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个小木偶:“写上他的名字,备注你的队友。”
第十七个小木偶兴奋地唱道:“抢六啦,抢六啦!”
最后一声抢六,宛若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尖锐刺耳,令玩家皱起眉毛。说完这一切,木偶们全部停住不再说话。它们如同整齐划一的士兵,齐刷刷地扭过身,咔嗒咔嗒地跑回长桌中央,再一起立正转身,用诡异的木头眼珠盯着每个玩家。
另一边,只听嗡的一声,城堡的墙壁上,那只巨大的时钟轰隆隆地晃动起来。它的秒针以普通秒针六倍的速度飞速运转,10秒钟就走了一分钟。
窗外射来明亮的阳光,安德烈正好站在窗边,他看向外面,回头道:“没有太阳,但是很明显,现在是白天。”
十七个人依次看了对方一眼,也不知是谁先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很快,一个接一个的,玩家们纷纷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被分到同一把椅子的玩家,选择一人坐上去。
安德烈让慕回雪坐了上去,白若遥看着这把椅子,嘻嘻笑着。正在这时,唐陌淡淡道:“你坐。”
白若遥身体一顿,转过头:“唐唐,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坐?”
唐陌点头道:“你坐。”
坐上这把椅子的玩家,很明显拥有主动投票权。白若遥压根没想过能从唐陌和傅闻夺手里,抢到这个投票权。黑塔的这个游戏在暴露了玩家互相认识的事实外,还导致了另一件事:同一张椅子的玩家,只有一个人拥有投票权。
无论投票前玩家们商量得有多好,能投票的只有坐着椅子的那个人。举个例子,唐陌、傅闻夺、白若遥三人商量好,这次投票投出慕回雪。白若遥事前答应得好好的,到最后反水,投唐陌一票,那唐陌和傅闻夺也没法阻止。
原本以为轮不到自己,现在居然主动送上门。白若遥突然起了逆反心思:“不坐,唐唐,我坐多不好意思,你坐嘛。”
傅闻夺垂下眼睛:“坐不坐。”
白若遥:“……”
考虑了一下自己和这两个人单打独斗的胜率,白若遥耸耸肩,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不坐白不坐,反正是好事。
白若遥入座后,十二张椅子上全有了人。
一个中年男人看了所有人一眼,低声道:“黑塔说那只怪物很会伪装,所以我想,即使我们问很多东西,比如只有人类知道的事情,那只怪物肯定也能说出来。”
没有人反驳他。
中年男人道:“那现在,我想先说一件事。目前在这里的十七个玩家,几乎所有人的名字在过去的半年时间内,都被黑塔全球通报过。你们是谁,我知道。我是谁,其实你们也知道。”
一道嘲讽的笑声响起:“当然知道,你们俄罗斯区被强制攻塔了。”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一掌拍向桌子。长桌猛地颤抖了一下,一个深深的手印烙进桌面。偏偏嘲讽他的白人男性一点都不紧张,看着那个手印,他笑道:“蛮力吗,所以通关五层那么慢?”
“好了,不要吵了。我想大家根本没想过合作吧。”
众人转首看向那个黑人女性,只见她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道:“不用废话了,这才第一个日夜。想要在这个时候就抓住那个怪物,明显不现实。有抢六模式在,我们不可能合作。所有人都组成一队,一起攻略六层也不现实,因为谁都不知道怪物在哪。那么有件事,希望大家能做到。”
唐陌:“什么事?”
黑人女性看了唐陌一眼:“所有人白天说的话,请务必在这张桌子上,讲给所有人听。”
部分玩家不悦地拧紧眉头,大多数玩家反而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白若遥意味深长地笑道:“怪物肯定在这十七个人里,想要抓住它很难,但不能让其他人先抓到。晚上我们都要进房间,不能出来。白天的话,只要十七个人都是一起行动,至少所有人的言行都是透明的,不存在私底下找到线索的行为?哇哦,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不自信呀,嘻嘻,觉得只要分开,别人就一定能找到你找不到的线索?”
黑人女性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白若遥还准备再挑衅,傅闻夺一把按住椅背:“我们同意这个提议。”
白若遥撇撇嘴,不再说话。
“我也同意。”
“我同意。”
十七个玩家中,有十五个人都同意。
还有两人不同意,黑人女性问道:“不同意,是因为你们两中,有一个是黑塔怪物吗?”
