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的流动,草木香伴随着百鸟鸣叫,两岸群山仿若黛洗。夕阳如血,将天地之间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般美景当前,却传来了极不合时宜的哭声。
“呜呜,小姐,这可怎么办呀。”
一个清秀的丫环一边替昏迷中的人包扎着左臂半寸长的伤口,一边轻声哭泣。这丫环也伤的不轻,小腿处的裤子整个被鲜血浸了透,但她却丝毫不管自己的伤口,想方设法的替昏迷中的人止血。
一旁还跪坐着一个丫环,强忍着哭泣说:“半夏,你别哭了,小姐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肯定更难过。”
半夏擦掉眼泪道:“我实在是愁,我们被山贼掠到这儿来,虽说逃开了那群山贼,可你也知道,夫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小姐此番回去,被山贼掠走的事情一传开,小姐的名节怎么办。府里的人本就看不上小姐,平日里就处处为难。小姐再失了名节,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忍冬听到半夏的话,眼泪也有些止不住了。半夏的话说到了忍冬的心坎里,自家小姐亲娘走的早,继母又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时常变着法的欺负,偏偏小姐年幼看不出来,任继母为所欲为。府上的人都是势利眼,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敢给小姐甩脸色。现在小姐若是再没了名声,以后这日子必定更加举步维艰。
忍冬偏过头,想悄悄擦掉眼泪。
许锦言处在极混沌的状态中,但头却极为的疼痛,两个丫环的声音时远时近,她知道这是自己两个心腹丫环的声音。
可她却极为困惑,半夏和忍冬早在她锒铛入狱的时候,就被许茗玉派人卖入了最低等的妓院,半夏和忍冬不堪受辱,咬舌自尽。许茗玉还派人割了她们两个的头,扔到了许锦言的眼前。
难不成是黄泉路上,她们两个来找她作伴了。
许锦言跟着两个丫环的声音,一直向前,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许锦言“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青山翠叶,溪水清透。夕阳晚霞,雁向南飞。
是她三年来从来不曾看到的景色。
“小姐,你醒了?”半夏惊喜的叫出声来。
左臂处传来一阵刺痛,许锦言下意识的用右手去捂,可立刻,她就不可置信的抬起右手放到了自己眼前。
右手白嫩,手指纤长,除了沾染了些许泥污,一丁点的伤痕都不曾有。可她的四肢不是早就被许茗玉折腾到残碎不堪么?
忍冬看着许锦言恍若雷击的神情,以为她被山贼吓到,便柔声劝道:“小姐,我们赶天黑前回去,这件事没准还有转机。”
许锦言没有理忍冬的话,她慢慢收回手,将眼睛向下看,绯红色的衣裙之下包裹着健全的双腿,不是白骨和血肉模糊的惨状。
她尝试着起身,待感觉到双腿传来的那种强有力的支撑之时,她不管不顾的推开阻拦她起身的半夏,疯了一般的跑到一旁的溪边。
她要去确认一件事。
清澈见底的溪水立刻就倒映出一张淡然而清婉的容颜,双眸如溪水般清澈,却隐隐藏着不可直视的光芒。
但这清婉的容颜却被极俗气的妆容全部掩盖,不符合年龄的胭脂色彩强硬的打在女子的五官,将这张原本清婉的脸显得古怪而难堪。
而在这张古怪的脸上,眉宇之间却有一个似桃花的胎记,这桃花极艳丽又极清婉。似是九天仙子费尽心力才勾画出的花纹。
她重生了。
许锦言无比确认这件事,看来她这样的极恶之鬼连地狱都不愿收。
她含着热泪,伸出右手抚摸这个胎记,这胎记在她刚被废的时候,就被许茗玉下令当着赵斐的面剜去。
许茗玉说这是妖气幻化的花,可赵斐曾不止一次的抚摸着这朵桃花,说这是他见过最美的额间花。
许锦言合上眼,热泪顺着脸庞滑下,落至水面,激起的涟漪将女子的清婉的容颜瞬间击碎。
我回来了,这一次,换我来要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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