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多了几分色气,直让人不敢去瞧,多看两眼就一不小心红了脸。
林乱恶狠狠的盯着来人,不甘心的死命咬着下唇,咬的下唇红艳艳的。
像只虚张声势的猫,明明是生长利爪的,却因为漂亮的外表而显得无害了,于是连恶意都显得分外动人,让人忍不住纵容,轻轻掀过他的无礼与放肆。
莫云不知为什么就这么想到,只是他立刻轻微的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既然选择了打破规则,就该受到惩罚。
他的剑还横在林乱面前,他的剑和那些喜好附庸风雅之人的一样,都是华丽的剑鞘,流畅好看的剑身,剑鞘上还嵌着宝石,观赏的功用要多过实用。
这样的剑多是那些富贵子弟拿来玩耍装饰的,很难想象,那样骇人的一剑竟然是一个华服青年用这样的一把剑使出来的。
至少林乱以前见过这样的剑,但是那些剑都从未真正出过鞘,见得多了,反而忘记了,这原来也是一件可以伤人的凶器。
林乱心里很恼怒,这直接表现在他起伏的胸膛上,他喘着气,手里紧握着鞭子手柄,依旧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青年。
如果他的鞭子还完好,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鞭甩上去。
姜子克这时也掀开帘子进来了,见到莫云和林乱的对质的场面,愣了一下。
莫云见到姜子克微微低了低头。
殿下。
姜子克紧缩起眉头,扫视屋里,小几被掀翻,瓷器碎片满地都是,莫凛躺在榻上,扫过林乱的时候他顿了顿。
这是怎么回事?
莫云的回答依旧很简洁,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他对莫凛挥鞭。
林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吭声,这几人显然都是一伙的,他肯定吃亏。
躺在榻上的眼神迷茫的莫凛这才清醒了过来。
莫凛揉着太阳穴,支起上身,眼前还有些朦胧。
他这次出猎偷偷带了两个歌妓,他平日里玩闹多了,今日又喝多了点酒,脑子就有些昏沉。
刚刚只见一个朦朦胧胧的青色人影,他只觉得是给自己添香的红袖,想也没想就抱了上去。
现在看来,却是个不知为什么闯进来的年轻小子。
他抱惯了女人,虽然一起玩的人不少都男女通吃,他也没什么偏见,但他只抱女人,搞不懂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
他揉着额头,眼前还是不甚清晰,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人影。
索性闭了眼睛,笑道。
我是有些醉了,看岔了人,你这小家伙倒也是暴脾气,不就是抱了你一抱,至于那么大火气,连东西都摔了还想用鞭子抽人这就有些过分了。
他顿了顿又道。
再说,你自己闯进来这回事我还未追究,这事就这么过去,你现在离开,我还能不追究,当做没有发生。
林乱一手拿着断掉的鞭子,一手捂着脖子,紧锁着眉头,一双眼睛里冷冷的看向莫凛,冷哼了一声,怒火烧。
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挑衅之意。
想我离开,可以,先把你的手留下来一只。
他刚到手的新鞭子就那么被毁了,这回事没那么容易就了了。
第38章 林家幼子
林乱脾气别扭,像只坏脾气的猫,略微逗弄过头了,便恶狠狠的亮出爪子,但只要你稍微后退一步,肯为他顺顺毛,他就哼哼唧唧的亮出肚子来给你摸。
明明已经软成一团,还要表现出我超凶的假象。
但这副姿态在外人看来便有些嚣张了,在场的三人都从未被这样顶撞过。
姜子克出生就是太子,除了母后和父皇,没人敢给他脸色看。
莫凛莫云虽然家里不怎么让人顺心,但是他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嫡子,莫凛又心生七窍,自小便没有吃过亏。
林乱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料想过他们身份可能不低,但是他这两天已经在姜子瀚那里混的如鱼得水。
他是个绝不会浪费别人一点纵容的人,只要他察觉到了你对他的纵容,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在你容忍的最大范围之内放肆,所以在外人看来会觉得他是实实在在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但他其实明白,姜子瀚远远没有那么喜爱他,随便一只猫一只狗都能得到这样的宠爱,他依旧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他觉得,这是他可以放肆的范围,所以,能嚣张就嚣张,没必要忍气吞声。
