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属于蒙古族的领地,有和硕特、辉特、绰罗斯(准噶尔)、土尔扈特、喀尔喀五大部落,扎什巴图汗是其中实力最大的一股,不过和硕特汗国的老巢拉萨如今落在准格尔帝国手中,扎什巴图汗孤立无援,再加上其几次入侵甘肃失败,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黄河以南是藏人的土地,其中以康巴玉树的部族最为强大,所以被统称为玉树四十族。
由于华夏的统治区与玉树四十族的领地间还隔着蒙古各部,因此青海宣抚使对其主要采取羁绊安抚的措施。经过近一年的往来联络,已经有超过二十位藏部头领接受了华夏朝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等土官职司,算是宣誓成为了华夏的内藩。
尽管这种内藩关系事实上很脆弱,但至少使得华夏得以在短时间内避免两线作战的局面,把最主要的打击目标放在青海蒙古诸部上。
九月十九日,铁骑军第二师师统制张阳——曾几何时,与郑克臧同龄的童子军们终于坐到了师级主官的位置上,不禁让人无端的感叹时光的流逝,然而让这些童子军出身的将领们感到遗憾的是,随着夏军师级单位越来越多,原本显赫的师统制已经变得不起眼了,甚至连品级也被降为了正四品,好在郑克臧并没有偃武修文的打算,曾经的童子军们还有大把的机会博取属于自己的功名——向青海各地发出传召的命令,要求所有青海蒙部至青海湖会盟。
会盟是假,要求蒙部向华夏称臣是真,对此,扎什巴图汗倒是看得清楚。
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扎什巴图汗也下令召集全青海蒙部。
于是蒙古诸部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分裂。其中,辉特、土尔扈特两部并不愿意跟新兴的汉人国家搞得太僵,他们还指望着从华夏手中获得茶、酒、铁器等日用品及香料、丝绸、琉璃镜、钟表等诸多奢侈品,所以便前往了张阳主持的青海湖会盟;而绰罗斯部自承有准格尔帝国在背后撑腰,并不打算介入华夏与和硕特人的交锋,甚至还有灯双方两败俱伤后由自己攫取青海的打算,因此两方面的会盟都没有参加;只有喀尔喀人因为本部尚在清廷的影响下,所以最终加入了和硕特人的阵营。
不过,辉特和土尔扈特两部虽然不愿意跟华夏交手,但也不愿意把刀子递向自己的蒙古同胞。所以,从会盟的结果来看,张阳这边只是分化了对手,却没有增加己方的力量。
当然,张阳并不在乎有没有辉特和土尔扈特人的加入,因此他并没有用茶、酒等物资来要挟两部,这却出乎意外的获得了两部蒙古人的好感。而张阳邀请他们的首领观看自己与扎什巴图汗的会战,也被两部上层人士解释为有必胜的把握,这一来,依照蒙古人跟随强者的传统,两部反过来主动要求派兵参战。
武成九年十月初五,拔营的夏军沿青海湖南缘一路西进,不久抵达达布逊淖尔(茶卡盐湖)。由于达布逊淖尔出产的大青盐对维持扎什巴图汗的统治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不能后退的和硕特人便只好被迫出兵迎击。
十月十日清晨,顶着越过祁连山吹拂而来的阵阵寒风,近一万名和硕特骑兵和差不多三千人的喀尔喀骑兵向张阳所部铁骑军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决死冲锋。
尽管冲锋的蒙古人看上去很是骁勇,但时代已经不同了,直面火器的扎什巴图汗很快就遭到了第一波打击——虽说六分炮的威力不大,但当数百门火炮的轰鸣响彻天际之际,蒙古骑手却根本约束不了自己骚动的战马,饶是蒙古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也不过是勉强没有坠马而已,根本无力再发动什么冲击。
蒙古联军失去了冲击力,这个时候就轮到夏军的铁骑发威了。
只见两个旅的华夏骑兵排成一个密集到极点的阵型,看似缓慢,其实是势不可挡的碾压过去,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敌人统统化成齑粉。
