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严崇虽然对李知书说他会将此事禀明庆裕帝,但是还没等王严崇开这个口,这件事就已经传到了庆裕帝的耳朵里。
那天的动静太大,加上有徐长林这个大嘴巴,还有许锦言反黑组组长张大人的鼎力搅和。
许家主母协同儿子强抢陛下赐给宁安郡主的赐物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事情本就不小,许宗在抢夺过程之中打碎了一只御赐八宝瓶的事情也暴露于世,这下,更是惊起了千层浪花。
强抢御赐之物已是重罪,居然还在这个过程之中毁坏了御赐之物,这简直是不把陛下的威严放在眼里。京城里一时处处都是对许家母子的声讨和对宁安郡主的同情。
许家主母如此跋扈,连陛下的御赐之物都敢抢,可想而知,从前的宁安郡主在府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此时,京城里便逐渐流传出一种说法,说宁安郡主从前的愚蠢和无礼,都是出自主母的精心设计。
许锦言生母早逝,四岁的时候就归到了李知书的手下教养。四岁的孩子,话都不一定说的明白,此时教养她的人若是不安好心,孩子十之八九就养废了。
孩子年幼,鸿蒙未开,这个时候最需要父母的精心教导,但是父母如果不把孩子往好的地方教导,还故意唆使孩子学坏……那这个孩子未来的样子可想而知
毕竟,让一个人学好不易,学坏可就容易多了,更何况,许锦言归于李知书教导的时候不过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而且许锦言从前的愚蠢,一多半都是看了那副皮相,脸上稀奇古怪的妆容和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裳,这些东西,那完全有可能是是李知书准备的。
四岁的孩子,自然是李知书说什么她信什么,李知书若是从小同她说这些衣服怎样怎样的好看,许锦言不对此深信不疑才叫怪。
这不,长大了一些,立马就懂了事,那些奇怪衣服可早就不穿了。亭亭玉立的一站,京城里的姑娘有几个人能比得过那样一份贵意。对于这个说法,普通百姓或许不甚明白,高门里的夫人可一清二楚。
从前高门里的夫人都没往这个方面想,现在经由别人的一提醒,立马醍醐灌顶,想明白许锦言为什么从前那么蠢笨,突然之间就变得谁也及不上的聪慧。
那是因为之前年纪小,被李知书拿捏着,现在大了,自然就懂事了,还能让你李知书继续操纵。
你看人家现在,不仅拿了玄瑛会女子第一,还被封了宁安郡主,马上就要嫁给京城第一佳公子张正,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些高门里的夫人对于彼此的手段一清二楚。几个夫人私下一讨论,把许锦言疑似受过李知书苛待的事情全抖落了出来。
什么许锦言的衣服不合适,什么许锦言冬天的时候还只能穿秋衣,什么李知书偷偷给许锦言翻白眼,什么李知书偷偷责打许锦言。
这些事情有真有假,半真半假,其中有一部分的确是这些高门夫人为了在聊天的时候显得自己知道的多而编造出来的,但是谁在乎真假呢,反正李知书的恶名已经全京城皆知。
古话说的好“墙倒众人推”,李知书这座墙一倒,众位曾经暗骂许锦言蠢货的夫人们又开始纷纷指责李知书毒妇。
事情越闹越大,李知书背上的流言也越来越多,许锦言身上的脏水却越来越清。
庆裕帝也在事酵起来之后完完全全的听完了所有的事件起因,毫不意外的,庆裕帝听后勃然大怒,御笔一挥,直接将许宗配了寒北谷。
寒北谷这个地方,极苦极冷,常年不见阳光,一般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流放此地。
庆裕帝这般生气也是因为上次玄瑛会的事情余怒未消,庆裕帝在回纥面前丢了那样大的一个脸,一直都对此事心存芥蒂,谁知许宗却还不安宁,没过几个月又搞出了这样一桩事。
抢是抢的许锦言的东西,但是那东西是庆裕帝赐给许锦言的,这都敢抢,你是不把庆裕帝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威放在眼里。许宗这回也算是正撞上了枪口,直接被庆裕帝流放到了寒北谷。
那种地方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加上与之同行的又都是最穷凶极恶之徒,许宗这一去,估计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
张府内,玉萧累的如死狗一样瘫在了张正面前的椅子上。
张正看着面前的信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说你倒是看看我啊,我一个贵公子,在那边什么时候不是吆五喝六,前扑后拥。现在呢,现在不仅要看大门,居然还要给你的女人洗清脏水。这一天天给我累的,腿都细了一圈。今儿城北弄完了,那一片现在全是对许小姐的同情,明儿争取城南城西一起拿下。我可跟你说,你得给我涨工钱!”
