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淑的寝殿则与塔珊的寝殿相对而立。
皇姐~常鸢好似很生气,双脚跺来跺去,后干脆用脚尖把碎石子全拨了去,那处明明是我的,每次来时都住在那儿,塔珊给我抢走了!
她特意向父皇请的旨,父皇也不好推脱
以往我都是和你同住一个院子的,我不要和你分开,常鸢蹲下i身,环住双膝,那个塔珊真讨厌,她就是故意的,上次和你打架,这次又来招惹我,谁怕谁!
她撸起袖子,忽尔转念道:依我看,她定是是冲着轻尘来的!
常淑身形一顿,隐下情绪道:皇姐晓得了,你先去和四妹同住吧,说起来四妹最喜欢你,你也许久没有同她一起玩了。
见常鸢不应,她又欠下腰身,温柔道:快去吧。
常鸢泪眼汪汪的,临走时一步三回头,走到月门处正巧碰上塔珊。
哼!她仰起下巴,用大眼睛斜睨她。
塔珊不服输,冲她离开的背影吐舌头,一回眸触到常淑骤冷的神情和漆黑的眸子,含有警告和戒备之意。
那模样,像极了突厥部落的猎鹰。
塔珊玩味一笑,问她:学士呢?
话音未落,常淑转身而去。
塔珊不在意,往右侧努努嘴,吩咐身后的突厥婢:把行李都搬进去吧。
*
淑儿,你看,喜欢吗?
常淑推开门,被一大捧野花挡住了去路,慕轻尘从花后探出脸来,满满的期待着。
见她久久不回答,又追问两声:喜欢吗?喜欢吗?
送给你的塔珊吧!常淑皮笑肉不笑,往左迈出步子,慕轻尘紧跟一步,再次挡住她。
我都解释好多遍了,你莫要疑神疑鬼的。
疑神疑鬼?她都逼上门来了!常淑夺过花束,狠狠扣到她脑袋上,还顺带搅了搅。
花瓣雨沿着慕轻尘的发顶纷纷扬扬的落,落在鼻尖、肩头和胸口,远远望去,她就像只成精的花妖,可惜妖变过程出了岔子,以至于样貌诡异。
逼上门来了?这话何意啊?
自己看去!常淑用肩头撞开她,径自朝里走。
慕轻尘把花束摘下,凝望它残破的身躯,弱弱地喊说:淑儿,这花你还要吗要不我采捧新的给你?
不出意料,常淑吝啬的没给任何回应。
慕轻尘的头垂了下去,把花搁进就近的花瓶中插好,末了认真地转转瓶身,甚是自欺欺人的拍了一巴掌:哇,完美!
然后出了房门,藏在角落里,偷偷张望院子对面,身旁来回穿梭的宫人们都忍不住观察她。
只见她双眼一瞪,眸心深处映上一绯红身影,是塔珊,她从里屋出来站在院中央,仰望芙蓉树!
可怜见的,真的逼上门来了!
慕轻尘的爪子抽出一根算筹,不停地转弄,怎么办怎么办?得跟这姑奶奶把话说清楚才行,可是如何说呢?七日前答应私奔,七日后就变褂,简直是当代负心汉代表,万一伤了两国情谊可不好了。
管他呢,我家淑儿最重要,让她消气才是当务之急。
她拍下身上的花瓣,昂生挺胸地立到屋檐下的阴凉里,静静地看着被阳光笼罩的少女。
塔珊察觉她的存在,转过脸,绽放灿烂的笑脸:学士。
她蹦跶到慕轻尘面前,脸颊晒得红艳艳的,柔嫩得像个初生的婴儿。
你这几日可还好?那日你落水
周围人多眼杂,慕轻尘紧张地打断她,小声地说:翠唤轩内悬有一孝古皇后画像,今晚子时,咱们在那不见不散。
塔珊很激动,嘴唇颤了几许,讷讷地吐露一个好。
*
砰、砰
子时,正值夜深人静。
更夫的敲梆声远远传来,隐隐约约,在天幕下徘徊不散。
慕轻尘用火绒点亮一豆烛火,孱弱的昏黄在房内摆荡,宛若一条无处停泊的小船。
常淑恬静的睡颜被光亮映红,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见了神色阴鸷的慕轻尘,其穿一身黑色袍衫,站在床头死气沉沉的盯着她看。
整个人宛若暗夜修罗。
常淑吓出一身冷汗,猛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心窜上头皮,浑身麻酥酥的:慕轻尘,你疯了你!
