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帝这回看得很清楚,其是从屏风后飞出来的,莫不是常淑干的?
不,不会。
朕的淑儿威仪万千,哪里会干这档子偷鸡摸狗的事
咻
这次打在慕轻尘的手背。
华帝:
好吧,就是淑儿干的。
小石子一颗接一颗的朝慕轻尘飞去,打头、打脸、打肩、打腿常淑打得很准,弹无虚发,直让慕轻尘叽叽哇哇的叫。
不一会,小半盘便没了。
简直欺人太甚!
慕轻尘忍无可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打算冲进屏风后抓人。
咳!华帝清清嗓子,声音里含有警告。
慕轻尘当即就泄了气,回到原处继续乖巧式跪好。
*
慕挨打轻尘是被抬出宣笙殿的,一路抬出承天门,抬进国子监。
监内的学子们脸都吓白了,方寸大乱,忙把祭酒请了来。
祭酒的反应比他们更甚,白胡子都炸开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说:好像是个人。
一说:好像是慕轻尘。
一说:脸肿得跟马蜂蛰了似的,你咋看出是慕轻尘的?
*
惠翼啊,华帝苦恼道,朕给淑儿物色的驸马,她好似不喜欢。
惠翼淡淡地笑说:陛下多虑了,淑儿喜欢极了!
华帝不明所以:她与你说的?
您看。惠翼从袖间掏出一副画像。
这是臣妾在淑儿寝殿中无意间发现的,画上的人不正是慕轻尘嘛。她若不喜欢,为何画人家。
您看画得多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若不是饱含真情,怎能如斯!
华帝:
可朕总感觉怪怪的
皇上~惠翼呢声娇唤,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第46章 复仇驸马上线
常淑觉得慕轻尘甚是没出息, 这墙并不算高, 不过一丈有余,若摔下来,顶多受点皮外伤。
但见到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时又有些好笑。
你是怎么上去的?
慕轻尘叫苦不迭:我不知道!大概是脑子进了水!
她和常淑斡旋有一阵了, 心下不免窝火:你莫再逗我, 赶紧找梯子来。
常淑右手握拳, 抵在唇下, 走到墙边打趣道:我看你在上面挺好的,比下来到处惹祸强。
常淑!你长本事了是吧!
她鲜少直呼常淑的闺名,这是快发火的前兆。
常淑便不再逗她,轻功一展, 腾跃如微风, 轻轻巧巧的落到她身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缓了一缓,向她伸出一只手, 手指纤细, 莹白如珍珠般透明, 让人不禁想起冬日的翩翩飞雪。
把手给我。常淑瞳仁里飘出温柔,白色的百褶裙摆于微风中漫漫飞扬, 翩然如仙。
四角趴墙的慕轻尘吃力地扬起头,狼狈道:
你穿白色真好看,我许久没见过你穿白了。
油嘴滑舌。常淑脸颊红红的,蹲下身执过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 便落了地。
脚下稳稳当当的触感,让慕轻尘很是踏实,满足的深吸一口气,将常淑的手掌贴到自己咚咚跳的胸口。
吓死我了。
活该!常淑挣了挣,想要把手收回,放开。
不放。
你她一时语塞,娇嗔道,无赖。
话音未落,慕轻尘便更无赖起来,扑到她怀里,俯在她肩头,嘴里哼哼唧唧的甚是可怜,像只受伤的的小猫需要抚摸和安慰。
常淑的心软下一块,抬起双臂环上她的腰,一遍一遍地拍抚她的背心。
瞧你,跟个孩子似的。
呜,你都不护着我。
这不是将你救下来了吗?常淑与她稍稍分开,点点她撅得老高的嘴,好了好了,我错了,跟你陪不是。
转念又笑起来,语带无奈:你呀,也就这时候乖巧听话,平日跟个恶霸似的。
说完就是一愣,往后退开一步,上下打量慕轻尘,神情犹疑:你不是失忆了吗?
这几日慕轻尘都有意无意避开她,仿佛很不自在似的,眼下却窝在她怀里,撒娇卖萌求抱抱,前后根本判若两人。
呃
慕轻尘怔愣一瞬,别过来脸,错开她的目光。
思索良久才拙劣的回道:这是爱情的力量,它是灵丹妙药,痊愈了我的病痛!