加入华夏一方的辉特人、土尔扈特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不敢置信的他们甚至跪倒在战场之外,口诵佛经,以舒缓自己内心的恐怖。
“各位族长,现在该你们上场了。”带着恶魔般的笑容,张阳如此命令道,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旅骑兵在监视着这些投靠上来的蒙古人,一旦有所异动,将会如同碾压和硕特人一样,将其变为大地的肥料。“让本官好好看看成吉思汗子孙的骁勇吧……”
辉特人、土尔扈特人毫不犹豫的飞身上马,然后冲向自己的同胞。或许他们明白若是自己犹豫的话,眼前和硕特人的遭遇就是自己部族未来的结局。
随着辉特人和土尔扈特人的参战,战事没有悬念的结束了。是役,夏军伤亡不到五百,而和硕特人只逃走了四千,三千喀尔喀人也交代下了大半。
仗是打完了,但后续的工作却不能停下来。鉴于天气已经转寒,夏军很快退回了西宁一线,但是临退兵之前,张阳以协助夏军作战有功为名将原本属于和硕特人的大片牧地分配给辉特人和土尔扈特人,并再度派出使者通告扎什巴图汗必须前往西宁臣服,否则,来年将彻底赶绝和硕特部,至于喀尔喀人也是一样,不从者死,这是草原上成王败寇的铁律。
迫于夏军的武力威胁,喀尔喀部族决定开春之后就逃回漠北。不过喀尔喀人还有退路,扎什巴图汗却没有办法离开青海,毕竟他背后的和硕特汗国已经覆灭,准格尔人绝不会欢迎他回到拉萨的,到时候等待他的不是夏军的铁蹄就是绰罗斯人的背后一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扎什巴图汗最终屈服了,当然或许在他看来,比起连最后一块牧地都不会留给他的绰罗斯人,华夏无非是要求一个名义上的宗主地位,因此两害相较取其轻者,抛却一点颜面却能让和硕特人生存下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武成九年十一月十九日,扎什巴图汗以负荆请罪的姿态前往西宁。
西宁知府兼青海宣抚使霍尚文代表华夏朝廷接待了扎什巴图汗。
见面伊始,霍尚文也不质问对方为什么屡次进犯宁兰,只是问道:“听说清廷派遣额附尚之隆来青海拉拢各部,请贵汗交出此人,以示诚心。”
扎什巴图汗答道:“尚之隆在八月间已经返回甘州,小汗实无法交人。”
听说尚之隆跑了,霍尚文冷笑一声:“那就请贵汗自回领地去吧。”
扎什巴图汗大怖,于是跪倒拜服曰:“小汗却是诚心归附天朝,愿在神佛面前盟誓。”
霍尚文这才转颜:“那就择日请塔尔寺的活佛莅临,贵汗在神佛面前上誓文吧……”
华夏武成九年十二月初三,扎什巴图汗斋戒三日后,在塔尔寺阿嘉、却西、香萨等三位活佛面前以历代和硕特汗的名义发誓忠于华夏,并当场用指尖血书写一封效忠华夏朝廷的奏章交霍尚文转呈武昌御前。
扎什巴图汗屈服后,辉特、土尔扈特两部也紧跟着正式向华夏朝臣服。
武成十年四月,郑克臧册封扎什巴图汗为世袭海西郡王、和硕特部总管,辉特、土尔扈特两部首领也先后得到世袭总管(土总管)的称号。随后,郑克臧又宣布废止蒙古现行汗、王、台吉、济农、塔布囊等爵位,恢复原有万户、千户、百户的称号,并规定各部之长可以获得世袭总管的爵位,其下万户等于“土知府”、千户等于“土知州”、百户等于“土知县”、十户等于“土知寨”。武成十年六月,华夏朝廷又颁旨规定,土官爵位世代承袭,土官诸子按本民族习惯分配遗产,没有获得土官爵位的继承人按遗产的大小申请新的爵位,不足以获得爵位的,可以获得武骑尉的荣誉身份并因此申请进入华夏总督衙门开办的蕃学就读……
和硕特等三部投降华夏之后,青海蒙部中就只剩下绰罗斯部还未屈服,由于青海绰罗斯部是准格尔帝国的分支,因此华夏方面暂时没有武力进逼的打算,青海的招抚工作重心旋即转向河南蕃(藏)部,只是受到“武成限法”的影响,部分黄教寺院对华夏朝廷表示出不信任的态度,进而影响了蕃部的投靠。