慕轻尘扯出一个冷笑:呵,我看你是安乐日子享受多了,忘记了使命。
大晚上的,你闹什么呢?常淑气冲冲的掀开薄被下床,在窗前打量院角的水漏,刚及子时,你不睡觉想去做甚,还穿得奇奇怪怪的!
你不懂,这样穿比较邪魅!
常淑:
懂了,又有病了!
赶紧吧,别磨蹭,换上衣服跟我走。
去哪?
慕轻尘眼底略过杀意,闪身至她眼前,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道:这不是身为细作该问的。跟我走便是!
细作?
常淑觉得慕轻尘的戏是真的多。
扣住她的手腕狠心一扭,迫使她松开自己。
很好,慕轻尘面露欣赏之色,看来温床还未蚕食你骨子里的血性。
她潇洒转身:走吧,去见见我方同志。
走出一段又折回来:还愣着做什么?若耽误复仇大业,你可担当不起!
复你个头!常淑心想。
反手指着自己,没好气道:本宫还没换衣服!
哦,那你换,记得穿黑色,那样比较邪魅!
常淑:
哎,又来了!
*
常淑并无黑色的衣裳,找出一身深蓝的裙衫穿上,又披了一件暗色斗篷。
这样行了吧?她在铜镜前转了一个圈。
慕轻尘勉强满意,再次催促道:时间来不及了,快走吧。
殿外。明月高悬。银白的月辉倾洒而下,照亮花叶上的水珠,也照亮被雾濡湿的石板路。
慕轻尘领着常淑偷偷摸摸的遮遮掩掩的蹑手蹑脚的躲过重重守卫,往翠唤轩去。
中途常淑走累了,逗她道:作为暗夜行者,我们不应该飞檐走壁吗?
嘘,小声点,慕轻尘认真道,女人,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该问的别问!
因为你怕高!飞不起来!
慕轻尘:
你知道的太多了!要不是看在你易容术天下一绝的份上,我定将你就地诛杀!
易容术?
没错,慕轻尘逼近她,抚摸她的脸,这人i皮i面具做的,啧啧啧,真像长公主。
常淑:!!?
哈哈,堪堪是以假乱真,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常淑已在五年前的新婚之夜,被你我杀i害了。
常淑:!!?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病入膏肓吧!!
常淑扶额叹息,摆摆手示意慕轻尘继续往前,她们并肩而行绕过骊湖,终于寻见一肃穆的宫殿,高而远的星空下,它寂寥而落寞。
这便是翠唤轩。
翠唤,乃孝古皇后的闺名。儿时的常淑总能从华帝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印象中,那是一个清雅淡漠的女人,与世无争,遗俗绝尘。好似从不在意任何人,也从不在意任何事这样的人,注定在危机四伏中活不长久。
我方同志就在里头,未防情况有变,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给你打暗号你再来。
常配合演戏淑无奈道:暗号是?
猫叫,三声。
常淑指向身侧的假山顶:光那处就有两只猫,我怎知是你叫的还是它们叫的。
慕轻尘眉锋一凝,拔出鱼肠剑架在她肩头:你根本不是我国细作!说,你究竟是谁!
常淑:!!?
第48章 复仇驸马上线
这次的剧情反转这么快吗?常淑反应不及, 微一偏头, 视线落在那把寒亮的鱼肠短剑上。
我是你媳妇儿!常淑瞪她。
呵,女人,你入戏太深了, 你我不过是假扮妻妻。再说了, 你长得这般丑, 根本配不上我的绝世容颜。
常淑:
说谁丑呢你!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别人诋毁自己的美貌, 而且这诋毁还来自心爱之人。
常淑抬脚踩住慕轻尘,十分用力的碾了碾她的六合靴。
慕邪魅轻尘的绝世容颜有点微微抽搐,脖颈青筋暴起,鱼肠短剑在手里止不住地颤抖:你, 唔
常淑又加深了两分力道。
慕轻尘赶紧把剑收回, 双手合十道:姑奶奶, 脚下留情。
我问你,我和塔珊谁更漂亮!
你你你!
