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3)

    当年瑶姬与凡间一名姓杨的书生有了感情,私自在凡间婚配,被玉帝发现后,派天兵天将下凡捉了瑶姬压在桃山之下,其实按照大致情况来讲,如今的沉香就是当年的杨戬。
    只是当初杨戬救母,就真的可以出一部自传体小说了。
    除开修炼不表,与玉帝谈判、担山逐日、三山五海斩杀妖魔积累功德等等,就能写上三指厚的书了,梅山兄弟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跟随二郎神的。
    天庭有资历的神仙都知道,二郎神当初的发家史,而收复灌江口就是玉帝给他的第一个磨难。
    当初的灌江口,可不是如今的模样。两岸杂草丛生,渔民也不敢出船,夹岸两侧荒无人烟,即便有人误入,多半也会丢了性命。不仅如此,灌江口还频发水灾,致使连年灾祸,百姓颗粒无收,这都是因为此地有一条恶蛟兴风作浪。
    不对啊,以你二郎小圣的手段,这恶蛟作恶多端,必是得斩杀至灰飞烟灭的,焉能使他托生人胎!虽然经常怼,但猴哥对杨戬的战力却是十分信服的。
    杨戬看了猴一眼:本君何时说过,那无为子乃是恶蛟转世了?
    嗨呀,这话气得猴哥又想掏金箍棒了,谭昭立刻上前劝,好一顿安抚,杨戬这才说下去。
    这无为子虽不是恶蛟转世,却是与那恶蛟有一段因果。
    谭昭有些奇道:所以我当日在船上看到的妖怪,其实是恶蛟的尸身?无为子就是为了复活他,才设下这么一个大局?
    嗯,凡人寿数有限,无为子前世修炼有成,本可成仙,但他为了恶蛟放弃,走了地府的关系再入轮回,过了奈何桥却没喝那孟婆汤,倒是好算计。
    谭昭心道难怪了,能逃过这两位真神的法眼。
    猴哥却是快人快语:你这说来说去,都没说到正头上,复活恶蛟,这便是大罗真仙来了,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那如果,是借人换魂呢?杨戬冷彻的声音陡然想起。
    都不是笨人,谭昭与大圣异口同声道:三皇子!
    这么一说,就全部说通了,三皇子一看就跟东海关系匪浅,谭昭大胆猜测一下三皇子的前世恐怕是条龙,恶蛟修千年方可走蛟,走蛟时历尽千辛方可如海,入海之后才能长出龙角,由蛟化龙。
    恶蛟作恶多端,显然天道不会让他化龙,无为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来一出借壳上市,三皇子简直是个完美的夺舍对象。
    跟脚好,气运佳,一旦登临皇位,那就是天下之主,受天地规则保护,就算是玉帝如来,也轻易动不得人。
    难怪无为子几次三番设计三皇子,又非要得到三皇子不可,甚至对他的和氏璧虎视眈眈。也是因此,谭昭决定捂好混沌珠,绝不在外人面前摘掉。
    时也命也,天庭与龙宫达成的契约,天道或许并不想看到两方修好,这三皇子恐怕是命里的劫数。这话,也就斗战胜佛孙大圣敢开口明说了。
    天道看似不在,却无处不在。
    慎言。
    猴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这天雷要能劈下来,早就劈下来了:俺老孙可不怕,既是如此,二郎小圣可是要知难而退了?
    两大神又又又开始针锋相对了,谭昭坐在剑上,颇为沧桑地叹了一口气,劝不动了,咋还没打起来呢?
    你莫拿话激我!本君做事,还不需要你来置喙!
    什么置喙不置喙,俺老孙可听不懂,就你跟那天条较劲的样子,俺老孙看着都费劲!
    这下,看来是真要打起来了,谭昭立刻道:要打出去打,这里可还有七个凡人呢!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就被两大神同时怼了:你不算!
    委屈巴巴,但不敢说jpg。
    系统:哈哈哈哈,活该啊你!
    三皇子现下如何了?杨戬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非常淡定道。
    谭昭立刻接过了话头:有秦家人相伴,看着情况好了许多,只是乍然落难,心理难免有些失衡。
    没了上辈子的天赋和记忆,菜得很。
    杨戬指节轻轻敲击着石桌,无为子不除,到底是个祸患,他执掌天庭律法,掣肘太多,行事还不如这只臭猴子来得灵活。
    他手里,恐怕还有已故皇后的鬼魂。杨戬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谭昭听秦官宝说过,三皇子与皇后母子感情甚好,皇后死后,三皇子神思不属,以无为子算计人心的精细,皇后这个鬼质被劫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俗话说得好,好的不灵坏的灵,三皇子在缘居,并不是一件太难查的事情,无为子不敢来,不过是摄于齐天大圣和司法天君的威名罢了。
    这事儿才刚被提起,冤魂不散无为子就带着他的威胁来了。
    三皇子才七岁,他当即就不依了,哭着喊着要去救母后,旁边的沉香感同身受,眼角也隐隐有些水意。
    谭昭和猴哥齐齐看了一眼杨戬,这乌鸦嘴也太及时了。
    秦家人劝不住,刘沉香更不好劝,另外两个大神都没有以真身现于人前,用的假身份都是缘居主人陆三载的朋友。
    然后谭某人举目四望,发现这么多双眼睛居然都看着他?!
