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坐实了有“真爱”的传闻了?
记者们都惊呆了,实在是没想到今天能获得一个这么劲爆的新闻,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韩影帝要澄清“真爱事件”的准备了,准备好的问题都是挖坑逼问“真爱”身份的,没想到,人家那么坦诚,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从关小黑屋,到了请他们帮忙出主意的地步。
有一个小记者抢到了提问权,恍恍惚惚问:“韩、韩影帝!请问你这是承认有喜欢的人了吗?”
韩启凌靠在椅背上,昂起下巴,唇角曲起高傲的笑,不急不缓道:“我以为,我前天就说得很明白了。”
秦立海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劲爆的话,连忙打断道:“下一位!”
第二名抢到提问权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记者,戴着个框架眼镜,显得比较斯文,他犹疑了一下,没问什么问题,反而是说:“其实我媳妇儿也是比较活泼的那种,经常假装离家出走,跟我玩猜谜游戏,根据提示猜对了才能找到她……”
这样子,是要交流一下“令人苦恼的恋人”了。
韩启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微微往前倾,“哦?仔细说说?”
眼睁睁看着一场好好的发布会在韩启凌的带头下变成了如何驾驭媳妇儿的交流大会,经纪人秦立海一脸无言以对,偏生现场讨论得热火朝天,他几次试图打断,都被韩启凌危险的眼神瞪了回去。
最后,他绝望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晚上的新闻会是怎样的报导了。《影帝韩启凌坐实“真爱”传闻,扬言要关小黑屋》、《天王巨星向记者认真请教如何管好“爱躲猫猫”的恋人》……
一想到由此可能带来的损失,秦立海就是一阵天塌了的表情。
霍星辰晚上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发现班上的女生也都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等魏坤暗戳戳递过手机上的新闻一看,霍星辰抿了抿嘴角,直等到全部看完了,才一脸别扭地推开,“我不看了,做题呢!”
魏坤乐了,“哎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不?”他晃了晃脑袋,一脸调笑,“口嫌体正直~”
霍星辰赌气似的不去看他,把那本新发下来的错题本翻开又合上,翻开又合上,最后请了假,回家去了。
见他面色不愉,魏坤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页面,喃喃自语,“这是咋了?”
“咋了?”就听头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魏坤浑身一僵,卡顿着抬起头来,就见到老沈那张圆圆的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伸出了手来,“手机交出来。”
霍星辰走出校门,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姐姐晚上不再逃课的,不过他又一想,自己是跟老沈请了假的,这不算逃课吧?当下就坐上公交回家了。
下了公交,离家还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他明明能让自己下一秒就奔回家门口,却刻意慢悠悠走着。
夜里的村庄,路上要隔很远才会有一盏路灯,昏昏暗暗,惨白惨白,霍星辰走到路灯下,抬起头来,见几只萤火虫正绕着那盏苍白的路灯飞舞,发出点点暖黄色荧光,在夜空中绕出一条条短暂的曲线。
霍星辰觉得有点心烦,朝着上方一个手刀挥过去,刹那间,路灯“砰”一声爆裂开来,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那几只萤火虫也被剥夺了生命,跌在了地上,不一会儿,那点荧光就挣扎着熄灭了。
重归黑暗,霍星辰总算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这一夜没有月光,前方的路明明一片黑暗,霍星辰却似乎能将前方看得一清二楚般,他脚步轻快,完美地避开了地面上的积水和一个个坎,像是完美地避过了某些人。
远远的,望见了路边墙上有一盏上世纪的老旧壁灯,发出暖黄色光芒,照出了壁灯下方那两座高高的石碑。
明明是和那些萤火虫一样的暖色光芒,霍星辰却只觉得心间安定无比,从看到那些新闻起就心烦意乱的心情终于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他走到门前,极好的听力让他听见了前院传来的水声,心中不由微微一笑,想着该是姐姐在浇花水了,该是找个时候把那个破瓢补一补。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见到的却不是自家姐姐。
而是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身材应该很好,板型直挺的军装也掩盖不住那微微鼓起的肌肉。
见大门被推开,那男人回过头来,面容俊朗,眉峰如刀,眼中蕴含精光,英气勃勃。
只是手中抬着个不断漏水的破瓢,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呆萌了起来。
霍星辰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第一回见到道骨仙风的姐姐抬着破瓢浇花水的场景,只觉得这破瓢当真是能够坑害人类形象的存在。
前院有着军装男子在浇花水,里屋亮着灯,还传来轻浅的交谈声,很明显,今晚家中有客人。
霍星辰正心想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就见那军装男发问了:“你是霍小姐的家人?”拿着钥匙直接开门,眉眼间又和霍星云有几分神似,想来大概是一家的。
这男人的语气太过笃定,导致霍星辰也就觉得没必要回答了,反问:“你是客人?”