慕轻尘趁常淑不注意, 挣扎着缩回脚, 待到疼痛缓过后, 方才恢复先前暗夜修罗的气场。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不是我国细作对不对?
常淑抱臂而立:何以见得?
我国细作还在襁褓中时便被天神选中, 秘密送入王城,自幼接受训练,细作与细作之间更是有一套独一无二的暗语,所以我的猫叫定然与普通的猫叫不同,可你竟分辨不出, 由此断定你根本不是我国细作。
常淑打了个呵欠:普通的猫是怎样叫的?
喵。
你是怎样叫的?
喵。
这不叫得一样吗!!
常淑困意袭上头,眼皮开始往下坠,懒得与她争辩,揉揉眼眶打发她:你快去找我方同志吧,我就在这等你,早去早回。
慕轻尘戏谑道:我看你是被我识破了身份想逃跑吧。
常淑:
不是你先前让本宫在这等的吗!!
你跟我一同去。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常淑嘴里塞进一东西。
你给本宫吃的什么!
断!肠!草!
常淑又惊又恐,试探着嚼了嚼,一股清凉之意渐渐充斥口腔,困倦之意也跟着消散几许,如此提神醒脑的东西分明是薄荷叶。
亦小白平日最喜欢食它。
常淑好似很喜欢,舌头一翻,勾着它在齿间摆荡,嚼得不亦乐乎。
此草毒性刚烈,可穿肠烂肚。不过不必担心,你若乖乖听话不逃跑,我会给你解药的
常淑伸出手:挺好吃的,我还要。
慕轻尘:!!?
女人,请你给一个卧底多年的前朝遗孤一点尊严!!
哼!慕轻尘倔强地扭开狗头,强忍着即将留下的眼泪,一步一心酸的走向翠唤殿,面向常淑的后脑勺写着五个大字绝交一刻钟。
塔珊在子时之前便入了翠唤殿,可是眼下已经子时三刻了,慕轻尘仍旧迟迟未来。
她有些丧气,猜想慕轻尘莫不是在戏耍她,后又有点担心,唯恐慕轻尘路上出了岔子。
她抻了个懒腰,盘坐在地上,心不在焉地端详墙中央悬挂的孝古皇后画像。
看模样该是个好性子的女人。长得也挺美的。塔珊自言自语着,伸手取下奉在画像前的供果,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起身去数屋两侧密密匝匝的白色蜡烛。
一盏、两盏、三盏一直数到第四百四十四盏时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她屏息凝神,凑到门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心脏犹如乱撞的小鹿,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是巡逻的金吾卫发现她夜闯翠唤殿,打扰孝古皇后清宁。
要知道中原人总有许多繁文缛节,扭扭捏捏的,很是小气。
慕轻尘直起猫着的腰身,一边轻轻拍拍门,一边环顾四下,叮嘱常淑帮她望风。
常淑淡淡看她一眼,敷衍的嗯了一声,须臾,像是等的不耐烦,直接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进到屋里。
看得慕轻尘心惊肉跳,手忙脚乱的跟进去把门合上,回身斥责道:懂不懂一切行动听指挥!
常淑嫌她啰嗦,刚想反驳她,余光却瞥见杵在一旁的塔珊。
塔珊呆呆的,打死也没想到慕轻尘会把常淑一并带来,脑海中顷刻间掠过无数想法,这是啥意思?和常淑把话挑明了吗?还是来时被常淑跟踪了?
她越想越离谱,看着慕轻尘以求她给个答案。
常淑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满腔怒火地瞪着某人,心道,你个挨千刀,竟敢深夜与塔珊幽会!
慕轻尘自动忽视掉她们二人传递来的讯息,像模像样的清清嗓,用神秘又邪魅的声音对塔珊道:来吧,对一下接头暗号。
塔珊:???
是她忘性大吗,怎不记得慕轻尘与她约定过暗号?而且有必要吗,大家几个时辰前刚见过。
慕轻尘不理会她那诧异的神色,说出了上句:我们一起学猫叫
塔珊:???
常淑翻了个白眼,合着暗语都离不开猫叫是吧!
慕轻尘见塔珊迟迟不应,脖子一歪,提醒道:你接下句。
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底已然起疑,血脉里的杀气汩汩窜动,手覆上腰侧的鱼肠剑,随时准备一击致命。
塔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犹豫开口:一起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