    瞅啥瞅,他最近只是个沉迷练习法术的普通凡人而已,不搞事情的。
    但最后的最后,谭昭还是在两位大神的友好目光下开了口:不要拦他,要去便去,无谓的送死,你的母后难道就会开心吗?
    第214章 人间春色早(二十九)
    声音冷酷又响亮,三皇子当即就不哭了。
    皇家的孩子到底早熟, 自母后死后, 父皇离心, 朝臣凶恶,他呆在长德殿中, 谨记母后最后的教导,不让自己失了理智失了分寸,日日以剪刺身, 妄图以疼痛来提醒自己。
    他告诉自己, 自己还要为母后报仇, 这是支撑他下去唯一的力量。
    而现在,这份力量被人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清楚明白地知道, 他还太小太弱, 这世间除却皇权, 还有更为神秘莫测的力量。
    而他, 毫无还手之力。
    三皇子双眸垂泪,抬头望向冷酷出声的成年男人。他知道, 陆三载救了他, 甚至因此受了不小的伤, 能在此时救他于危难, 三皇子心中无疑是感激的。
    秦家如今势弱, 外面虽然没有通缉令,但已然是被排除在朝堂之外了,这种时候能雪中送炭, 且能力这般卓著的,都是他们的幸运。
    毫无疑问,如果他要向人求救,陆三载是他唯一的选择。
    三皇子选择示弱以人,皇宫里从来都不出蠢人的,更何况还是未来的天选之子:那我该怎么?陆先生,你教教我啊!
    谭昭劝人的时候,又或者是讲道理的时候,是从来不会看对方年纪大小的,此时此刻,他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柱子上,连旁边两位大神都没能掩盖其锋芒,只听得人道:很好。那么首先,你要明白你的优势在哪里。
    优势?他还有什么优势?
    国师之徒,你觉得他手段如何?谭昭问了一个问题。
    三皇子虽是年幼,从小接受的却也是皇家精英教育,略一思考,便肯定道:非常厉害。
    那么他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要选这么曲折弯饶的法子让你去自投罗网呢?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能用直接的法子却没用,稍微动脑子一想,三皇子就明白了:因为他不敢。
    为什么不敢?三皇子望向疏眉俊朗的成年男子。
    谭昭却假做未看到,只颔首道:没错,这就是你的优势。小孩子家家,适当依靠下大人会死吗?这天还没塌下来,高个子都在呢,要死要活的,你母后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当然不是!三皇子立刻反驳道。
    谭昭摊手:那便成了,既是如此,就恢复你的冷静。皇子你乃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以此威胁你,便是对你有所图谋,你这一去,正中他的下怀,你以为坏人会跟你讲规矩方圆吗?
    不会,三皇子心中回答道。
    但反过来,你也可以威胁他,你想救回你母后,他对你有所图谋,当两方僵持时,保持冷静才是制胜的先决条件。
    三皇子被成功地说服了,陆先生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一时冲动,恐怕当真会误了母后。
    顶着一圈人神奇的眼神,谭昭麻溜地离开了。
    不过还没等他走多远,一只手臂就环上了他的脖子:哎呀小陆,俺老孙现在算是明白你那身金灿灿的光是打哪儿来的了。
    谭昭被调侃得没话说。
    这三皇子菜得很,要不这皇位你去坐算了,省得那劳什子天天地算计来算计去,俺老孙都厌烦了!猴哥不愧是个暴躁老哥,说着说着又开始暴躁了。
    不敢当不敢当。当皇帝哪有当咸鱼快乐,他是傻子才会去当冤大头。
    你这猴子,净说些胡话!
    杨戬听着这话就忍不住头疼,陆三载是暂时劝下三皇子了,但无为子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人,想到此,他决定将一件事提前触发。
    当晚,谭昭又迎来了一位酒友。
    杨兄,你多来几趟,我这酒窖都要被你搬空了。谭昭忍不住叹了一句,当然也没胆子将人撵出去。
    但杨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刚喝了三杯,就说起来正事。
    谭昭一听是这对甥舅的事情,就不由地有些头大,其实这事儿算起来,算是别人家的家务事,管别人家的家务事,总归不大好。
    上次你说要我收他为徒,这次又让我牵线搭桥,这酒果然不是那么好喝的。谭昭忍不住有个疑问,杨兄你明明生得英姿堂堂,为何独爱扮那白脸呢?
