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音没在家,也不耐烦听那些,拿着几个饭团,背着竹筐篓子就上了山。
樊氏想着事情要跟柳家说说,让柳满仓和柳王氏来劝劝魏华音,不能由着她犟。等她和魏多银,魏小贵上山走后,她就拾掇了篮子,出门了。目的地,小柳庄。
所以东小院铁将军把门,没有人在家。
媒人见家里锁了门,想着顾家催的紧,当祖母的能做主,那爹娘更能做主了,就到二房这边来。
张氏刚从地里赶过来,见媒婆到了东小院门口站了站,往村里去了,直接去了二房,眼珠子就转了起来。家里没有人吗?这顾婆子是说媒的,应该是提亲的吧!?
想起来白家闹出的事儿,张氏不禁有些羡慕。柳凤娟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这个时候显灵,可真是放心不下这个丑闺女!还帮她缠住白二郎,闹出这样一门好亲事来!
她赶到村里,来到二房的门外,门被关起来了。
柳氏也确定了,白家最多纳个妾,而且魏华音嫁过去也会遭到白家那些人的嫌恶鄙夷,不用她出手,只要稍微挑拨,她就在白家活的水深火热生不如死!一个贱妾,半个奴才,是个人都能打骂!恶婆婆,太婆婆,那一大家子,可比她这个后娘狠毒多了!
所以媒婆过来,刚说了一半,她就应下了,“之前当家的也说了,自家女儿啥样也都清楚,不敢高攀。只是音姑毕竟救人,这名节受损。白家愿意负责当真是仁义。虽然不是正房,能嫁给白家二郎那么人才的夫婿,也是音姑积德了!”
顾媒婆奇怪的看她一眼,“秀才娘子听岔了,不是娶偏房!是娶正房呢!乡下人家,没有啥偏房正房一说!”
就算后娘恶毒,她这话都还没说,她就那么高兴的让继女嫁出去做妾?!她是不觉的白二郎多好,除了长得俊俏,招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得吃药花钱养活他。男人还是强壮些的好!
柳氏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正房?”
魏秀才也在家,见媒婆过来找他说,觉的白家懂事,还是得他这个当爹的做主,一听魏华音和樊氏都没有在家,才过来的,本就不愿意多说了。反正柳氏先前也都跟她说了外面咋说的,最多一个小妾。
虽然那么俊俏的女婿不是他的正经女婿,魏华音成了小妾,让他不太舒服。不过想想那个肥丑黑的样子,能做白家二郎的小妾,还真是积德了!站在一块就不匹配!
乍然听到媒婆说的是正房正妻,魏秀才瞬间眼神一亮,“真的是正房?白家说的?”
“那是当然了!”顾媒婆点头。
魏秀才有些激动,又怕露出来不好看,压抑着心里的喜悦,“好好好!这件事白家说的好!我们没啥意见!那个啥时候定亲?”
顾媒婆想到白家的话,还有白玉染喊的,越快越好,恨不得立马,就把话传达道,“现在白家小子落了水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有点不太好。之前叫了你家闺女过去,结果也没啥效果。白家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你家闺女今年也不小了吧?”
“对对!不小了!今年”魏秀才一时想不起来魏华音多大,扭头看向柳氏。
柳氏脸色有些青色,扯着嘴角,“十四!才十四呢!”
下意识的就想拖下来。
但顾媒婆应的白家要求,不能拖,怕把白玉染的命给拖没了,直接说,“十四也不小了,我当年也是十四嫁的人!按理虚长,也整十五了!这个时候嫁人也正正好!也省的那啥分家的传言,传的远了,对一家人都不太好!魏秀才这不今年还赶考呢吗?”
