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芬点了点头,烛光下,孙老太太的脸色看得不太清楚,一阵风吹进前堂,忽明忽暗的灯火把屋子里照得影影绰绰的,似乎有着各种妖魔鬼怪在胡乱舞动一般,看得她心里突突的跳起来。
☆、中毒计玉坠自尽
孙府的一个小院落里伸出了几支桃花,枝子上缀着的繁茂的花苞,但盛放的却零星无几,但是在夜色里还是能显出那点粉白的颜色来,让人看了有春意盎然的感觉。
站在小院的外边听着,里边似乎寂静无声,但若是走得近了,还是能听到屋子里传来不匀称的喘气声。孙大夫人扶着翠云的手走进小院,听着那男子低低的戏谑声和女子娇喘吁吁,忍不住眉头一皱,示意翠云去通传。
翠云听着屋子里边传来的古怪声音,脸涨得通红,可还是不敢违拗孙大夫人的命令,只得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轻轻敲了下窗子:“二少爷,二少爷,夫人来了。”
就听到里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喝声,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穿衣服,翠云站在窗户边上,垂了手站着,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拉开了,孙二少爷那胖乎乎的身子从屋子里挪了出来,揉了揉眼睛,看了下站在院子门口的孙大夫人,一脸不高兴的说:“娘,你有什么事情?早点来不行吗?现在都这么晚了……”
孙大夫人闻着他衣服上传来的脂粉味,嫌恶的皱了下眉毛:“你每天就知道在丫鬟房里鬼混,也不用脑子好好想下事情!”
孙二少爷见母亲面色凝重,也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表情,正色问:“娘,到底是什么事情,看你满脸的不高兴?”
孙大夫人一把拽过孙二少爷,把他拽到了院子外边,低声说:“你表妹今日许了人家!”
孙二少爷猛的一惊,直着嗓子就嚷了起来:“娘,怎么可以,早些天你不还对我说要替我聘了表妹?怎么她今日又许了人家?”
听着儿子这话,孙大夫人咬了咬牙,伸出手点了点儿子的脑门:“若是你再生得相貌好些,保管你表妹见了也会恋着你不愿意走开的,可是你偏偏生了这副模样,也只能成天和丫鬟们混在一起!”
孙二少爷被母亲两手指头戳得脑门生疼,再听着孙大夫人这些话,不禁有点恼怒,撇开算大夫人的手,气呼呼的站到一旁:“我生一副什么相貌可不是我的事情,我愿意长这模样吗?长相还不是娘给我的?”
看着儿子生气,孙大夫人也沉默了,突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失言。儿子没有说错,他可不想长成那样子,这不是他的错。母子俩就这么一左一右的站在院子外边,沉默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洒下来,把周围都笼罩在里边。
“娘,你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孙二少爷看了看母亲阴晴不定的脸,多年的接触让他知道母亲现在肯定有很重大的事情要和他商议。
“吉儿,你敢不敢今晚去你表妹闺房?”孙大夫人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眼里露出一丝狠辣:“若是你表妹就这么嫁了,那些银两就长着翅膀飞了!”
“去表妹闺房?”孙二少爷小得几乎看不到的眼珠子转了两下,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
“什么叫若是被人知道?我就是让人知道!”孙大夫人阴测测的一笑:“我已经吩咐了人在她们今晚用的茶水里加了一点料,只要喝了保准马上就睡着,你只管过去行事,到时候我会派人过去把事情抖出来,到时候她不想嫁也不得不嫁!”
孙大夫人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全身轻松,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既能让李清芬带着银子嫁进孙府,还能让许仁知那边空出一个位置来,自己好好运作下说不定二丫头还能嫁去许家。
听了孙大夫人的主意,孙二少爷脸上有了欢喜的神色,他对李清芬的美貌也是看在眼里,可毕竟隔着一层亲戚关系不好下手,现儿有了母亲的授意,一颗心早飞到那院子里边去了,站在那里吞了一口唾沫:“那我现在就过去?”
孙大夫人点点头道:“你去罢,我在主院等着听消息。”
夜色深深,就见一条圆滚滚的身影偷偷摸摸的往后院而去,有如一个球在滚动般,一点点滚到了后院门口。角门那边有个干瘦的婆子,一张马脸,见着那黑影,谄媚的笑着凑了过来:“二少爷,今晚春风得意啊。”
孙二少爷掏出一角银毫子塞到那婆子手里,朝她点点头,迈开两条腿一脚跨进了后院。
那婆子摸了摸那角银毫子,摇了摇头:“就给这点钱,素日那表小姐用不着半夜替她留门,都还有打赏呢。啧啧啧,若不是夫人管着这孙府,倒也不忍心看着好好的一个表小姐被二少爷给糟蹋了。”
那孙二少爷蹑手蹑脚的摸到最后一进院子里,拿出一把小匕首轻轻一拨,里边的门栓就开了,他在门口停了一会,没停到里边有响动,就抬脚走了进去。
摸到内室,轻轻走进去,内室里摆着两张床,一张大的,一张小榻,床上的纱帐低垂,隐隐约约可以见着床上卧着一个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说明她睡得正熟。
孙二少爷站在这内室,闻着那气味都是香的,不由心里大动,三下两下脱了衣服,直接扑到了床上,抱住床上那人就乱亲了起来:“乖乖,表妹,哥哥来疼你了……”
许是喝了那茶水的原因,床上那人根本没有反应,任凭孙二少爷把衣衫褪尽,露出了少女丰盈白净的身子,孙二少爷看到活色生香的美人图,更是急不可耐,猛的就覆盖了上去,那熟睡的少女被他猛的一弄,那撕裂般的剧痛让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个男人正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惊慌失措,大声喊叫起来。
“表妹,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这屋子里边的人都已经睡死了,你还是乖乖的享受吧,哥哥保准叫你舒服,嘿嘿……”孙二少爷一边说一边握住那少女乱动的手臂:“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说完,一张猪一样的嘴巴向那张粉面贴了过来,那少女恐惧的扭动着身子,却只激起了孙二少爷的兽性,他桀桀的笑着,俯□来,含住了少女小巧的耳垂,这时那少女突然发力,用自己额头猛的向上一撞,把那孙二少爷撞得眼冒金星,趁着他还在喘气的时候,又用力把他推了下来,披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边冲。
“金妈妈,金妈妈……”玉坠呜呜咽咽的哭着,用力拍打着隔壁的房门,姑娘今晚留在老太太那边,留下了玉蝉,打发她回来,她觉得那轮夜的小榻躺着不舒服就在姑娘床上睡了,谁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突然四周亮起了灯火,一群人提着灯笼涌了进来:“在哪里?那黑影呢?”