    杨戬忍不住有些恼,道:小孩子,总要受些磨难的。
    行的吧,你开心就好。
    谭昭也算是应承下此事了,毕竟他再怎么不想搞事,这趟浑水也算是沾了身,所谓债多不愁,说的便是他现如今的情况了:先说好,只讲这一桩事。
    放心,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
    谭昭听罢,也非常相信司法天君的信誉,提着食盒就去开解少年郎了。到的时候,秦官宝正插着腰骂人呢,骂天骂地,颇有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骂得刘沉香都忍不住笑了:你那鬼气都漫出来了,快收收吧,仔细你爹娘沾染上。
    秦官宝这才收了鬼气,将自己团成一团飘过去:哪那么容易,再说这里是陆大哥的地盘,便是沾染上了也不怕。
    不怕你个鬼!你真当我是万能的啊!
    秦官宝真做了个鬼脸,看得出两人有话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怎么,我饭都拎来了,你刘少年不赏个光?
    刘沉香哪敢啊,立刻麻溜地奔上去,等一碗饭下肚,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
    谭昭伸手一挥,桌上的饭菜瞬间消失,不得不说,法术真特么好用啊:怎么,想着救你娘啊?
    刘沉香低低地应了一声。
    刘少年虽然遇事有些优柔寡断,但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倒是不会中途而废的。
    陆大哥,你真的不能收我为徒吗?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而且我觉得打从那天在海边挡了一招后,我身体里逐渐形成了一股法力。刘沉香站起来,不死心道。
    天生的仙胎啊,谭昭琢磨着是那一击威力甚大,把人体内的封印彻底破开了,难怪杨二郎会有这个打算。
    随后,谭昭冷酷无情地拒绝道:你就算学全了我的本事,你也救不了你的母亲。见少年急了,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刘沉香立刻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那日无为子的杀招,被你以肉身挡下,你可知是为什么?谭昭其实也刚刚才知晓,三圣母有一盏佛门宝莲灯,乃天下至正至纯的法宝,对付邪物最是对症,且威力巨大,若使用者得当,连天庭战力第一都难撄其锋芒。
    刘少年一惊:竟有此等宝物?
    你问他他也没见过啊:我也不甚清楚,但我可以请人带你去华山见上一见你娘亲,你再做决断也不迟。
    总的来说谭某人性子有点坑,却不会去坑别人。
    刘沉香一听可以去讲娘亲,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他这段时间奔波在外,终于想起了在家苦守的老父亲。
    说起这个,你父亲托我带的口信,你可收到了?
    想起这个,刘沉香脸上又有些郁色:收到了,父亲他就是胆小畏事,我已经回去看过了。至于父子俩不欢而散这种事,少年却并没有言之于口。
    谭昭也体贴地没有问出口,而接下里的事情,就是甥舅俩自己去解决了。
    你又去掺和那甥舅俩的家务事了?
    谭昭张口就是否认:那必然没有啊,大圣可是觉得凡间待得烦厌了?
    俺老孙成佛后,可是在洞府中足足呆了百年时光,这不过才几日,不过是蟠桃吃完,有些想得慌罢了。猴子摆了摆手,一副闲适模样。
    这他可没有法子,难道要让他上天偷桃子不成?怕不是要被天兵天将打死:)。
    系统:所以,你的法术是白学了吗?
    [谦虚,谦虚明白吗?]
    系统:不明白:)。
    [跪安吧。]
    不过说起这个,他前几日腌渍的桃肉已经差不多了,刚好昨日收了一波蜂蜜,闲着也是闲着,就用法力操控着酿一回酒吧。
    你这小子当真会偷懒,谁也没像你似的,学了法术就做什么都用法术,可真是稀奇稀奇真稀奇了。
    谭昭,他是你偶像,你打不过的。
    再说了,他这叫学以致用,法术学来不用,那多浪费啊,掐诀和画符,果然还是掐诀更方便,他本来就有些基础,又得高师教导,如今这法力已是有了如臂指使之感。
    谭昭相信,假以时日,便能以气御剑,如同以手握剑,又或者能以法力构筑宝剑,伤人于千里之外。
    对于法宝或者武器,他反倒没有那么强烈的追求。
    这酒,有些意思,可与俺老孙一坛?
    谭昭直接以法力封存酒坛,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圣你是佛哎,能饮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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