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乱的声音就更加的清晰了。
你、你才连毛都没有长齐呢!
叶战把林乱的手移开,没什么表情,只有个隐约能看出五指的红手印,就在其他人都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扛起了林乱,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让林乱的胃被顶到,这才大步流星的走了。
刚刚出了门,白面胖子就瘫坐在地上,用袖子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嘟嘟囔囔的。
这林乱也太胆大了,煞神都敢惹。
他跟其他人不同,他是见过叶战杀人的,那是叶战刚回来的时候,他和娘去城外的庙里进香,路上遇见山匪,一众的夫人都只带了几个丫鬟和马夫。
在众人被围的时候,是叶战一杆长枪,一匹红马,箭一样窜了出去,一枪捅进了在后面的山匪头头的胸膛,那么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山匪,顿时做鸟雀散。
他甚至还带着笑,好像他不是在抗击山匪,而是在出猎,都说穷寇莫追,独独叶战提着枪追出去了数十里,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叶战不记得他了,但是胖子一直记得,这个人,不能惹。
不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是叶老将军。
第19章 林家幼子
那边叶战其实却没有多生气,先不说林乱的力气不痛不痒的,他也不会和一个醉鬼多计较。
他脾气火爆归火爆,做事情其实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不会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逮着别人的错不放的不叫脾气火爆,那叫小肚鸡肠。
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单纯的送林乱回家,那个地方玩归玩,不能过夜,一个醉鬼,还是一个好看的醉鬼,想想就知道不安全。
月光把叶战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们一行人下了学就出来了,没有带小厮,这时候回去只能叶战先把林乱送回去了。
叶战不能理解为什么林乱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每次来都会把自己喝倒,叶战一只手拿着一盒会元楼的点心,单手扛着有下滑趋势的林乱往上颠了颠。
还好酒品可以,要不然每次都撒酒疯那才难打发。
叶战设想了一下林乱撒酒疯的场面,耳朵慢慢的红了,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小麦色的肌肤都掩饰不住他红红的耳朵,多亏这时候是晚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叶战偏偏感觉一下子就到了林府。
林府的门房认得他,诧异的偷偷瞄了他肩上的林乱好几眼,半天才认出那是刚来的小少爷,叶战招猫惹狗的本事太深入人心。
那门房一面心里腹诽,也不知这小少爷怎么招惹这祖宗了,都给打成这样了,一面赔着笑脸,谄媚的凑上前去。
您看,要不要小的去禀告林大人。
叶战摆了摆手,抿了抿唇,他和林乱一起进来,这门房只问自己,半个字不管林乱,看这门房的态度,就知道在林府林乱没什么地位,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叶战压下心底微妙的不爽,本来他打算交给林府下人,现在他觉得送林乱到林乱自己的院子里才放心。
不用,不必惊动林大人,你只管找个人引我去你家小少爷的院子就好。
那门房低头哈腰的走了,带回来一个在不远处洒扫的下人。
那下人行了个礼,在前面引路,林乱的院子偏,要通过花园,再走一大段路,叶战皱了皱眉,越往前走,那些院子就越冷清破旧,也不知道林乱这样爱热闹又娇气的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侍卫,全都披着长斗篷,手里拿着剑,领头的人与叶战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经意的扫过叶战肩上的林乱。
随即脚步一顿。
头儿?
领头的人没有管身后人的询问,转身往回走,执剑的手一伸,直接拦住了叶战。
引路的下人立刻行礼。
司青大人。
叶战愣了愣,来者不善,他在上京挺安分的,不记得自己还招惹过这号人物,他眯起眼,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
呦呵,敢拦我的人可不多。
司青犹豫了一下,抱拳。
得罪,叶公子扛着的人可是我家小少爷?
叶战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了,总归是在别人家。
司青接着道。
小少爷刚刚回京没多长日子,若是开罪了您,还请多多包涵,放过林乱。
叶战不爽。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我何时怪罪过他需要放过,不过是看他醉的实在厉害,来送他一送,就好像我是杀人的魔头一般防着我。
他话风一转。
倒是你,区区一个护卫,倒是直呼起主子的大名了。
司青知道自己误会,也不扭捏。
是在下逾越,那既然这样。
司青让开路,低下头恭顺道。
您请。
好半天,才起身。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身边的同伴小心翼翼的询问。
头儿,我们走?
