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妮那双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眸，会心一笑。
    白意的手即将撤离温妮的指尖时，又好像反悔似的抓握了回去。手上传来的温热让温妮一愣，抬眼看去，身边不止何时站了一个温润帅气的男人。
    白意觑了一眼刚和杜睿明分开，气急败坏往这里走来的安德鲁，将温妮的手交给原皓，走到温妮身侧，轻声耳语道——
    “温妮，你得先撕下附属品的标签，才有机会做主人的。”
    “所以，先好好享受舞会吧。舞会之后，我随时等候。”
    温妮的瞳孔猛地一缩，像一粒小石子砸入了沉寂许久的湖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白意微一侧身，将温妮和原皓搭在一起的手露在了安德鲁眼前，果不其然看到这个男人眼底划过一丝阴沉。
    哟，急了。
    白意用手轻轻挡住嘴，掩住嘴角得逞的笑意。
    鱼饵已经撒了下来，男人的独占欲是最好的催化剂。
    无关乎爱情与否，安德鲁对于温妮，是一种源自于所有物的扭曲占有欲。
    毕竟，替身和白月光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个体独立性被最大化的无视了。
    白意看向没有抗拒，和原皓一起走向舞池的温妮，卷翘的羽睫轻轻抖动，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
    没关系，好女孩，你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你原本有多么优秀耀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下。
    至于安德鲁？
    白意头都没有回过去给那人一个眼风，转头精准在人群中找到一手插兜，一手举着香槟，含笑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翩然一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而好不容易脱身了的安德鲁，还没挤过来，就被杜睿明再次揪到了舞池中。
    “我还没好好教你如何做人。我爸是你能配的上的吗？”
    安德鲁快让这个大块头给弄到头爆炸。
    可惜打也打不过，这舞会还有个不能拒绝的破规矩，最关键的是，他刚刚还看到了温妮去和别人跳舞。
    她怎么敢？！
    安德鲁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杜睿明捕捉到安德鲁情绪的变化，眉心一皱，直接拎着安德鲁腾空转了个圈。
    “你这人心理真阴暗，需要我来净化一下你。”
    安德鲁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这个男人，他刚才被人拎着转了一圈？
    “你究竟是谁？你爸爸是谁？”安德鲁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让他今天晚上各种无可奈何的男人。
    谁知，杜睿明看了他一眼，故意用苏南方言来了一句：“我是你爸爸，那爸爸的爸爸就是你爷爷。”
    普通话贼溜，奈何完全听不懂方言的安德鲁，下意识重复了这句话中重复频率最高的一个词。
    “爸爸？”
    杜睿明欣慰地笑了：“乖！”
    这边安德鲁被杜睿明耍得团团转，另外一边时季也没闲着，他在舞会露了个面儿就直接和一个专修法律的业界大佬同学径直离开了游轮。
    安德鲁挖到y国来的精英团队一共22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
    这两天的时间里，白意也没闲着，通过以前在s实验室的人脉，对这22个人进行了一个初筛。
    像是那种立场站位有问题的，直接就被pass掉了，最后一共从中挑出了十人，并把他们的资料打包加密发给了时季。
    头几年未来研究所搞得动静太大，所以白意便属意由未新科技出面，先吃下这个大饼，等回国之后再慢慢消化。
    但是有一个问题在于，时季并不认识，他不同于原皓，之前完全没有在s实验室呆过，对这十位技术大佬完全就是不熟。
    好在白意在有了挖人的想法后，已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古人的话，放到今天来依旧是大道理。
    白意选人，一看品，二看才，有大才而无德的人她是不敢用的。小了来说，只是企业的损失，但是研究所和国家有很多合作，白意在这方面把关非常严。
    换句话说，未新科技更像是未来研究所的中转站，观察确认无误后，才敢让他们慢慢接触研究所的工作。
    联系好十个人后，谈条件的事情就交给时季来办了。
    白意没有再多过问，毕竟用人不疑，时季的本事她还是很相信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让安德鲁自己后院着火。
    仰头喝下一杯香槟，看着舞池里已经被杜睿明缠着跳了快一个小时，眼底的笑意更深。
    “喝了几杯了，不会醉吗？”程孟珏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女朋友又喝下一杯。
    “醉了不更好。”白意意有所指地微微挑眉，上下扫视了一眼程孟珏，勾唇一笑。
    忽然想到自己上位经历的程孟珏，默默地从旁边侍者的托盘里又拿了一杯红酒。
