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扁扁嘴,又说:“不过,也很奇怪啊,录影棚的实习生说白了不就是打杂嘛,我以为没那么多人的。”
她刚刚面试出来,透过百叶窗偷瞄了一眼那女孩的面试,考官脸上笑容都多了,她心凉了半截。
余思妍见她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当初江甜想念音乐学院,可唐蜜态度坚决,争执到最后,唐蜜大病一场,江甜顶不住压力,服软了。
余思妍把服务员送上来的小蛋糕推到江甜面前,又细心的给她插上勺子。
江甜没胃口,她咬着吸管,抬眸看向余思妍,余思妍冲她调皮的眨眨眼。
江甜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乔时延是谁?”这事拖了这么久,她总算找着机会问一句了。
余思妍刚端起咖啡杯的手臂猛地一晃,奶泡散开,大半的咖啡洒了出来。
余思妍抽过桌上的餐巾纸混乱擦着,不答反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江甜被送上救护车,乔时延走去和酒吧经理沟通,没让她参与。
江甜摇摇头,“不知道。”
张全她是认识的,包括他的保镖,她合理猜测,张全和他的手下在春树景消费,刚好看到她,心有不甘,想害她,逻辑是通的,可两人在酒吧和自己并没有正面接触。
如果是张乐要害她,又完全找不到动机,她打算去一趟春树景问王楠要监控,从酒吧到马路,总共就那么几分钟,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余思妍点点头,江甜右手托起腮帮子,把话题绕回去:“所以乔时延是谁?那天你根本不是去接机,也没有被粉丝挤下电梯,你是去见他?”
余思妍被江甜一连串的问题逼的节节败退,她心虚地用手掌搓着手背,抿着唇不说话。
江甜也不拐弯抹角,“你喜欢他?”
余思妍怔了几秒,反应慢半拍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甜糊涂了,紧接着追问:“他喜欢你?”
余思妍笑了一下,果断地摇头。
江甜哑然,心底泛酸。
余思妍眼神游离了会,良久,她十分正式她看向江甜,艰涩开口:“小甜,我做错事了。”
江甜不明所以,等她下文。
余思妍又是一笑,问的一本正经:“你觉得陆铭周怎么样?”
“关他什么事?”
“他们是同一类人。”
☆、第18.入v公告
余思妍是被一通电话喊走的,江甜多嘴问了句,余思妍神神秘秘不肯说,江甜心想八成和那乔时延脱不了干系,一提到这人,余思妍闪烁其词,江甜叹了口气只好放人走。
和余思妍在地铁站分开,江甜联系了王楠,直接去了春树景。
“这人是谁?”江甜指着监控录像里的陌生人影,脑海里搜索了圈,她皱眉道:“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江甜视线落在液晶屏幕上,画面定格在侍者推着餐车从走廊经过,正好和她撞了个满怀,从镜头的角度看去,对方背对着摄像头,两人短暂的肢体碰撞后,侍者推着餐车匆匆离去。
王楠坐在监控室前,他按下暂停键,解释道:“前两天招的临时工,昨天第一次上班。”
江甜琢磨了会,提出要求,“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从春树景到马路牙子,和她有近距离接触的除去张乐,就是画面里低着头往她身上撞的年轻侍者。
王楠推开椅子起身,直言道:“昨晚出了事,他就离职了,因为是临时工,也没办入职手续,我们也没有他的详细信息。”
他把那人交代的台词细细滚过一遍,确保没什么疏漏,随后目不转睛地看向江甜。
江甜先是一愣,紧接着追问:“连电话都没有?”
王楠摇头,坦然道:“没有。”
江甜叹了口气,盯着监控画面失神,凭她的本事,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找到对方,也就是说哪怕真是眼前这人有意害她,她不仅不知道动机,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王楠面上不动声色的,嘴上低声安抚:“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昨天出事酒吧多少有些责任。”他顿了顿,随后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下次。”
江甜眨眨眼,王楠有条不紊吐出的长串台词,她心头疑虑更深,酒吧有责任这话明摆着客套话,王楠对她的态度也太温和了点,二话不说领她看监控尚且不提,现在还给她放假......
直到从春树景离开,江甜仍是一头雾水,她喝了带麻醉药的矿泉水,如果张全只是碰巧图了空,趁机下手,那么到底是谁再打她的主意,还是说侍者就是张全的人?
绕这么一大圈,江甜一点思路也没有,扪心自问,她在春树景根本没有得罪什么人,唯一有过不愉快经历的,只有陆铭周。
江甜有一阵没一阵地想,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开始暗下来,云层压得很低,积攒在右边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滴随着刮起的劲风倾倒下来。
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雷阵雨。
江甜摸了摸包,忘了带伞,她往右边的建筑物走去,正好有人推门而出,江甜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当初在医院的病房外面,给她死劲塞小费的大叔。
两人错身而过,对方明显没认出她来,小跑着往前走,身子微躬上了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
江甜视线收回,往身后的建筑物看了眼,是家装修雅致的画廊,门前摆着幅立体海报,字迹清爽的写成开放时间和英文的free。
雨越下越大,江甜思忖片刻,推开玻璃门进去。
里头比她想象的大很多,一共三层,中间有个旋转楼梯,像藤蔓一样往上延伸,室内采光很好,天花板挂了盏水晶灯。
入口搭着个台子,工作人员见她走近,微笑着递上一个小册子,江甜伸手接过,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头翻阅了几页。
册子上的内容也不复杂,简单介绍了代表画作的创作时间和背景,对于画家的介绍更是一笔带过,只在第一页的内页上印了排蝇头小楷:
周念,画家,摄影师。
江甜思考了几秒,没听过这人,她收起册子塞进包里,视线幽幽环过一圈,大部分是人物画,多数以儿童为主,江甜对绘画了解不多,二楼是摄影作品,她正想上楼,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嗒嗒嗒”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江甜尴尬的挂了电话,可没一会,又一个电话进来,同一个陌生号码。
江甜快步离开画廊,躲在屋檐下,她划开接听键,对方直接抛出一句:“在哪?”