莫云动了一下,他原本是两脚分开站立,单手举剑的标准姿势,一丝不苟,一看就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练习才形成的习惯。
林乱警惕的看着他,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他想着,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他身后就是美人榻,他又过于紧张,一不小心就跌坐在了上边。
但是莫云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直接令剑入了鞘。
他微微低了低头。
此事是家兄的不是,在下先行赔罪,但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他抬头看着林乱,目光锐利。
要留下家兄一只手,阁下未免有些过分了。
而榻上的莫凛清醒了一些,刚刚听见这小家伙的狂妄之言他是有些好笑的。
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家伙,如果没有强势的背景,就算是不管他,未来也不会很好过。
就算是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十分谨慎,四处逢迎,哪个也不会贸然得罪。
罢了,左右是他的不是,给他一个小教训,先揭过此事。
林乱正好在他前面。
他揽过林乱的脖子,调笑道。
这可不能答应你,我的手可还要用来画美人。
世人皆知,狂生极善丹青,但很少画山水和花鸟鱼虫,只喜欢画美人图,他笔下的,无一不是姝色无双的美人,往往一副美人图都能卖出天价。
林乱闻言转过头,看着他。
莫凛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这才看清林乱的长相。
他睁大了眼,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添了几分惊异的意味,喃喃道。
美人。
他声音太轻,以至于除了离他那么近的林乱,其余屋内俩人都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林乱打开他的手,脸色不是很好,他倒没想到那个美人是在指他,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碰他,他从小就生的好,小时候那个见了都乐意碰碰他,摸摸头,摸摸手。
所以他讨厌极了别人碰他,自打懂事开始就不许别人随便碰他,周烟带他出去就极为注意,省的这小霸王又开始发脾气。
别碰我,谁管你要做什么,你赔我的鞭子。
这好办,莫云他鞭子多得很,我去给你拿几根。
莫云闻言皱了皱眉,略带不满的看了眼莫凛,但到底是没有吭声。
林乱又把头扭了回来,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真的?
真的。
莫凛又凑上前。
我不仅赔你的鞭子,要是你能让我画一下,我就再给你一柄好剑。
画画?
林乱蹙眉,有些意动。
就给你画一会儿。
莫凛倒是不在意,有一会儿就有两会儿。
一会儿就一会儿,你是哪家的公子?那日得了空,我去找你。
我是林家的。
莫凛愣了愣,他所熟悉的几家有些名气的林姓,都不记得有林乱这么一号人。
哪个林家?
林乱想了想,又补充道。
林越之是我哥哥。
你是林尚书家里的?林尚书家的我都见过,没记得有你。
林乱倒是不避讳。
我跟娘去年刚刚回林家,没什么人知道。
莫凛只听这一句就明白了,这些事情他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林乱应该在林府里不太好过。
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竟也来了冬猎,身上穿的还是名贵的妆花缎,这就耐人寻味了。
一个庶子,还是生的十分好看的庶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可被图谋的呢?
也就只有他自身了。
可这又关他什么事儿呢?
莫凛笑了笑。
那就说定了,改天我去给你送鞭子。
知道了知道了。
林乱对着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丢下那半截鞭子,起身出去了。
帐子里就只剩了姜子克三人。
莫凛对着两人耸了耸肩。
脾气可真够坏的。
姜子克调笑道。
莫凛,你不是向来只画美人的吗?怎么,现如今要开始画旁的人了?