那两人瞪了这黑人女性一眼,嘲讽了一句“垃圾”,接着道:“同意。”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这两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围在长桌旁,观察身边的玩家。第一个白天,大家说话都很少,从来不暴露任何秘密。在这无声的凝视中,他们将其他人的信息牢牢记在心底,等到两个小时的白天过去,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叮咚!第一天投票时间,请玩家在白票上写下自己想要投出的玩家名字。”
白人老头第一次开了口:“我提议,所有人都写自己的名字。第一天没人能找到怪物,写别人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听了这话,其余玩家看向这老头,露出深思的神情。老头一脸淡然,低头写下了一个名字。他仿佛真的写的是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白票倒扣在桌面上。
所有人一起开始写名字。
唐陌低头一看,白若遥理直气壮地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乔治·安索尼』
这是那个白人老头的名字。
写完名字,众人拉开椅子,回二楼。
唐陌和傅闻夺走在人群的最后,当十七个人全部走上楼梯后,唐陌回头看向长桌。只见十二张白票全部被倒扣了放在桌上,烛光摇晃中,那十七个小木偶静静地站在桌子中央。唐陌忽然看到一只小木偶轻轻动了一下,他心中一紧,再细看。
并没有任何动静。
黑夜降临,十二组玩家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唐陌、傅闻夺和白若遥进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房门,里面共有三张床。
房间的门后写着:“请找到自己的床。”
唐陌走到自己的床前,床头上写着:“请躺下来,拉上被子,安静地睡觉。”他转首与傅闻夺互视一眼,两人轻轻点头。
白若遥夸张的声音响起,他抱怨道:“怎么会有三张床,不该是我们一起睡吗。”
嘴上这么说,白若遥的身体十分诚实地按照黑塔的要求,乖乖地爬上床,拉上被子。
唐陌进了被子后,发现他并没有被黑塔强制睡着。然而当他们进入房间后,房间外一片死寂,以他们三人目前的听力,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声音。
唐陌:“黑塔说,每天晚上随机三个玩家可以离开房间,而且离开房间时,即使是同房间的玩家,也不可能发现。”唐陌并不怀疑黑塔的游戏规则,甚至他猜测,黑塔不会让同房间的玩家与拥有出门资格的玩家交流。他道:“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里,或许有人拥有离开房间的资格。”
有资格,并不代表必须离开。但是……
“这是唯一与其他玩家单独接触的机会。”傅闻夺道。
白若遥嘻嘻一笑:“也有可能是与怪物单独接触的机会哦。”
唐陌:“如果我们三个人里有谁有资格出去,白天的时候就告诉其他两人,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唐陌和傅闻夺本就是队友,当然不会隐瞒对方。他这话是对白若遥说的。
白若遥仿佛没听见,他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好久没尝试过和别人睡在同一个屋子里的感觉了,没想到我睡的居然是唐唐和傅少校,我可真幸运。诶,唐唐,你喜欢听什么?”
唐陌没搭理他。
白若遥又道:“傅少校,你喜欢听什么。”
两人都不理他,白若遥也不气馁,自说自话地道:“那我就唱咯。”
一首走调难听的曲子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唐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傅闻夺的方向。傅闻夺也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里,白若遥刺耳的歌声不断回荡,唐陌和傅闻夺互相看着对方。良久,唐陌平静的声音响起:“好了,不用唱了,我们确定是你,不是怪物。”这么难听的声音,这么欠扁的态度,不是白若遥还能是谁。
白若遥的歌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他委屈道:“唐唐,原来你就这么想我?”说着,似乎是觉得不服气,娃娃脸青年又唱起了第二首歌:“我明明是真心为你们唱摇篮曲的。”
唐陌冷笑一声。
至此,唐陌已经明确了三个人的身份。
他,白若遥和傅闻夺。
三个人都不是怪物伪装的。
有些话不用说,当他看到傅闻夺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维克多,绝不是怪物。他相信,傅闻夺也是如此。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一夜无眠。
阳光从窗外撒入室内,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被子,下床。当唐陌拉开房门的那一刻,慕回雪和安德烈正好从他的房门前走过,两人脸色微变,行色匆匆。
唐陌心里一沉,也走出门。他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慕回雪停下脚步,看向他和傅闻夺,还看了眼慢吞吞走在最后的白若遥。她正准备开口解释,但她嘴才张开,又闭上。她直接抬起手,指向前方。唐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在触及对方的那一刻,猛地僵住。
只见在二层走廊的拐角的楼梯处,一个黑人女性靠着楼梯扶手躺下,睁大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她浑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仿佛溺死一般,皮肤苍白,口鼻中有一些白色的蕈样泡沫。她的身下,浅色的木地板被水染成深色。住在最靠近楼梯房间的白人老头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他蹲下身体,检查了一下,转首看向其余十五个玩家。
苍白的头发下,老人神色平静地说道:“死了,溺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们:保住自己的名字,保住自己的国籍,保密保密保密!
黑塔:嘻嘻嘻不存在的~
大佬们:@#%@$%@#$!@#$!#!!!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片黑气,深不见底。
白人老头这么说了后,其他玩家并没有听信他的话, 而是一个个上前亲自检查这具尸体。唐陌这一组, 傅闻夺对这种事情比较熟悉, 他走上前检查了详细检查一番,对唐陌道:“死了大概一个小时, 溺死。”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真的死了,和黑塔所唱的那首童谣一样, 是被“洪水”淹死的。
一切都按着童谣的歌词发展, 寂静空旷的城堡里,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所有人立即从楼梯向下看,只见长桌中央, 一只小木偶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一下下地向桌子的边缘走去。走到最边缘处, 它忽然诡异地回过头, 木头眼珠死死地盯着楼梯上的十六个玩家。
下一秒,小木偶从桌子边缘掉了下去, 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白若遥笑眯眯道:“哇哦, 这是要一个一个死掉的意思?”
一个年轻的白皮肤男人说道:“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放在这也不是个事。我昨天进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 这个古堡虽然有两层,上面还有一个阁楼。把她放在那儿吧。”
唐陌记得这个人,他是欧洲区两个玩家之一, 叫唐德·赛维克。欧洲区第一个通关黑塔四层的玩家。
所有人对这个提议没有异议。
一个强壮的男人拎起女黑人的尸体,将她放进阁楼。
十六个人一起下楼。
女黑人是单独有一个座位的,所以她死了后,她的椅子空了下来,只剩下十一张椅子。大家坐到各自位子上,白人老头开口道:“她的名字被人划去了。”
众人立刻看向女黑人的椅子。只见在那长长的木头椅背上,女黑人的名字被人用尖锐的利器,粗暴地划花。她的名字本就是用小刀歪歪扭扭刻上去的,如今被划花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字迹。
慕回雪挑眉道:“不一定是被人划的,也可能是黑塔划掉的。就像刚才那个小木偶。”那只掉下桌子的小木偶已经被玩家捡了起来,检查后没什么异常。“那只木偶是在我们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自己走了掉下去的。代表玩家的木偶摔碎了,代表玩家的名字被划掉,这很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