常淑勾了抹冷笑,没作答,目露凶光,揪住慕轻尘的领子将她拽进房内
初月姑姑在拐角处站了许久,眼见着常淑把慕轻尘拽进房,再结合先前二人的亲密相拥,一琢磨,叹息说长公主这般努力,说不定下月就要怀上了。
身后的小宫婢看了看手里的果盘:姑姑,咱们这葡萄还送不送了
还送甚,初月斥她愚笨,没眼力劲儿的丫头。
小宫婢缩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应和。
哐当!
一尖锐声响从房内迅疾而出。
听得初月姑姑和众宫婢头皮发麻。
小宫婢再次开口:姑姑,这是这是
无碍无碍,初月姑姑似乎想到什么,满面笑容,你们年纪小,不懂那妻妻情趣。
哐当!
又是一声。
这次宫婢们都听清了,是瓷器砸落在地才有的动静。
姑姑,要不去瞧瞧吧,可别出事
初月姑姑气定神闲:淡定,淡定。
慕轻尘是真的累了,与常淑在房内追追打打,眼下连喘口气都费劲。她躲在帷幔下气喘吁吁的朝常淑拱手。
淑儿,你先冷静
本宫冷静不了!常淑的肌肤下透出一层红,随手抄起一物什扔向慕轻尘。
慕轻尘一个矮身,轻松躲过。
仪态!淑儿,切莫丢了你的仪态!你可是大华的穆宁长公主!
你都要跟人私奔了,本宫还顾念那劳什子的仪态做甚!塔珊哪点好了,比她温柔吗?比她娴雅吗?比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我就知道这事不能告诉你!慕轻尘悔不当初。
那你为何要说!蒙骗我一辈子不好吗!常淑又扔去一枕头。
慕轻尘接到怀中抱住:是你主动问的呀!
非要让她将落水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这一说,不就得扯到私奔嘛。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时脑子不清醒!
常淑倏然停下,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眼泪不由分说的滚滚而出,带着浓重的鼻音抽抽搭搭道:脑子不清醒都要跟塔珊私奔,你就那么喜欢她。
慕轻尘:
这逻辑绝了!
本宫再也不想理你!常淑扑进床榻,俯在被子上嘤嘤哭泣,肩背一颤一颤的。
慕轻尘怯生生的上前,将枕头搁到一边,抚开她鬓角散开的发丝。
常淑打开她的手:突厥哪里好了,无垠蛮荒,贫瘠凶险,每年八月就落雪,下场雨都会死人,你为了她,竟然愿意舍弃一身富贵,去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苦日子。
慕轻尘疲惫非常:你真误会了。
淑儿,好淑儿,咱们别闹了。
谁闹了?你是嫌弃本宫无理取闹是吗?呜,慕轻尘本宫不跟你生娃娃了。
慕一个头两个大轻尘:行,不生就不生
你果然不爱我了,常淑起身推她,脸庞上糊有眼泪,水水亮亮的,以前总哄着我生,现在却不想要了。你变心了你!
慕轻尘:
我还是别说话了。
*
七日后,一众车马终于浩浩荡荡的穿过城楼,踏进康州府地界。
常淑在七香宝辇里和常鸢说话,掀开车帘张望天际,发现时辰已然不早,隐隐有少许夜幕四合的意思,银灰的月亮正从云里探出头来。
竟这般时候了。她嗓音悠悠,收回视线时不小心与慕轻尘四目相接,其正一脸期待的看向她,笑意微微。
想让我原谅你?就不!
常淑内心毫无波澜,狠狠白她一眼,合上车帘。
慕轻尘立马蔫成一团,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信笺,用小狼毫在上头画了一竖,然后从上到下认真数了数。一共三十六个正字。她学那江湖神棍掐起指尖,嘴里嘀嘀咕咕的。
三十六个正嗯,淑儿七天之内已经翻了我一百八十个白眼了。
呀,打破了前年的记录呢。
她想到这,禁不住又蔫了几分,像一棵摧枯拉朽的老树,将死未死。
身旁的亦小白不知从哪摘来一捧干草,全神贯注的编弄,破天荒的没有去打扰别人。若谁凑上来与她说话,她一概不理,实在被吵得烦了,还要斥骂那人两声,整个人奇奇怪怪的。
编成啦!她喜笑颜开,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头顶挥了挥。
尘尘你看,我编好了。
慕轻尘懒得搭理她,敷衍地瞄过一眼:你编了整整一天,就为编这只蟑螂?