    “这个更好喝。”
    白意轻笑一声，没揭穿某人的小心思。
    应该是后劲儿更大才对吧。
    直播间里，网友们先是被眼花缭乱的舞会搞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接着让白意和程孟珏似是而非的话搞得脑子也不够用了。
    【这里面是不是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小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
    【程董的笑，像极了我家偷腥的猫！】
    【怎么办，自从看了白姐和刚才那个小姐姐跳舞，我已经开始看程董不顺眼了！】
    【前面的姐妹别走，我也！】
    【说实话，程董确实看着多少有点，多余。】
    【美女姐姐们贴贴！】
    网友们很忙，忙着给白意拉cp；程孟珏也很忙，他被女朋友挑逗到脸红耳赤，不得不去卫生间冷静一下。
    只有白意挺无聊，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看人家跳舞，偶尔和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聊几句。
    解决白意无聊问题的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彼时白意正坐在吧台，把一杯香槟喝出了鸡尾酒的气质，然后一杯真正的鸡尾酒被缓缓推到了她的跟前，白意的视线在握住酒杯手上一顿。
    这手，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上面的老人斑，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白意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对上一双熟悉的蓝色眼眸，以及一身奥特曼同款cosplay服。
    “查尔斯？”白意没想到，老爷子很新潮，还来了游轮party。
    也是，都谈了个二十多岁的女朋友了，谁还不是个老baby呢？
    被白意称作查尔斯的老爷爷，闻言一把戴上了放在一边的头套，右手拍了拍脑门，奥特曼硕大的眼睛biu得一声亮了——
    “你相信光吗？”
    白意：“……”几年不见，老爷子，风采依旧啊！
    直播间里——
    【哟，来了个酷boy！】
    最后，白意还是把查尔斯拉到了二楼的雅座去。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太安静了，完全就是老年人才应该呆的地方。”查尔斯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换一个姿势，满脸的不情愿。
    白意：“……我今年七十八了，要不您照顾一下我，在这里呆着吧。”
    实际年龄七十八的查尔斯，动作一顿，撇撇嘴，“真没劲儿，才二十多岁。”
    白意已经无力纠正查尔斯的老顽童脾气了，她更关心的是，“您怎么来这了？”
    “我怎么不行了？我芳龄七十八，人美一枝花，我女朋友才二十多，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一说这个，白意就想翻白眼，“二十多，你也好意思？”
    “我怎么不好意思？”查尔斯在情感上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
    “她图我钱，我图她美色，都不亏啊！更何况，我都是柏拉图恋爱好吗？”查尔斯货真价实地翻了个大白眼，扔给白意。
    白意：“……”忍住，拿到角色就跑路，绝不跟这个老头儿多纠缠！
    查尔斯见白意明显不认同，也不解释了，身子往后一靠，二郎腿一翘，昂起下巴。
    “小白意，听说，你是来带人砸我场子的？”
    白意一听，乐了，直接上正餐了这是。
    她慢悠悠晃着刚才服务员端上来的红酒，闻言摇了摇头。
    “您这话不对，我可不是砸场子。”
    “场子本来就是我的，我来，是尊敬您是长辈，该有的礼数要尽到。”白意端着酒杯轻碰了一下查尔斯的，莞尔一笑，“您该不会以为，这场试镜，谁年纪大谁说了算吧？”
    查尔斯的脸色因为白意的这句话逐渐沉下。
    白意的视线从摇晃的红酒液上移开，眸中锋芒丝毫不减地看向查尔斯。
    “老爷子，我是电影的第一投资人。”
    “我说任何角色必须要通过试镜才能定下来，那就得按规矩来。”
    “敬您是长辈，给您的人一个试镜机会，千万别忘了来。”
    言罢，白意站起身，经过查尔斯身边时，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搭在查尔斯的沙发背上，说道：
    “老爷子，您为老不尊，非找个二十多岁的女朋友就算了，可别再倚老卖老。”白意说到这儿，一顿，压低了声音：“您心里比我清楚，风流债早晚要还，孝顺的孩子本来就没几个，可别都给霍霍了。”
    白意的话戳到了查尔斯的痛处。
    人到老年，有些情感上的缺失焦虑是难免的。
    查尔斯早些年游戏人间，惹下一堆风流债，孩子不少，但基本上没有一个他尽到过父亲的责任。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忍受自己让一个小辈如此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