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冕似有所感,飞快看他一眼,然后走远了一些。
人偶准备好之后,罗章维再次喊“开机”,季冕就顺着上一镜的剧情,站起来猛踹已经被勒死的屠彪的尸体。一群黑衣大汉站在他周围,纷纷低下头不敢乱看。他的脸庞很平静,找不出半点愤怒或悲伤的情绪,一脚接一脚,仿佛只是在重复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瞳仁早已被黑暗占据,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可言,甚至连兽性都没了。他现在依然是一个人,而不是所谓的魔鬼或野兽,但这个人已经死了,伴随着弟弟早已冷掉的尸体死透了。
藏在人偶衣服里的血袋被踢破,迸出许多鲜血,洒在地上,也洒在季冕的鼻梁和额头,令他俊美无俦又冷酷至极的脸庞显得邪戾无比。
站在一旁观望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而付明磊则摸摸自己的脖颈,感觉皮肤有点发凉。这哪里是在演戏?这是实打实地虐尸啊!季冕的演技似乎更厉害了,放眼娱乐圈,还有谁能与他相比?
施廷衡定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叹息。季冕不愧是季冕,这场戏里表达出的疯狂和绝望能把观众吓哭。若是换他,或者国内任何一个影帝级人物来演凌涛,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他身上散发的恨意几乎能透屏而出。
肖嘉树悄悄往黄子晋身边靠了靠,并搂住他一条胳膊,却在罗章维石破天惊的“cut”声下差点跳起来。罗导,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快吓尿了啊!
罗章维:“好,这条过了!季冕,你回来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旁人听不懂,季冕和方坤却一清二楚。什么回来了?曾经那个把表演当做生命去看待的季冕回来了。他巅峰状态下的演技莫过于此。
“入戏了而已。”季冕淡淡摆手。
“保持住啊!千万保持住!肖嘉树,赶紧把你的脸弄脏,下一条准备!”罗章维风风火火地喊道。
工作人员立刻调整几台摄像机的位置。化妆师把假眼泪、假鼻涕和假血涂抹在肖嘉树脸上,打趣道,“你看看你,哭就哭,干嘛要流鼻涕,弄得我们还得给你调制假鼻涕。你恶不恶心?”
“自己流的鼻涕不恶心。”肖嘉树摆摆手,等妆容画好之后便走到季冕身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季哥,我有点重,你没问题吧?”以前不觉得如何,但现在,他一靠近季冕就耳根发烫、脸颊发烧。季冕让他好好演戏他不听,还自诩演技一流,真是太不要脸了!与季冕的演技一比,他之前那些本色出演算什么?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被季冕带入戏之后,他面对他总有种局促感,隐隐还有些激动。美轩姐说的对,与季冕同台飙戏果然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他太棒了!
季冕定定看他一眼,眸光有些闪烁,好半晌才道,“我没问题。”
肖嘉树揉了揉通红的耳根,这才去了。扮演保镖的壮汉将他抱起来,默默走到一边。
扮演尸体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似乎没什么难度,但肖嘉树刚体验到拍戏的乐趣,又哪里会松懈?他想:就算是扮演尸体,我也必须拿出百分百的演技,不能呼吸过重导致胸膛起伏,也不能胡思乱想导致眼珠子乱颤。万一我没演好,不得连累季哥出戏?不行不行,一定不能拖他后腿,他可是神坛上的男人!
徐徐朝人偶走去的季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捂住脸低声叹息,然后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罗章维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季冕,快别笑了,保持住情绪!弑亲这场戏眼看就要无ng收尾了,你们再努把力!”
第二十六章 肖少爷要奋斗了
季冕走远了一些,等笑意收住才在浑身染血的人偶旁站定,冲罗章维打了一个ok的手势。
“action!”罗章维一声令下,几台摄像机同时开始运作。
季冕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全乱了,脸上沾满血点,目光也森冷无比。之前他总爱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外表看上去儒雅又俊逸,现在的他则煞气冲天、状若癫狂。一众保镖被他的气势镇住,连头都不敢抬。
他扔掉领带,又抹了抹头发,这才拿出手机,语气平静地开口,“来给屠彪收尸,这次的大买卖我分你三成。”
接电话的正是屠彪的得力属下,也是一名野心家,立马就赶过来给凌涛善后。有了凌涛的支持,他既能接手屠彪的帮主之位,又能获得巨额利益,何乐而不为?