在这种情况下,华夏朝廷宣布“寺院限田”不在康巴、安多地区执行,并重新册封各寺院活佛,于是蕃部“人心相向”。趁此良机,霍尚文便全力招抚剩下的蕃部。鉴于华夏的态度以及准格尔人在拉萨的所作所为,玉树四十族便半推半就的陆续向华夏朝称臣。
至此,青海的局面逐步稳定下来,虽然这种稳定并不牢靠,但不能否认,谁都不能将其从华夏的领土中分割出去……
第543章 功民会
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当童子军出身的将领们成长起来之后,原来的那些老人们也到了逐渐退休的年龄。这不,武成十年新年刚过,枢密院使洪拱柱便递交了请求致仕的奏章。
看着须发苍白的老将军,郑克臧感触颇深的回忆道:“记得当年若不是卿及时赶到,朕恐怕就要亲自操刀跟林贤、施琅血战了。真要是那样,只怕祸福难测,不要说眼下的基业,就连东宁之战的胜负恐怕也未卜。”
洪拱柱也甚为唏嘘,只是他尚且清醒,不敢居功,于是言道:“圣上乃是受了天命的,又怎会被区区小坎坷所阻挠,臣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不敢贪天之功。再说了,这些年臣也算位极人臣,该有的福报已经尽情享受了,是该退下去安度天年了。”
“迈得过去才是坎,迈不过去就是天堑。”郑克臧有些动情的说道。“不过卿说得也不错,时光一去不复返呢。”郑克臧此刻也陷入了哀怨的情绪之中。“蔡济去年年头上就病没了,北勃泥林国都总管治地上个月也遣使告哀——林贤也亡故了,郑斌已经躺在病床上不起,洪磊也上书说自己经常忘事已经去日无多了。”郑克臧幽幽的感叹道。“成王败寇都付之黄土,谁都逃不掉终考命这一天呢。”
说到这,郑克臧抬起头来:“朕舍不得你们这些同甘共苦的老臣啊。”
郑克臧这话有真情流露的一面,当然也不乏有些虚言,事实上对于皇后陈纤巧母族的独大,他一直是有忌惮的,不过一切都随着时光而去了,洪磊和洪拱柱相继淡出文武两途,他原本的担心也就是不复存在了。
正是因为心中的块垒尽去,所以郑克臧很是慷慨的给了洪拱柱临别的赠与:开国郡侯、太子少保、振威上将军、弼德院大臣、范阳郡伯、赐二等勋章、宝鼎勋章、另赐一等开国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名号,并准予泉州荣养。
洪拱柱即去,枢密院使的职司不能空置。此时枢密院有副使两人,其一是何乾、其二是孙有劳,两人都是郑克臧在童子军时期就掌握的老牌嫡系。另外枢密院尚有同知两员,一为镇北副将军封慧,另一个则是前辽东总兵、抚军副将军汤保意。至于地位更次的枢密院佥事杨伯康、尹民通、席大平、金言智及同佥苏伯平等则还不够资历染指枢密院使的位子。
但到底枢密院使花落谁家呢?郑克臧陷入了权衡之中。
其实封慧和汤保意无论资历还是劳绩都差了何乾和孙有劳几分,若无意外的话,真正的人选只能在何、孙两人中择一了。只是意外还是出现了,正当郑克臧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监察院正卿邓麟彩请求陛见。
监察院是华夏朝继枢密院军宪司、内廷调查局以外的第三个监察部门,只不过枢密院军宪司盯防的是军队内部异动不涉及文臣,内廷调查局也因为其内廷的背景会受到朝野质疑而被迫只能为郑克臧提供暗中监控,因此明面上掌握朝野监察大权的只有监察院而已,为此,监察院正卿的地位甚至排在内阁大臣、各部尚书之上与总理大臣、大审院正卿并列。
不过华夏朝的监察院并非明清两代的都察院,也不是之前历朝历代的台谏官。首要一点,监察院并没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所有弹劾都必须有明确的证据支持;其次,监察院不具有直接抓人的权力,即便有明确的证据在手,也必须依法通过刑部行动。这样就限制了监察院的执行能力,以至于看上去都察院只是一个位子崇高但权利有限的部门。
这当然不是监察院上下所愿意看到的,因此监察院一方面对束手束脚的规章颇有怨言,另一方面也加大了对地方的监察力度,譬如武成六年的江西田籍舞弊案和赣南冒籍功民案就是监察院一手侦破并揭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