*
就是这儿了。
不等叶战吩咐,那引路的下人敲开院门,跟里头的人说了几句,随即院门打开,一个小丫头去屋里头喊人。
喊出来了一群人,几乎都是女人,林乱的奶妈和周烟在最前面,周烟看见林乱被扛回来,急忙上前查看,哭腔说出就出。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被扛回来?
叶战摸了摸鼻子,有点紧张的挺直了背,他还是知道领人儿子喝酒不是什么好事儿的。
叶战咳了几声。
您别急,他没事儿,就是喝醉了。
周烟立刻放下林乱,泪花瞬间消失,柳眉倒竖,反手拧起了林乱的耳朵,也不管林乱能不能听的见。
呦呵,能耐了,知道喝酒了。
叶战看着就觉得疼,天下娘亲一般黑,怕乱动扯着林乱,他陪着笑为林乱说好话。
您别啊刚刚开了个话头就被周烟瞪了一眼。
叶战自发读懂了那个眼神
你特么自己能好到哪里去?给老娘闭嘴!
叶战讪笑,丝毫没有在外面叱咤风云的气势,他还不想上林乱娘亲的黑名单,林乱这种女儿堆里长大的孩子,多半听娘亲的话,要是听话不跟他玩了,他哭都没地哭。
第20章 林家幼子
林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午了,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饿,饿的他肚子疼,昨晚他还没吃多少东西就睡了,早饭直接睡了过去,午饭还没吃,四舍五入相当于两天没吃饭。
碎衣不在,没有人看着他守着他,也没有人给他留玉米排骨汤。
他委屈了一下,自个儿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出了门,熟门熟路的摸向厨房。
林乱你给我站住!
林乱闻言回头,是周烟,她身边还跟着刘奶娘和大丫头月茹。
林乱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还冲周烟笑了笑,刚刚裂开嘴就被揪住了耳朵,林乱立刻清醒了过来,踮着脚尖哎哎呦呦的喊了起来。
周烟用上了狠劲,打定主意要教训他。
娘怎么跟你说的?听没听见,好好给我读书,以后做个官,谁叫你去外头鬼混,还敢喝醉了,你胆子不小嘛,哭,哭什么哭,要是别人趁你喝醉把你卖了,你哭多久都没人怜惜你。
林乱扒着周烟的手。
哎哎,您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林乱眼泪真的掉了下来,他也不想哭,好歹上辈子已经成年了,但是他这辈子从小娇生惯养,一身细皮嫩肉,又惯会撒娇,没受什么委屈,对疼痛的耐受度十分低。
生理上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周烟今天是动了真格,平日里林乱叫一叫就心软,今天哭成这样也没有松手,王奶娘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拦周烟。
周烟是真的气急了,她是教坊里长大的,什么腌臜事儿都见过,林乱又生的好,喝醉了就是块不会跑的肉,谁叼在嘴里是谁的,别人想怎么玩怎么玩,别说林乱是个世家庶子,就算是嫡子,那些流三教谁管你,能乐一时是一时。
再说男人最是靠不住,兴致来了,那个管的住自己身下的二两肉。
她决心要给林乱一个教训,她松了手,厉声道。
小畜生,你给我跪下。
林乱没见过这样生气的周烟,一时被震慑住,周烟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跪下了。
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能少。
林乱讨好的冲周烟笑。
娘,我还得去学院呢。
周烟阴阳怪气。
呦,您还知道自己得去学院啊,我呸,林乱你给我记住,再给我有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林乱低着头,一副十分愧疚,认真反省的样子,他起床没有束发,头发柔顺的披散着,可怜兮兮的揉着耳朵偷偷看周烟,脸色苍白着,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可怜。
周烟这才总算松了口,就算是知道这小祖宗八成是装的,但就算是装的,林乱的可怜也没几个人能不心软。
月茹你去给他拿书包来,送他去学院,下午再准时去接他回来。
这后半句是对林乱和月茹一起说的。
月茹应了一声,去拿林乱的书包了。
月茹打小跟在周烟身边,样貌平平,但是性子稳重,周烟对月茹放心的很。
林乱还饿着,这时候也不敢提出来,只是老老实实跪在那里,月茹拿着包刚回来,和林乱还没来得及出院门,门口就来了个传话的奴才。
来人见了林乱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正好,既然在这那还省了找人的功夫,还请小少爷跟小人走一趟,夫人有请。
周烟不用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笑着对月茹使了个眼色,月茹意会的把一锭银子塞到来人手里。
还请小哥提点两句,我家少爷近来没什么出格的事儿,夫人这是所为何事?