“对对对!今年是得赶考的!音姑今年十五了,原本就说的今年成亲的!这个事,我也没啥意见!要不就先定下?”魏秀才笑呵呵道。
他看出了白家的迫切,既然娘和那个孽种没在家,那这事儿还是他做主!估摸着,娘和那个孽种是去柳家了,找柳家做主来了!有他在,哪用得上柳家!?他家里的事,事事都找柳家柳家柳家!这个事,就是他做主的!这白家的女婿就是他定的!白家这门亲家,也是他说的!
柳氏实在有些笑不出来,不过却也知道,柳凤娟的鬼魂到白家闹的那么厉害,就是死了也要给自己闺女找个好女婿!
只可惜,那个病秧子,是长的俊俏,家里日子也殷实,但也要看看他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
要是这冲喜成亲,结果那病秧子死了,小贱种成了克夫的寡妇,又那个德行,白家不弄死她才怪!
魏秀才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而且他还想到了彩礼。想着就算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把嫁妆置办大一点,她们自己再添添,也应该没啥的。毕竟现在钱太难挣!他的盘缠还没着落!为了功名,只能先抛开这些小东西了!
媒婆看说定了,也其实就是让她走个过场,就点点头,说是让白家的人来定亲。
白老大也着急,想着先把婚书立下来,亲事定下来,儿子是不是就会好!?当即就和李氏先过去,拿着给儿媳妇的金钗和礼金,准备了鸡鱼肉和喜饼,先把亲事定下。
白玉染很开心,完全没多想,沉浸在定亲娶音宝儿的欢欣喜悦激动情绪里。音宝儿就算不愿意,可他现在被‘柳凤娟的鬼魂’缠上了,不娶她就没命。她还接到了银梳子,再不情愿,也不会答应的!她有点怕柳凤娟的鬼魂!
越想越欢欣,喜悦的情绪直冲全身。白玉染甚至想到了要生几个娃娃,儿子取什么名,女儿取什么名。嗯!他还要建个开满了花花的院子和一个开满花花结满好吃果子的庄园给音宝儿!
他想的血脉奔流,那边定亲流程也走完了。
魏嫂子不知道该咋拦,也拦不住。看白家求的是正房,不是偏房小妾,也松了口气。想着魏秀才最多占占彩礼上的便宜,他好体面,也肯定不会在身份上做啥手脚。这事板上钉钉,柳氏再恨,再有手段,也扭转不了。遂不太担心。
看着两家立了婚书,写的也正房娘子,就把那些东西都牢牢记在心里,给小贵娘几个也使眼色,她们可是硬进来的,进来就这点事儿,得把东西记住了!不能让这起子黑心的给贪了!拿多少得给音姑吐出来多少!
柳氏看她们几个强挤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拦着,大大方方让她们看。别又坏她贪东西的名声!
樊氏被留下来吃饭了,等她回来,听说亲事已经定下来,顿时傻眼了,“咋定的?谁定的啊!??”
村里已经都知道了,白家受不住柳凤娟鬼魂闹腾,向魏家求亲,答应给白玉染娶魏音姑进门。魏秀才直接同意,两家定了亲。
不过之前都议论说撑死做个偏方小妾,这下成了正房娘子,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也有点畏惧起来。毕竟这柳凤娟的鬼魂也太厉害了!但凡欺负魏音姑的,她都不放过!
几个人巴拉巴拉跟樊氏解释一通,言语里还透着羡慕,“是正房娘子呢!人家白家拿的鸡鱼肉喜饼啥都有!还有十两银子的礼金,一只金钗呢!”
樊氏听这话还靠点谱儿,可她就出门柳家一趟商量事儿,回来亲事就定下了,她和音姑都不在家,咋就把亲事定下了!?
急忙忙就往二房赶。
魏秀才对于白家的礼金勉强算是满意,只是彩礼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要是再多拿些彩礼就好了!
其实就这十两银子礼金和金钗都是白家怕丢脸,也让白玉染脸上不好看,以后不好立足,白三郎也正说亲,怕影响,这才看体面没有给克扣太多。
看樊氏急冲冲回来,魏秀才站直了身姿,“娘!”