季冕挂断电话后朝抱着凌峰尸体的保镖走去,正想把人接过来,看见他脸上的污迹,连忙拿出手绢去擦。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也十分小心,但泪痕和血迹早已凝结成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把帕子折叠整齐放回西装内袋,然后抱着凌峰的尸体慢慢往前走。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十分昏暗,四周笼罩在阴影中,唯有出口的位置亮着一盏灯。季冕就迎着这盏灯,一步一步前行,沉重而又缓慢的脚步声在空旷静谧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哒、哒、哒……
镜头慢慢拉远,他抱着凌峰尸体的身影也在长长的通道里消失不见,弑亲这场戏彻底结束了。
“cut!”罗章维激动地站起来,“这条过了!”
扮演保镖的壮汉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肖嘉树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他眉目安详,表情宁静,甚至连眼皮子都没乱颤,像死了一样。还未开拍,他就反复催眠自己,结果成功让自己睡了过去,这事闹的……
季冕怕吵醒他,只好把人抱到黄子晋身边,低声说道,“给他搬一张懒人椅过来,他睡着了。”
黄子晋嘴角微微一抽,但见小树苗睡得实在是香甜,又不忍心吵醒他,只好去搬椅子。
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忍笑,心里却不得不对肖少爷表示敬佩。扮演死尸的时候能把自己整睡过去,这心理素质得多好?他完全进入了死尸的心理状态,那就是没有状态。
罗章维抡起大喇叭,似乎想抽肖少爷,却只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让他睡,别吵他。你过来看看视频。”他刻意放低了音量,语气中饱含对优秀后辈的宽容与欣赏。
最后这一镜依旧没得说,季冕的演技hold住全场,尤其是他抱着凌峰的尸体走向那盏微弱灯光时,竟无端端令人心酸。他一句台词也没有,只是简单地行走,却把一个穷途末路的暴徒演绎得淋漓尽致。
罗章维把今天拍摄的几个镜头按照顺序播放一遍,颔首道,“不错,拍出了我要的效果。今天提前收工,大家收拾收拾回家去吧。黄子晋,这是小树的红包,你待会儿别忘了拿给他。他今天的表现让我惊叹,是一棵好苗子,你和黄美轩要好好栽培啊!”
“谢谢罗导,他现在在您手里,要栽培也是您栽培。”黄子晋接过红包真诚道谢。罗导对小树苗的态度转变他已经看出来了,之前一口一个“肖嘉树”地叫着,语气十分不耐,现在却改为“小树”,一言一行都透着几分亲昵,可见起了爱才之心。如此,小树苗总算是在《使徒》剧组立住了,他也不负薛姐所托。
“我肯定要栽培他的。他的演技既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再像以前那样本色出演我可不答应。才第一次拍戏,就能通过有意识的心理技术达到天性的下意识的创作,这种天赋可不多见。”罗章维指了指睡得香甜的青年,正色道,“只要他自己不松懈,将来绝对能成为华国最顶尖的演员之一。”
“罗导您谬赞了。”黄子晋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谦虚摆手。当他们交谈时,季冕已走到肖嘉树身边,默默看着对方。刚设定自己是一具尸体,下一秒就陷入深度睡眠并摒除一切心理活动,这样的天赋的确可怕。
方坤走过来想叫他,却被他抬手阻断了未出口的话,只得比划着让他上车。二人路过林乐洋时故作客气地问道,“一起走吗?”
林乐洋灰暗的眼眸微微一亮,本想答应,看见周围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只得摇头。他之前承诺过,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季哥表现得太亲密。
季冕递给他一个稍后再约的眼神,这才上车走了。与几名副导演拉完关系的陈鹏新跑过来,责备道,“你怎么不跟季总一块儿回去?路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够你们说很多话了。他是你的老板,你得跟他处好关系懂不懂?”
“我懂,但是太上赶着了给人感觉不好。”林乐洋朝自己的保姆车走去,陈鹏新跟着他一路碎碎念,关上车门后才正色道,“肖嘉树跟咱们一个公司,又是同时期出道,拍的第一部 戏还撞上了,简直像冤家对头一样。我有预感,以后别人少不了拿他跟你比较,你必须想办法盖过他的风头,否则得被他压一辈子。”
“被他压一辈子,有那么严重吗?我俩根本不搭界,不去管他就好。”林乐洋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陈鹏新急了,压低嗓音说道,“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俩一个公司,一个时期出道,都以拍电影为主,粉丝不拿你俩较劲拿谁?远的不说,就说这部电影,你们一个扮演初入社会的贵公子,一个扮演初入职场的小警察,角色设定本来就有类似的地方,放映之后肯定会有观众注意到。你要是能在演技方面碾压他,或者与他旗鼓相当也就算了,你要是被他的演技吊打,你自己想想丢不丢人?一出道就败了,以后还能好?”