领头的就是那看门的婆子,她脸上是一副惊慌的神色:“我方才见着一个黑影溜进了表小姐住的屋子,一个人不敢过来,所以……”
这时,孙二少爷也趿拉着鞋儿从内室走了出来,挺了挺肚子,佯装愤怒:“怎么?我和表妹有约,难道还要你们管?”他朝那边正在努力拍打着金妈妈房门的玉坠走了过去。玉坠背对着他,听到他走上来的脚步声,瑟瑟发抖。
“表妹,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现儿就去禀了母亲,求她遣人去姨丈府上议亲,你也不必害羞,表哥把你抱回房去……”说着话,那孙二少爷就把手伸了出来去摸玉坠的肩膀,一脸□:“是不是刚刚累坏了你?都是表哥不好,没有想到你是初承雨露,急躁了些,等下我会慢慢疼你的!”
玉坠背对着人群站着,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愤怒,虽然□犹在疼痛,可却远远比不上那被人玷污在心上留下的伤痕,耻辱的泪水一泻而下,不可遏制,她为自己清白的丢失而哭泣,也为自家姑娘摊上了这么一家人而伤心。当孙二少爷的狼爪就要摸上她的肩膀时,她勇敢的转了过来,瞪大眼睛面对着他:“表少爷,没想到你积心处虑的就想算计我家姑娘!不错,方才我是被你玷污了,可我不能由着你再胡乱玷污我家姑娘的清白!”
这时,身后的房门打开,金妈妈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看到这架势,她有点发懵:“玉坠,这是怎么了?”
玉坠转过脸来悲哀的看着金妈妈道:“妈妈,大夫人,表少爷他们联合起来算计咱们姑娘,幸亏天可怜见,姑娘今晚留宿在老太太那边,若不是这样,倒是给他们算计成了!”说到这里,玉坠猛的转过身来指着孙二少爷道:“人在做,天在看,像你这样的恶少,若是没人惩罚你,我会化作厉鬼向你索命,在地下睁眼看着你的下场!”
说罢,就在大家都还在惊愕于她激烈的言辞之时,玉坠猛的朝墙上撞去。
顷刻间,一朵血绘成的鲜花染在雪白的墙上,血星子溅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就见玉坠已经软绵绵的靠着墙倒了下来,额头涌出的血在那朵红花下边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似乎一直要戳进人们的心里去。
“玉坠!”金妈妈一把抱起玉坠,她柔软的身体还有着温度,眼睛睁得大大的,悲愤的看着金妈妈,可却没有再回答她。
看着那满墙的血迹和那余温犹在的玉坠,有人发出了慌乱的惊叫声:“啊哟哟,不好了,死人了!”那孙二少爷愣愣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想着玉坠撞墙前的话,心里一阵阵惊恐,冷风一吹,院子外边的树乱摇,唰唰作响,孙二少爷立刻觉得那仿佛有人正在窥探着他,拉紧了衣服,仓皇的逃窜了出去。
见逼出了人命,那唱戏的主角都逃了,剩下的配角自然也不愿意再呆着,那些个提着灯笼的人也闹哄哄的退去,院子里只剩下金妈妈,抱着玉坠的尸体悲痛欲绝。
玉坠的眼睛一直不没有合上,睁得大大的望着上边,似乎有不甘,似乎在向她诉说着自己被□的悲愤,金妈妈抖抖索索伸出手去帮她去把眼睛合上,却始终没有成功,玉坠的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叫她看了心痛。
“玉坠,妈妈知道你心里的冤屈,你是个好姑娘,妈妈会向咱们姑娘把事情说明白,会劝她不要再住在孙府,赶紧回杭州府去。”金妈妈的眼泪珠子滴落在玉坠那苍白的脸上,玉蝉和玉坠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的一个孩子,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事情。她跟着姑娘从杭州到京城,在这孙府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她都没有抱怨过,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姑娘,现在,因为那猪狗不如的表少爷侵犯了她,竟然刚烈得触墙死了!
“金妈妈,我们很快可以回杭州了,是不是?”今日从苏太傅府回来,玉坠还笑嘻嘻的问她,是不是姑娘议亲以后,她们就可以回杭州过安心日子,不要受表小姐和她们那些丫鬟的气了。
自己当时怎么回她的?
“你这小蹄子,看你这么高兴的模样,除了为姑娘开心,你心里惦记着清衡少爷的长随旺才罢?”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放心,不出意外,只要许公子上门去提亲,咱们姑娘就得回杭州府了!”
当时玉坠害羞的红了脸,转身就进了屋子,自己还在后边追着喊:“要是想得紧了,跟姑娘说下,先放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