“亲事咋回事儿?谁让你们定下的?谁让你们做主的!?我说了不要你们掺和,不要你们掺和,谁让你们掺和的!?”樊氏风风火火进来就是一通训问,厉眼瞪着柳氏。认定坏事儿的肯定是她跑不掉!
魏秀才脸色有些不好,挡在柳氏前面,“娘!事情是我做的主!也是白家主动上门来说项的!又是正房娘子,不是偏方小妾,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樊氏噎了一下,“之前我就说过,你们想掺和,就掺和二郎,掺和柔娘的亲事!音姑的事儿不要你们管!”
柳氏柔声解释,“婆婆!白家来提亲,婆婆没在家,家里锁着门也没人,白家这才找了当家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婆婆就看在当家的也为了音姑亲事着想忙活的份上,原谅当家的吧!”
樊氏厉眼瞪着她半天,看她使啥了。
魏秀才的好心情也被不满代替,“娘!你被那个孽障灌迷魂汤了!?处处打儿子的脸,我干啥了?我是她爹,人家求亲,又不是做小妾,做成了正房娘子,你也要让我在众人面前没脸!?”
樊氏阴着脸,气的胸口起伏,“你才是个孽障!被灌迷魂汤的孽障!”
柳氏看她这样的态度,这是认定了她是恶毒后娘,那些坏事恶事都是她做的,眼中阴狠闪烁。这个老不死,开始败坏她名声,早晚让她尝尝滋味儿!
魏秀才气的说不出话来,想撂挑子不管了。现在他娘竟然完全听信了那个孽种的话,连他这个亲儿子都成恶毒败坏的人了!
他们都不说话,樊氏气了一出子,沉着脸问,“婚书呢?定亲的东西呢?”
柳氏指了指西厢房,魏华音之前住的那屋。
樊氏进屋一看,四只红毛公鸡,四条鲤鱼,一个猪后腿,两筐喜饼,两盒喜堂。却没见婚书和说的首饰,礼金。
那边柳氏进了堂屋,把婚书和金钗拿出来,“婆婆!这是婚书和白家下聘的金钗。”
樊氏看东西在她手里保管,顿时心里一阵怀疑,拿过金钗看了看,像是纯金的,没有动过。又打开婚书,她不识字,扬声喊话,“多金!你来给我看看!”
魏多金是识字的,听喊他,上前来看。
婚书上是没有作假的,魏华音和白玉染的姓名,生辰八字,上三代亲族,写的清清楚楚,立下婚誓。
看他点头确认是真的,是正房娘子,樊氏松了口气,又阴着脸不善的问柳氏,“礼金呢!?”
柳氏看向魏秀才。
魏秀才抿着嘴说,“退回去了!十两银子白家是拿了的!不过他们本来就给白二郎瞧病花了不少,家里正紧张。聘礼啥的都没少,也样样道道的,还是做正房娘子,已经很道义,也是给体面了!总不能一点不识趣!我就把礼金退回去了!”
话是柳氏说的,这个礼金退回去,显的他们开明大方,还让那个小贱人没脸。不然自己再去要啊!肯定会被骂死!在白家人面前也落个好,有这个好儿在,等那个小贱人嫁过去,再去借盘缠,以白家的家底,三十两五十两都能借得来!
她可没准备贪这点东西!也瞧不上这点!那个小贱人不是能耐大吗?不是能挣钱,分的还有摊位的钱吗?自己置办去吧!反正答应了人家,三天之内嫁过去!
这样的事也有,之前还被传为美谈。是隔壁镇的员外嫁女儿,女婿人品好,被员外看上了,不仅把礼金又退回了,还给女儿带了不少陪嫁,供女婿科考做官,一家子都飞黄腾达,女儿做上了官夫人!
可这的情况根本就不相同,不一样!
