样。
    对于这些孩子的训练并不是要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中有其他楼的人带来的，以后也不是都去当了杀手——暗楼只是要把他们逼迫到一个程度，一方面看看根植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本性和所长偏向，来决定到底是该留还是该处理掉，是该留在暗楼还是留在其他的什么楼。风行谷有十六座高楼，分工皆有不同，为未来的势力培养人才，这就是暗楼最大的作用了。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训练你的忠心。只有经过忠心培训之后的人，才能让他们放心的进入暗楼。
    当然，如果你在这之中死亡了，嗯。也就这么算了。
    “我现在双眼看不见......”百里无奈的说，摸了摸手中的簿子。他的属下吓得冷汗霎时就流下来了，咚的跪在地上：“楼主恕罪！楼主恕罪！属下该死！属下冒犯了！”
    “没事。”百里无奈的笑笑，“这有什么。你起来吧，念给我听。”
    “是。”那人吓得发抖的站起了，接过百里手中的簿子，找到白术的记录，开始念了起来。
    第34章 芝麻馅儿的师父（六）
    暗楼里的伙食真不怎么样。
    白术啃着中午剩下的半个馒头，暗暗的想。
    因为本来就没有打算去和那帮小屁孩争抢鸡头，所以中午就特地只吃了一半的馒头，留了一半下来打算晚上吃——而三四三就惨了，那个爱妹狂魔中午啥都没吃，剩下的一整个馒头晚上直接塞到了他妹妹的手里。他妹妹也只是怯怯的笑笑，就接过吃了起来，没有推脱没有言谢，更没有掰一半分给他。白术倒是有点看不懂这对兄妹。
    白术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撕了些，塞进旁边人的嘴里。三四三坐在白术旁边，嘴角小心的咀嚼着白白的馒头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吞进去没有了。
    快睡觉了，两人没在大通铺上，而是结伴来到了外面，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三四三的妹妹靠着三四三的背渐渐睡着，嘴边流了一溜儿口水。
    这里是青石山的山洞，到处都是岩石，却又在莫名来源的昏沉的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岩石特有的晶莹的质感，像是水波流淌。
    “......这里为什么不能说真名？”白术随口的问了句。
    “...倒不是不能说。”三四三回答，“不说真名这个规矩也不是这里规定的。而是......暗楼里，很多人都是中途死了，知道名字又有什么意思？——大家出去后，改头换面也好、隐姓埋名也罢，过去的名字也将成为负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要顾忌。——况且这里的人出去多是杀手，呵，杀手，哪有名字？”
    “那你呢？你也想当杀手？”
    “我......”三四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迷茫了起来，“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只有这条路了吧。——我好像记得你说你是月楼楼主介绍你来的？你以后也许回去月楼。不过月楼......”
    “月楼楼主？”白术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百里沨卿？”
    “嗯。你不知道？”
    “咳。”白术微咳了一声，“你继续说，月楼怎么了？”
    “月楼...也没什么，不过是各司其职......”
    “各司其职？月楼司的什么职？”白术疑惑的问。
    “...就是......青楼差不过......”
    “青！......”白术被这个词噎住了。
    风月无边风月无边。早年在风行谷众人才立江湖时，风楼和月楼是最早建立起来的，一边做着青楼楚馆的生意，一般网罗江湖朝廷各种情报信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当时，风楼接的是男客，月楼做的是小倌。之后暗楼和玉楼建起，挖空了整座青石山，占山为王，挖出的矿和玉石卖了出去，玉楼就这么诞生了。即使是现在，玉楼也是风行谷的重大财政来源之一。暗楼作为杀手第一个名扬江湖，这之后风月二楼渐渐分开，风楼不再做风月，转变成专门的情报收集和撒网，月楼揽下所有的风尘生意，旗下产业几乎遍布全国。
    与月楼相似但又不同的是天欢，只是天欢都是女子，而且也并不是青楼之类出卖美色和*的商业性质的地方，天欢是一个门派，同魔威、尸棺同属魔教十三魔窟，至今魔教教主都不知道他底下的三个大门派都根本不是他的人。天欢修的是采阳补阴，门派皆是美丽女子，干的和青楼一个勾当，只是她们收到不是钱和信息，是功力和性命。
    而尸棺，顾名思义就一群研究尸体怎么站起来的疯子，炼尸炼药，善于制作傀儡；魔威则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初此楼刚建不过是为了勾搭上魔教这条线，门派里的人都是些武功高强、忠心护‘主’的人，很是得教主的喜欢，之后也一直作为魔教的重要线人存在。
    “你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三四三问。
    “......呵呵。”就是说老子拜师是拜的一个青楼的ceo？那我以后武功学成了干吗？当一个武功高强的龟公？
    白术默默的想到以后的有一天，他穿着青楼龟公的制服，点头哈腰的站在大门口接客：“客官~里面请~~这里的姑娘随便挑~”貌美的姑娘们排成一排，客官点中哪个，他手一伸，一阵高强的武功内力一吸，那个姑凉就吸了过来，被客官抱在怀里，他一手拽住客官的衣领，一手拽住姑凉的衣领，提起一口真气，拔身而起，直接轻功上了二楼，把两位送到客房，让他们共度*。
    ......
    不得了，这脑洞大的有些带感==
    白术黑线，被自己雷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第二天，他们又被带到了那个洞口，三千依旧是每人给了一块馒头，一把匕首，只是这次带来的笼子要大的多，厚厚的布料盖着，里面不断的传来猛兽的吼声和撞击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三千掀开外面的那层蒙着的布，“吼！！！！！”一声巨吼，血盆大口近在咫尺——黄色的毛发、巨大的身体、锋利的牙齿、和盯着食物的血腥的眼睛。这是一只成年的老虎，头顶一个王字，凶恶的姿态几乎欲择人而噬。
    初次见面的惊恐是爆发性的，有人被吓得直接呆立在当场，一动不敢动，有人吓得惊惧的大叫，连连后退。白术被震撼的眼睛都来不及眨，直直的看着眼前几欲冲破铁笼的百兽之王。
    “笼子会打开，但这根绳子是系在这只大虫脚上的。那个角落，”三千指了一个地方，“如果靠着墙壁，大虫就吃不到你。今天，活着出去的人都有饭吃。”
    果然，白术看过去，老虎的脚上系了一根老粗的绳子，另外一头埋进了地底，也不知道是怎么固定的，固定的牢不牢。只是就是固定的再牢不过！那也是绳子啊！老虎一咬就断了！不会换成铁链吗？！
    一群孩子鹌鹑般的躲到那个三千指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老虎在笼子里乱吼着，不安的走动，尾巴甩动的声音都是那么的骇人，三千走向洞外，洞门关上的一刹那，啪嗒一身，四方铁栏同时打开了。
    “轰——”四扇铁门轰然落地，惊奇一片灰尘，“吼——！！！！”终于出了铁笼的老虎怒吼一声，凶猛的朝着人多的这块奔跑了过来。
    “啊！”短暂而急促的一声惨叫，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孩子已经被老虎一口咬掉了脑袋，鲜血噗的飞溅，在他旁边的小孩都吓傻了。
    大家算是明白了三千说的话的意思了。‘如果靠着墙壁，大虫就吃不到你。’给他们的安全范围，简直少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