林乐洋的笑容勉强起来,“你是说我的演技不如他?”
“没,怎么会!”陈鹏新赶紧摆手,“你的演技也很好,但是不能松懈,一松懈就糟糕了。那个肖嘉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告诉你,罗章维这回聘请的演员都是娱乐圈里以演技著称的老戏骨,他想玩一票大的,既要卖座还得拿奖,你要是表现得稍微逊色一点,一定会被他们秒得连渣都不剩。前段时间播放完毕的《孽海》你看了吧?里面那个女一号是个流量小花,人气高得离谱,就因为给她配戏的全是老戏骨,《孽海》刚播完她的粉丝数就掉了几十万,只因她的演技被那些老戏骨衬得不能看。而你的情况比她更坏,单你一个也就算了,表现差点还能用刚出道这个借口来搪塞,但如果有了肖嘉树的对比,你说你尴不尴尬?”
林乐洋拿出手机看了看,“邬倩倩演技被一众老戏骨秒杀”的新闻依然占据热搜榜第一位,不禁觉得压力倍增。肖嘉树今天的表现确实给他敲响了警钟,但更令他无法释怀的是季哥的反应。他似乎很欣赏肖嘉树,甚至被他激起了斗志。
能让日渐淡漠的季哥重新变得热切并专注,没人比林乐洋更明白这有多难。
“鹏新,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松懈的。”他表情凝重地关掉网页。
——
肖嘉树一路睡回了家,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母亲薛淼正坐在一旁喝茶。
“醒啦?今天感觉如何?拍戏辛不辛苦?”薛淼放下茶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儿子表现如何,她早已从黄子晋那里得知,但并不妨碍她听儿子再说一遍。别人眼里看见的东西,并不会比儿子亲身感受到的更深刻。
肖嘉树连忙爬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妈,你不知道,我今天入戏了,我终于明白把自己代入角色是什么样的体验。演戏真的很有意思,它甚至能把你生命中原本很沉重、很可怕的东西转化为一种艺术,使之变得生动有趣。妈,我决定了,我要当演员,我喜欢拍戏。”
“你的幽闭恐惧症根本没治好是吗?”薛淼忧心道。
“要是不把我锁进箱子里,我就不会害怕。”肖嘉树避重就轻道,“我被罗导推进箱子里的时候的确很恐惧,但是我看见了季冕扮演的凌涛,然后意识到我在拍戏,那种恐惧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凌峰身上,而我正是凌峰,我得用他的身体去说话、去行动。一旦我出戏了,恐惧感也随之消失,这就是表演最奇妙的地方,它使人忘我!”
薛淼看着眼睛发亮的儿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儿子一定不知道,他现在所说的这番话,正是体验派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最为推崇的一种表演方式,既“从自我出发并最终达到忘我”。但这只是他第一次拍戏啊!他还那么年轻,心性未定,如果入戏太深,会不会终有一天走不出来?
生了一个天才儿子真是甜蜜的苦恼!
第二十七章 不懂文艺的肖少爷
这天晚上,肖嘉树照例被肖启杰骂了一顿,说他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等等,但肖嘉树却一点儿也不像往常那般觉得伤心委屈,反而很平和,因为他找到了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将来的每一天他都会过得很充实。
他十岁便被送出国,很少关注国内的新闻,更没看过几部国产电影,对季冕、施廷衡等大咖的了解仅限于听过,从不关注。但现在,他决定把季冕参演的所有电影都看一遍,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
打开电脑没多久他就陷了进去,直到凌晨四点才草草睡了一觉,第二天七点起床,八点赶到片场,拿着一个小本本跟在罗章维身后转悠。
“你跟着我干嘛?”罗章维哭笑不得地回过头。
“我想跟你学戏。”肖嘉树认真答道。
“哟,你小子开窍了?不玩游戏了?”罗章维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拍戏比较有趣,我喜欢拍戏。”肖嘉树晃了晃小本子,上面写满了罗章维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譬如“演员是以自身为创作的手段与工具”、“没有丰富想象力的人做不了演员”等等,闹得罗章维挺不好意思的。
他咳了咳,正色道,“你小子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片场,最好的老师就是实践,你多拍几部电影比纪录我说话有用得多。你要是真有时间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剧本,背背台词,把自己的角色研究透,理论上的东西闲暇之余再学。你们公司有开设演技班,黄子晋就是老师,你去报个名,上几堂理论课,知道演戏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差不多了。真正的演技得从生活中去学,平时多看点书,多去外面走一走,丰富自己的生活经历。”
肖嘉树边听边点头,怕自己忘了还在本子上写道:下午去公司报名参加演技班,买几本理论书。