樊氏两眼黑了黑,“说!礼金”
魏多金看她又要训话,这个事儿是真的,拉着她到,“太奶!礼金是二爷爷和小二奶奶退给白家的!”
樊氏听是真的,又是一阵恼恨,两眼恶狠狠的瞪着柳氏,恨不得给她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这事儿肯定又是这个贱人撺掇算计的!白家好脸面,做了面子,她把礼金退回去,让音姑倒贴,让音姑更出名!出的都是贱名!还卖了白家好,想从白家得好处!跟白家的人一块坑害欺辱音姑!当她想不到这一点!?
能想到这一点,樊氏也清楚的知道,她就算再脸大,也不能再去要这个钱。陪嫁想好看,只能自己倒贴!否则礼金音姑的爹做主退了,再去说要,本身白家就对音姑很大的成见,要来这十两,等音姑嫁过去,只怕更没好日子了!
樊氏气的肋下生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了指魏秀才和柳氏,“把东西都给我搬走!”婚书和金钗她也拿着!
柳氏没有拦,喊着魏秀才和魏二郎帮忙,把东西都搬到东小院去。
魏多金几个也连忙上去帮忙。
东西一通搬,除了礼金,一样不少都搬到了东小院,樊氏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魏嫂子和小贵娘,春荷娘几个都劝她,“不置这个气了!白家那边说的啥,要三天成亲!看白家做的,也是不愿意做难看,好歹挑不出大错来。就是这个成亲的日子太紧太赶了,还是说说的好!”
樊氏苦笑,“说啥啊!音姑都不愿意!”
“音姑不愿意!?那白家小子长得可是俊俏了!”春荷娘惊诧。
魏嫂子约莫明白,魏华音是看不上白玉染,也没打算解毒之前嫁人成亲,“三院奶奶!这个事儿也跟音姑好好说说,只要那白家小子把身子骨调养好。音姑这边,她不想解毒之前说亲事,不过事儿已经堆到眼前了,这总不能不管了!何况她娘还挂念着!”
“谁说不是!音姑那孩子,脾气太倔了!寻摸着住不下去就搬走,换个地方住!我这才说不讲这事儿了!她说白家来答谢,直接收谢礼!其他事不管!”樊氏忍不住急慌的眼眶有些红,“我今儿个才去找她姥爷,姥姥说这个事儿,也告诉了玉姑,说好了明儿个过来商量!今儿个这事儿音姑回来还不知道咋说!”
几个人一阵沉默,可事情这样了,总不能再退?
白家那边也等着,定了亲,给柳凤娟烧纸,把她送走,不要再缠着白玉染了。
很快白玉染烧退了,夜里折腾,白天就美美的睡会。
魏华音和魏多银,魏小贵转悠了大半天,逮了四条毒蛇,两条无毒蛇,赶到了县城。
之前扯布做的衣裳,也已经做好了,正好拿回来。
一人分了八两银子,又把衣裳拿回来,买了吃得,赶回家。
路过于家村,把魏华玉的衣裳给她送过来。
“你们咋又弄到这么晚?这会到家天都要黑了!在这吃饭!吃完饭再回去!我和你姐夫送你!”魏华玉拉着她进家去。
“不了,大姐!奶奶还在家等我呢!要是等不到人,该担心了!”魏华音没跟樊氏说晚回去,说了傍晚之前到家的。
魏华玉皱了皱眉,“今儿个奶奶过来,说你救了白家二郎的事儿,我明儿个正打算过去!”白天气过了,这会心里又是一阵气恨恼怒。相看过柳婉姑,还拉音宝儿下水,想想就一阵膈应!
魏华音脸色有些不好。
于文泽知道不好留饭,“既然这样,我先送你们回家!”又问魏华玉,“你要不今儿个也过去,跟音姑说说话!”
魏华玉点头,跟于成仓和刘氏打了招呼,进屋拿换洗的衣裳。
刘氏朝着魏华音过来,“音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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