他这问法有些奇怪,哪有上来就问你是不是我家客人的?男子皱了皱眉,一点头,“是。”
“那你拿我的瓢浇我的花做什么?”霍星辰才是觉得这男人奇怪,既然是客人,应该在里屋待着才对,做什么要来主人家浇花水呢?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问,正好戳中了军装男人心中不可言喻的伤痛。
男人名叫戚寒,本来是作为临时卫兵跟着自己的老领导兼舅舅过来的,七弯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才进了门,屁股都还没坐上板凳,就见这家的主人一指前院,道:“劳烦帮我浇一下花水,用水缸旁边那个瓢就行。”
她说得平淡,又仿佛天经地义,戚寒一怔,望向老领导,却见老领导笑呵呵道:“去吧,去吧!”
戚寒找到破瓢,看着上面的裂缝和破洞心梗了好一会儿,四下走了走,没找到其他盛具,只得勉强用了这个破瓢。
大抵是觉得被主人家派去用破瓢浇花水有些丢脸,男人没有回答霍星辰的话,场面一时尴尬。
第9章 请君为我浇花水
霍星辰和戚寒一时默默相对无言,场面尴尬。霍星辰想了想,觉得家里虽然来了客人,但是还是应该先去跟姐姐打个招呼,说明是请假回家的,当下朝军装男子一点头,道:“后院还有好几棵花,也请你一起浇了。”说罢,不顾对面那人一脸铁青,走进了里屋。
他敲了敲门,得了霍星云的应声才推门进去。只见茶桌面前除了自家姐姐,对面还坐着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同样是身穿军装,但一身气质却稳过外面那年轻男人万倍,一双沉淀着威严和沧桑的眼睛扫过来,凛凛生威。
不过比这更可怕的眼神霍星辰都见过了,也就没什么反应,倒是叫这名中年军官对他高看了一眼。
霍星云见了他,微微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上自习么?”说着,她眉一皱,起身走了过来,拉着霍星辰一通大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霍星辰抿了抿唇,点点头。他确实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霍星云却慌了一下,“怎么了?”
霍星辰又说不出来,只能摇摇头,“不用担心,我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霍星云着急,“躺什么躺?快说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中年男人也凑了上来,面目和蔼,说:“这位小兄弟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我让小寒送他过去。”
望着霍星云那充满关心的脸庞,霍星云心中一暖,心底有些高兴,为了不让姐姐担心,便解释说:“我这次考得不好,心里不舒服。”
这就尴尬了。
霍星云那着急的表情一下子纠结在了脸上,有一种被弟弟欺骗了感情的感觉。
那中年男人也是微微一梗,不过很快就圆了个场:“考试嘛,这次考差了一点不碍事,下次好好发挥就好了。小寒当初学习成绩挺好,要不让他给这位小兄弟补补课?”最后一句,却是对霍星云说的。
他给了霍星辰一种老是试图岔话进来示好的感觉,霍星辰心想:这人怕是有事要求于姐姐。
霍星云倒是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用了,让他去浇一会儿花水就好。”说完,静静看着霍星辰,好似看透了他的借口。
霍星辰心中一紧,乖乖地应了一声,就要走出去。
“留步。”霍星云淡淡拦道。
霍星辰乖乖转身,就见自家姐姐递过来个还没她手巴掌大的小茶壶,“去吧。”
这意思,是让他用这把小茶壶浇花水了。
霍星辰扁了扁嘴,接过茶壶,转身出门了,身后还传来姐姐慢悠悠的声音:“小心点,别弄坏了我的紫砂壶。”
戚寒正捂着那木瓢的破洞,在前院后院来回跑着浇水,正好不容易将一瓢水完完整整端到了后院,浇在院角那一丛葱葱郁郁的小琴丝竹里,就发现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扣着个小小的紫砂茶壶,往竹子脚跟下浇水。
戚寒出身川城军区的特种大队,身手极好,五感敏锐,从未有人能毫无声息地靠近他周围,冷不防身边出现这么一只白皙的手臂,戚寒内心一惊,眸光锋利地扭过头去,整个身体都绷直了,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然而等他看到来人,却是万万没想到是刚才见过的那个清瘦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和牛仔裤,一双灰色板鞋,一手扣着紫砂壶的壶盖,朝土壤里浇着水,细细的水流从壶口中涓涓流出,少年垂眼望着那在夜色中也清透依旧的水流,眉眼安静。
紫红色的壶,白皙的手臂,水流冲击的叮咚声,在点着一盏暖灯的夜里,形成了一幅安宁美好的字画。
戚寒张了张口,莫名地不想打扰他。直等那一小壶水都浇完了,才开口,“你怎么也来浇花?”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霍星辰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折回前院,接了一小壶水,又返回来,将水缓缓浇在竹子里。
不是他不想快点浇,实在是壶口过小,出水慢。
戚寒莫名就从这少年脸上看出了两分委屈,略一思索,问:“霍小姐让你来的?”