不,我还是只画美人,刚刚那个人,可不就是少有的美人,画的时候,画成女人就是了,我可跟李湖他们约好了,谁的美人图最美,就将艳双楼的花魁给谁,若是将他画上去,准能得魁首。
他又躺了下去,流露出些惋惜。
可惜了,生的这般艳色,却是个男人。
姜子克倒也没有反驳,莫凛的感叹,他也是赞同的,若是个女子,娶回去当个侧妃也是好的。
只有莫云在一旁皱起了眉。
哥哥,你少跟那些人胡闹为妙,父亲已经对你颇有微词了。
姜子克和莫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
莫云就是性情太过耿直,死板的像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儿。
***
林乱弄坏了鞭子,饭也没有用好,灵芝她们又忙的很,没工夫哄他玩,他就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在栏杆那里。
一脚一脚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有人突然从他背后蒙住了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林乱撇撇嘴,连声音都不掩饰一下,是生怕他猜不出来吧。
姜子朔。
姜子朔放开手,也坐到栏杆上,和林乱肩并肩。
你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就是无聊。
姜子朔学着他踢地上的石子,赞同道。
这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刚来一天就出了事儿,什么也不能干,跟他们用膳也用的不痛快,吃个饭都要那么长时间。
他又踢出去一颗石子,踢得比林乱的远些,他得意的冲林乱笑。
我改天带你到我外祖父那里玩儿,让小舅舅带我们去军营,那里好玩儿,可以骑马赛马,还能玩小弩弓。
真的?有枪吗?戏班子里那样的红缨枪,能玩吗?
有枪,那可比戏班子里的好看多了,可以随便玩儿,就是太重,你不一定能拿的起来,但是那里还有好多别的好玩儿的。
林乱没去过军营,心里痒痒的很,一口答应。
行,那你去的时候叫上我。
他这时候也高兴起来了,又跟姜子朔在一起,有了玩伴,心思也就活络了。
外面下雪了,我们去骑马,在林子边上看看,那有一大片空地,我们在那里堆个雪人。
姜子朔也有些兴趣。
雪人?我见宫里那些宫女堆过,我们现在趁着天还亮快些出发。
林乱越想越好,拉着姜子朔就要走。
姜子朔反手拉住他。
等等,我去拿两件斗篷,你在这等着我。
说完,不等林乱回答就沿着走廊迅速跑走了。
不一会儿就抱着两件斗篷回来了,身后隔着老远还追着一个宫女,看样子年纪不小,应该是从小照顾姜子朔的。
殿下您慢点,别摔着了。
我才不呢,姑姑您回去吧,我用不着别人看。
宫女急了。
这可万万不能,让侍卫和您一块儿去吧,要不然娘娘知道了,一定饶不了我。
姜子朔单手撑着栏杆翻了过去,递给林乱一个斗篷。
快,我们快走。
说着他给林乱胡乱系好斗篷带子,又自己抱着另一个斗篷,拉着林乱跑走了。
林乱平日里也是玩惯了的,对这种套路熟的很,知道有人跟着,玩儿的一定不尽兴,不用教就跟姜子朔一起跑到栓马的地方。
第39章 林家幼子
两人都是骑马的好手,还没等看见一群丫鬟婆子的人影,就一前一后出了营地。
这里空地多的很,他们也没有走很远,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雪下的很厚,两个人下来,兴致勃勃的堆雪人。
两人都不是什么耐心的人,堆着堆着,雪人只有个大体的形状,只是一堆雪,他们就不愿意再堆了,嬉笑着滚作了一团。
先是姜子朔堆得烦了,抓了一把雪,趁林乱不注意撒了他满头满脸,林乱愣了一会儿,就也笑着扑了上去,抱着姜子朔的腰,两人一起倒在雪地里,滚出来老远才停下来。
等林乱和姜子朔从雪里爬起来,两人眉毛头发都沾满了雪,活像个白胡子老头,样子狼狈的很。
他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林乱抓了一把雪,团了一团,塞进了姜子朔的脖子里,他被冻的一激灵,缩着脖子。
好呀,林乱你不要跑。
林乱把雪塞进他脖子里就转身跑了,这时候早就已经跑出了老远,听见姜子朔的声音,他咯咯笑着,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姜子朔吐舌头。
你来追我啊。
这话刚刚说完,他就撞上了一个人,因为冲击力快要跌到雪地上的时候,被人拉住了。
他抬头,眼前是一个穿着硬甲武将装扮的人。
他身量已成,跟叶战似的,手脚修长结实,一看就是在军营里熬练了多年,林乱已经长了不少,比周烟还要高上了半头,但这个人还是得让林乱仰头才能看见脸,虽然是个武将,但他的眉眼清俊,带了几分书卷气。
那人将他拉住后就后退了一步,露出他身后穿黄袍的人,黄袍人身后还有五个随从和大臣。
林乱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这世上,能着黄袍的人,只有皇上。
姜子朔也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想要开口解释。
父皇,他不是故意冲撞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