那人满意的颠了颠银两,面上好看了两分。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小姐生辰,家里办了个宴会,请了各家少爷小姐来玩一玩,夫人想着好歹也是自家兄弟姐妹,这个时候都不见人,叫人看平白看了笑话,特意差了小人来,请小少爷也一起去耍一耍。
林乱眼睛一亮,他心里没什么心思,只觉得自己解放了,既然是生辰宴,想必肯定有吃有喝,要是去学院,不仅得老老实实跪坐几个时辰,还得饿着肚子。
周烟看见他的模样就猜出了他的三分心思,暗暗摇了摇头,这个性子,没人护着就是被人生吞活剥的命。
虽说这明面上的说法万无一失,但是一位世家夫人,连一个庶子都面面俱到的考虑到,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周烟觉得有问题,却又想不出什么。
看来人实在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这事也推脱不得,周烟只得嘱咐了月茹两句,让她看着点林乱,这才让他们走了。
那人看了一眼跟着的月茹没有说什么,只在前面引路。
远远的就听见了前面院子里欢声笑语的,那林悦坐在间,正被几位小姐围着说说笑笑,看见林乱来了轻哼了一声,破天荒的没有找林乱麻烦,以为自己要被刁难几句的林乱奇怪的多看了这位娇纵的妹妹。
她双颊红红的,横了林乱一眼。
看什么看,谁叫你看的。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是却有些没气势,可以说成生气,也能看做撒娇。
没听出来的林乱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沉默着坐到了席下。
林悦见林乱冷着脸走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暗恼恨自己刚刚语气太生硬。
身边女伴有些幸灾乐祸,又捅捅她。
刚刚那是谁?是哪家少爷?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林悦看了林乱一眼,没有说话。
自从林乱出现在这里,整个宴会上几乎安静下来,接着就是窃窃私语,女孩们围在明显知道什么的林悦身边,想要套出些话。
她们脸上带着不同于往日的神采,竭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姿态,用挑逗和鼓励的眼神看过去,眼神里带着暗示你可以过来,我希望你过来,以此吸引她们希望希望吸引的人的注意,她们渴望与他更加深入的了解。
男性也停止了之前的高谈阔论,用欣赏一件贵重物品的打量,他们更加具有侵略性和主动性,不同于被动的女孩,他们一向对自己的**足够直白,林乱刚刚坐下,他的身边就被其他两人占据。
人在面对如此直白锋利的美丽的时候,反应是如此相似,无论是被动的诱惑还是主动的靠近,无非都是出于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林乱坐在角落里,但他俨然已经成了宴会的心。
林乱对此熟视无睹,他上辈子也生的好,这辈子也生的好,对这样的场面很熟悉,他习惯了被众人的目光追随,对他来说这才是常态。
他一心只想填饱肚子,对其他人爱答不理的,索性问话的人耐性也好,并不介意。
一个小厮上前来给他倒酒,林乱皱了皱眉,把酒杯推远了些,周烟刚刚教训了他,他再贪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小厮反常的没有退下。
您尝尝,这可是特意从有名的酒坊拿来的。
林乱摆了摆手,那小厮无奈的行了一礼就要退下,退下的时候却不小心将酒壶碰倒了,整壶酒都倒在了林乱身上。
林乱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几个人已经开了口。
这是怎么做事的,要手有什么用?
小厮连忙赔罪。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又转向林乱身边跟着的月茹,姑娘劳烦你去给小少爷拿身新衣裳。
月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小厮赔着罪退下了,林乱也停了筷子,他浑身湿哒哒的,不太舒服。
不一会,一个灰袍管家带着那个小厮又回来了。
小少爷还请跟我来,去偏殿换件三少爷的新衣裳,许该大了点,总归比湿着好些。
林乱倒不介意穿别人的衣裳,只要原主人不介意,他又介意什么。
蠢货,管家勾勾唇,又快速的放下。
林乱跟着他越走越偏,他提着湿哒哒的衣摆,皱着眉问。
还没到吗?这是去哪?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