江甜不解:“你是?”
对方反问:“听不出来?”
声音有些熟悉,男低音,嗓音醇醇,江甜试探性的开口:“陆铭周?”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低低笑了下,透过听筒传入耳蜗,江甜脸颊有些烫,她把手机离远了些,陆铭周还是那句,江甜乖乖报了地址,没说几句,电话就被挂了。
江甜:“......”
......
陆铭周掐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
秦厉坐在他正对面,此时,翘着兰花指拿着小勺舀着咖啡,陆铭周看得额角直跳,他收拾起桌上的资料,厚厚一沓,低声问:“怎么这么多?”
秦厉咂咂嘴,下巴一抬指向陆铭周手里的文件,“小丫头倒没啥可查的,一半都是她妈妈的。”他放下小勺,冲陆铭周挑挑眉:“知道她妈妈是谁吗?”
陆铭周随手翻了页,一目十行,他随口答:“唐蜜?”
秦厉耸耸肩,言简意赅道:“可不是重名,就是唱《梦》的,当初签的经济公司就是成念,也算成念的第一代艺人,当年名噪一时,不过也摔得很惨,后来就退圈结婚了。”他多少有些唏嘘,抿了口咖啡,转瞬又释然:“不过这一行就是这样,人来人往,今天能有人捧你,指不定哪天就墙推众人倒了。”
闻言,陆铭周指尖动作一顿,旋即指腹沿着纸张边页细细摩挲了圈,没发表意见。
秦厉见他不吱声,又换了个话题,“你现在这么闲吗?醉酒输个赌就真跑去送快递?”
陆铭周仍旧低着头,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他不急不缓地解释:“上半年博恩最大的项目就是关北村那块地,前期的拆迁差不多收尾了,中期设计也不急在一时,再说纪盛在,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秦厉见他一本正经,不由笑出声:“放假还是找人?”
陆铭周捏着页脚,但笑不语。
秦厉兀自往下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有必要吗?你就是知道了她是谁又能改变什么?”
陆铭周明显不愿多说,他把散开的书页拢在一起,推开椅子起身,客客气气道:“麻烦你多上心,我妈那两幅画兴许是个突破点,查到扎马尾的女孩是谁,也许就能知道当年死的......”他顿了顿,没能继续往下说。
秦厉无可奈何,吁出一口气,他侧头看向窗外,雨势很大,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他猛地想起什么,语气难掩担忧:“下雨了,你开车来的?”
陆铭周很轻地点了下头,正准备抬步往外走,秦厉长臂一伸拦在他前头,“能开车?”他顿了顿,说道:“我送你回去。”
陆铭周拂开他的手,眼眸微黯,旋即又淡淡一笑:“没事。”
“陆铭周!”
“真没事儿。”
......
江甜躲在屋檐下避雨,等的时间久了,她给陆铭周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也是奇怪,半个小时前,陆铭周在电话里问她在哪也不说干什么,她纠结着是多等他一会,还是干脆走人。
雨越下越大,街上人影稀疏,她往里头挪,可还是被飞溅的雨丝淋湿了大半身子。
江甜只好给他发短信:我先回去了。
等了三分钟,没反应。
江甜又敲了另一句:我走啦。
又是三分钟,仍是石沉大海。
江甜胸口像压着块小石子,有些沉闷,她抿了抿唇,左右为难了会,她把包举高到头顶,跑进了雨幕里。
刮雨刷左右摇摆,前挡玻璃积了雨水又被挥了下去。
陆铭周掐断电话,秦厉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他舌尖狠狠顶了一下腮帮子,压下剧烈起伏的心跳声,置物台上的手机响了两下,是江甜的短信。
前面的路口拐个弯就是周念的画廊,不算红绿灯,三分钟就能到。
他需要回个电话,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手背青筋暴起,他一瞬不眨地盯着前方路况,路上车不多,刮雨刷左右摇晃,拼命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额角开始冒汗,豆大的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滚,滑过下巴尖儿砸在敞开的衣领上。
路灯和路沿的反光石划出一条条刺眼的光带,从玻璃窗里映射进来,在眼眸里短暂盛开又转瞬破碎,陆铭周紧张地吞咽口水,喉结上滚动,脑海里有些画面闪过,却快到无法捕捉,他牙关紧咬,逼自己目视前方。
“唰——”
突然有人出现在视野里,陆铭周猛地踩下刹车,身子因为惯性往前甩,又被胸前斜斜挎过的安全带拽着往后,两股力量一综合,陆铭周脑袋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旋即额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疼。
陆铭周咬着牙,倒吸了口凉气。
忍过一阵疼,他撑着方向盘逼自己抬头,快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
几米之外,女孩也是吓了一跳,她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人行道上,呼吸急促。
陆铭周疾步走上前,也顾不上冒血的额角,极度焦虑的询问。
女孩惊魂甫定,她摇了摇头,双手撑着膝盖扶自己起身,她刚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的人额上雨水混着热血流下来,她颤声道:“您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