罗章维笑看他一眼,摆手道,“体会到表演的魅力了吧?去去去,一边儿研究剧本去,别跟着我转,待会儿我给演员说戏的时候你再过来听,从别人那里吸取一点经验。”
“好嘞罗导。”肖嘉树乖乖走到一边,拿起剧本苦读。九点多,黄子晋匆忙赶到片场,把肖少爷拉到无人的角落询问,“今天怎么不等我?早餐吃了没有?这是后天你要拍的戏份,我帮你分析好了,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肖嘉树盯着资料,脸颊慢慢涨红,“子晋哥,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以后不用给我当助理了,回去上课吧。我想试着自己去研究台词该怎么说,角色该怎么演,我想塑造属于肖嘉树的凌峰,而不是黄子晋的凌峰。子晋哥,我以前很怕黑,更怕被锁在箱子里,昨天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没有,当我脱离凌峰这个角色的时候,我也脱离了恐惧。表演让我获得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来源于现实,又超脱于现实……”肖嘉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才拍着脑门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我会自己学着去表演,谢谢子晋哥!”
他边说边鞠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黄子晋定定看他,忽然笑起来,“不用谢,那我就在电影院里等着《使徒》的首映式了。加油,小树苗。”他目送肖嘉树走远,然后把精心准备的资料扔进垃圾箱,嘴角挂着一抹既无奈又欣慰的笑容,刚转身就见季冕站在不远处,表情有些复杂。
“季哥,来这么早?”他率先打招呼。
“被解雇了?”季冕略一颔首。
“是啊,”黄子晋不以为意地耸肩,“虽然被解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或许是因为看见他就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季冕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但黄子晋并未听清,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我还要拍戏,先走了。”季冕摆手离开,来到片场后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发现肖嘉树坐在休息棚里看剧本,这才朝罗章维走去。
他今天的戏份不多,前面还有苗穆青和施廷衡的两场对手戏,至少得等到十一点才能开拍。施廷衡似乎被他激起了斗志,态度特别认真,抓住苗穆青反复对戏,有衔接不顺畅的地方便去询问罗章维的意见,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季冕同他们打了招呼,走到休息棚吃早饭。
肖嘉树已经放下剧本,正戴着耳机看季冕主演的一部电影,发现正主儿来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地道,“季哥早上好!”
“坐下吧,别紧张。”季冕嗓音里带着笑。
肖嘉树正想问他吃早饭了没有,没吃便等会儿,自己已经让生活助理去买御膳轩的豪华早餐了,再过十分钟就能送到。没错,他今天之所以来得这么早,一是为了学习,二是为了跟季冕套套近乎,拉拉关系。身为新出炉的迷弟,他怎么能放过与偶像交流的机会?
但不等他开口,陈鹏新推搡着表情腼腆的林乐洋走过来,谄笑道,“季总,我们早餐买多了,您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吃?包子、饺子、馒头、花卷,什么都有。”
季冕微不可查地瞟了肖嘉树一眼,颔首道,“那就多谢了。”
“不用谢。您要是不嫌我碍事,以后我专门给您送早餐过来。”陈鹏新是个会来事的,脸皮也厚,二话不说就往季冕身上粘。
林乐洋臊得要死,好半天才抬起头,低低喊了一声“季哥”。
“都是一个公司的,别那么生疏,坐下吃吧。”季冕不忘招呼肖嘉树,“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一点?”
肖嘉树好好的计划被打乱,心里别提多郁闷,扫了食品袋一眼,摇头道,“这是在片场外面买的早餐吧,面点怎么发黄了?季哥,外面的餐馆都不干净,要不……”
他话没说完,停好车的方坤走过来,嘲讽道,“片场几百个工作人员,天天都在外面买早餐也没见出什么事。正宗的面粉本来就是黄的,雪白的面粉都经过二次加工,没有老面粉健康。你们这些富二代就是事多,一点苦都受不了。季哥有一回去甘肃拍戏,连续半个多月没水洗澡,要换做是你,你不得发疯?”
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含糊道,“好吃,我就爱这家的香菇肉包!”
陈鹏新大为舒坦,谄笑道,“坤哥您爱吃就多吃点。”
林乐洋偷偷瞟了季冕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把对方最爱吃的千层饼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