被猜到了。
霍星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问:“这就是你拿我的瓢浇我的花的原因?”
暴露了!
戚寒心塞了一下,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女人派来拿着个破瓢浇水,真是有够丢脸和难受的。
霍星辰看他脸色,“呵呵”了一声,“给你个瓢算好的。”说罢,一小壶水又倒完,又得折返去前院接水。
戚寒望着少年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两下,回想少年手中那比蚂蚁还小的茶壶,再看看自己手中比脸要大一些的破瓢,心里诡异地平衡了一些。
两人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终于把前院和后院的所有植物都浇了个遍,中途互换了姓名,随意聊了几句,后来戚寒见少年不太乐意搭理自己,加上自己也不是个没话找话的人,就没再开口。
等他们浇完花水,里屋的事情也谈完了,霍星云和那中年男人并肩走了出来,男人朝她抱了抱拳,“今天打扰了霍先生,真是对不住。”称“先生”,乃是对霍星云的尊重。
霍星云笑笑,“我这边平时也没什么人气,欢迎常先生常来坐坐。”
“哈哈!那就打扰了!”那位常先生打了个哈哈,笑着和霍星云客套了几句。正待离去,忽见霍星云脸色一变,望着前院墙壁上钉着的某个花架,脸色十分不好,“谁浇的水?!”
那花架有三层,上面摆着好几盆多肉植物,长势正好,只是花架上淅淅沥沥正往下淌着水滴,不难看出这些小植物喝了不少水。
霍星辰本来和戚寒一起过来,两人站在一处,听霍星云这样一问,二话不说跳开了一步远离戚寒,冷漠着脸,一手指向那名一脸茫然的军人。
常先生也不懂养这些植物的道理,隐隐感觉到自己外甥似乎是一不小心干坏事了。他本来就是有求于人,当下连忙拉过戚寒朝霍星云赔礼道歉,言明第二日就让戚寒送一批多肉植物来赔给霍星云。
孰料霍星云直接拒绝了,瞥了戚寒一眼,淡淡道:“多点耐性,总不会是坏事。”
姐弟俩送走了这舅甥二人,霍星云拉着霍星辰回到那个花架前,一脸心疼捧着她的小植物们一个个检查,挨个儿摸了摸那些萌萌哒的叶子,险些掉下眼泪来。
霍星辰看姐姐沉浸于即将失去她心爱植物的悲痛中,想着今晚姐姐大概没那个心情教训自己请假回家的事情了,哪怕他的动作绝不可能被姐姐发现,他还是蹑手蹑脚的,踮着脚尖慢慢缩回房间去了。
远离了那幢恰似文物的建筑,常先生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停下了脚步,转身朝戚寒问道:“你下个月是不是要去中东?”
戚寒不知道舅舅突然提起这事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常先生沉思了一会儿,道:“她让你多点耐性,肯定不是随便说说,你多注意一点,做事留个心眼儿,多点耐性。”
戚寒一向尊敬这个舅舅,即便不解,也还是点头答应。
舅甥俩又接着往前走,走了一段,常先生又问:“她弟弟怎么样?”那少年小小年纪,被自己目光一扫,却丝毫不惧,跟没事人似的,倒是和其他这个年级的孩子不一样。
戚寒一凛,快速回答:“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常先生微微惊奇。
“他在我身边,我没发现。”想到那时候,戚寒还是会觉得浑身发麻。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如果是敌人出现在了身边而自己又没发现,那可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