别说,编得还挺好,活灵活现的,身子微抬,仿若一蹬腿就能跳的无影无踪。
这是蚱蜢!蚱蜢!亦小白反驳,忽尔两腮微红,羞怯的把草蚱蜢往她这方递了递,可别小瞧它,我特意编来送给你的
给我的?
嗯。亦小白羞怯点头,定情信物!
慕轻尘:
你可别误会,定的不是此生,是下辈子,亦小白不顾慕轻尘错愕的眼神,自说自话道,此生我的心里都只有鸢鸢一个人,所以注定要辜负你,不过没关系,我把下辈子许给你,以报答你对我的情意。
我对你有啥情意?慕轻尘有点想打人。
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亦小白戳戳她,你为了给我打壶水,连命都不要了
慕轻尘:
尘尘,你把它收好,下辈子我见蚱蜢如见今日之约
慕轻尘抖了个激灵,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滚滚滚,下辈子我要接着和我家淑儿过。
亦小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后又梗住脖子痛心疾首道:我许你娶她当妾!
呸,你才是当妾,你全家都当妾。
慕轻尘忍无可忍,揪住她发髻扯她头皮:别再叫老子尘尘,不然把你拔成秃子!
亦小白吃疼,呜呜哇哇的求饶,眼角噙满泪花,闹出的阵仗颇大,引来众人侧目。塔珊也不例外,趁机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向慕轻尘投以探寻的目光。她们已有七日未曾说话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慕轻尘在故意躲她。
慕轻尘你敢欺负我家小白!常鸢约住车帘,指住慕轻尘的鼻子骂,皇姐,你要为我家小白做主啊。
还在和慕轻尘冷战的常淑蹙紧眉心:慕轻尘你放肆!父皇和皇祖母就在前头,还不快快松手!
真是的,总也长不大。
慕轻尘充耳不闻,劈手夺过那只草蚱蜢,递到她们眼前:这厮觊觎我的美色,还赠我定情信物,要我下辈子与她双宿双飞!
常淑和常鸢俱都难以置信,面面相觑好半天,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思良久才异口同声道:弄死她!!!
第47章 复仇驸马上线
太崇行宫位于北鸣山的山麓, 这里地势平坦开阔, 宫门外是连绵青草,郁郁葱葱的,像一件新裁的绿衫子。
入目之处, 皆是一片清凉。
各宫的主子们像是等不及了, 纷纷在宫门前喊停, 踩着小梯子下了马车。
常淑的七香宝辇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出于无奈也只好随大流,伏底腰身出来时,慕轻尘正一脸殷勤的向她伸出手:我扶你下来。
常淑双臂环胸,把手藏了起来, 眼里写着不要你扶。
慕轻尘吃瘪, 讪讪地退开, 低下头看着脚边黄色和白色的野花,气闷地踢了踢它们。
常淑的双脚在草地上稳当落下, 踩出沙沙的响声, 初月姑姑忙迎过来, 为她整理裙摆。
让大家都歇一歇,她在眉骨处用手虚搭了个棚, 张望堵在宫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俱都抱有大大小小的箱子,互相挤搡着,本宫不急,晚点入宫吧。
太崇行宫并不大, 每年跟来的无非华帝几位得宠的儿女和嫔妃,人多殿少,大家只好将就挤一挤。不过这次跟来了塔阿图和塔珊,为尽地主之谊,华帝特地单拨予它们一方宫殿,所以其他人就挤得更厉害了。
但常淑一点不担心,寝殿的分配礼部早就拟好了。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是一般皇子皇女比不得的,寝殿自然差不到哪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塔珊竟与她同住如意殿。
殿内的院子尚小,却丽朗干净,地上铺有均匀且密实的白色碎石,踩在上头就像踩在雪地上似的。两旁还栽几株芙蓉树,粉黄的花朵酽酽盛开着,暗香隐约,清丽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