张正将手里的信件叠起,轻笑摇头道:“你堂堂玉家公子需要我给你涨工钱。”
“什么玉家公子,我现在就是穷鬼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逃婚出来的,身上能有几个钱。”玉萧毫不在意的将钱包扯了扯,展示自己两袖清风。
玉萧委屈道:“我现在可穷坏了,去偎翠阁里解解闷的钱都没有。”
张正笑道:“偎翠阁还是少去吧。”
玉萧冷哼一声,“有人是马上要喜滋滋娶媳妇儿了,到时候媳妇儿往怀里一抱自然是不会想去偎翠阁。我可还孤家寡人一个呢,我不去偎翠阁我去哪儿!”
张正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是吧,那你还不给我涨工钱。”玉萧理直气壮。
“我说的是……上一句没错。”凤眸含了笑意。
上一句?玉萧皱眉。
“有人马上要喜滋滋娶媳妇儿了,到时候媳妇儿往怀里一抱自然是不会想去偎翠阁。”
玉萧瞬间脸色一沉,张正你滚,你又跟我炫耀自己有媳妇儿。
“你最好不要这样对我,你是一心想迎娶人家许小姐。人家呢?人家可未必像你一样热衷这门婚事……”玉萧在张正的眼神逼视之下硬生生的住了嘴。
不说了,他不说了还不行么……干什么用那么凶的眼神。
张正收回自己凶狠的眼神,回忆了一下昨晚,那软软的身子安稳的躺在他的怀里,修长的胳膊将他紧紧环住,一整晚都没有送开。
她都这样了,肯定是期待这门婚事的吧,若是不期待,怎么会将他抱的那么紧。
张正想的很多,想的时候甚至还浮现出了笑意,但是他却完全忘了此事完全是他逼迫的许锦言。玉萧冷冷的看着张正眼里的笑意。张正想了一会儿便收起了微笑,转而对玉萧道:“明天继续干活。”
玉萧本想讽刺两句,但话到嘴边却变了,他摇头道:“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虽说是给许小姐洗清身上的脏水,但是你这动静也太大了吧。”自许家这件事一出,张正这两天就没闲着,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这件事帮许小姐除去污名。但玉萧却觉得有些奇怪,横竖许小姐嫁给了他,以后不会留在北明,那他何必在意这些北明人对许小姐的看法。
看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他张正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无论是北明还是大乾,外界对他的传言也不总是溢美之词,以前的张正可从来不在意这些事,听估计都懒得听。
但是他现在为了许小姐居然花心思处理这种他从前根本不在乎的事情,玉萧真是不太明白。面对玉萧的问题,张正低垂下眼帘道:“我不愿意听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我不愿意听别人说她一句不好,也不愿意让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她那么好,本来就应该得到全世界的赞美。
玉萧神情一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张正,为了一个人一再的打破自己的底线,一再的做着从前的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殿下,倘若回去了之后你还是这般待她,那这对于她来说……。可不一定是幸运。
玉萧垂头,暗自叹了口气,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许小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他泼这个冷水了,总归还有一段日子才回去,这段时间就让他张正过过蜜里调油的小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