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突厥人本来嗓门大,说一句话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但是自纨绔公子团战战兢兢的说完赫尔妥背后的伤疤在青眼狼的胸口之后,所有突厥人都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议论。他们可清楚着呢,赫尔妥后背上的伤疤就在青眼狼的胸口。若是青眼狼谁都能刺青,伤疤总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吧,还都在青眼狼的胸口。
难不成还真是赫尔妥偷了人家的玉佩?
鲁豫侯爷瞧了瞧四周窃窃私语的突厥人和赫尔妥的脸色就明白了三分。赫尔妥清白不清白现在很难证明,但是脸上倒是在青青白白的变化,还变的煞是快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请赫尔妥千长把上衣脱了。”鲁豫侯爷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赫尔妥第一次觉得脱衣服这么难……
“此事与我无关!”赫尔妥暴怒。
鲁豫侯爷是带过兵的,铁血半生,最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暴徒。
最快也是最便捷制服暴徒的方式,唯有以暴制暴。鲁豫侯爷使了个颜色,他带来的府兵立刻出动,七八个人一涌而上,直接将赫尔妥就地制服。
几个突厥人想动手,往赫尔妥哪里刚走了一步,康王摸了摸手里的刀柄,西城兵马司的官兵立刻拔刀,“刷刷刷”数百声同时拔刀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蕃坊。
突厥人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
赫连郁犹豫了一下道:“康王,此事不需这般大动干戈吧,我们只是需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虽然赫连郁也很意外,为何那些北明人既能说得清楚赫尔妥后背的刺青,又能说得清楚赫尔妥刺青的那个伤疤。那伤疤若非看过绝不可能说的那么清楚。
但是赫连郁绝不会认为真的是赫尔妥偷的玉佩,赫尔妥虽然现在只是个千长,但是他是突厥左贤王的儿子,左贤王都快富的流油了,赫尔妥怎么能看的上在北明偷一个玉佩。
这一切实在太像一个阴谋了。赫连郁摇了摇头,他隐隐有一个感觉,有人造了一张大网,网子将赫尔妥紧紧的缠住了,翻身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而突厥,北明,不管是王侯贵族还是随行护卫,今日在场或者不在场的所有关于此事的人,全都在被那人的计划推动着前进,无论愿不愿意,都只能按照此人设计的一切行事。
康王挥了挥手,让西城兵马司的人将刀收了回去,“二皇子,此事要解决很简单,只需让赫尔妥千长将上衣脱下来就是,是不是当时偷玉佩的那个人自然可一见分晓。”
鲁豫侯爷见势直接让府兵撕下了赫尔妥的上衣,赫尔妥被那些府兵制压住了,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在暴怒的状态下被府兵一把撕掉了上衣。
毫无意外的,那头胸口上有伤疤的青眼狼便彻底显露了出来。
“是他!就是他!那个刺青和街上看的那个一模一样!”纨绔公子团惊喜的叫了出来。鲁豫侯爷冷笑一声,“赫尔妥千长,既然如此,便请你把玉佩交出来吧。”
赫尔妥能拿什么交给他,他根本从来也没偷过玉佩!
“我没有偷过玉佩!一定是你们这些人诬陷我!”赫尔妥奋力挣扎了一下,但是被府兵用更暴力的手段镇压了下去。赫尔妥气的大吼:“我昨日一整日都在蕃坊里没出过门,谁能去偷你们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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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豫侯爷扯了抹笑,算是这群纨绔公子办了件事情,说对了这刺青的特别之处,让这赫尔妥没有狡辩的机会,也亏是赫尔妥自己自作聪明,若非他提了这特别之处,也不能这么肯定的确认他的罪证。
毕竟青眼狼遍地都是,胸口有着伤疤的青眼狼可就他赫尔妥一个人有。
鲁豫侯爷本想继续逼问赫尔妥,此时自门口忽然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了一个侯爷府的仆从,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后对鲁豫侯爷行礼道:“侯爷,世子醒了。”“裕儿醒了?”鲁豫侯爷连忙确认了一遍。
那仆从道:“回侯爷,世子的确醒了。长公主让您赶快回府!”鲁豫侯爷的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从小溺爱的独子,这一回真是九死一生,好在总算是没有大碍。
“把马牵来,本侯要立刻回府!”鲁豫侯爷向下人吩咐了之后,自己便走到康王声旁小声道:“康王殿下,本侯先回去照看一下犬子。”
康王会意,鲁豫侯爷这是让他帮他处理完这件事。能让鲁豫侯爷欠他一个人情,康王自然是不会拒绝。
鲁豫侯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康王低声道:“只用让他将玉佩交出来便是。那玉佩鲁豫侯府世代流传,绝对丢不得。”康王点头,笑了笑,低声打破:“侯爷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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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突厥人太过分,惹得京城上下一片鸡犬不宁。庆裕帝也是想就此事教训一下突厥人,所以才让康王领了西城兵马司的人来镇压,镇压的老实一点,让突厥人在迎亲这段日子里能安分下来,不要在惹事生非,迎回公主就安安分分的回到突厥去。既然庆裕帝打的是这个主意,又是突厥有错在先,今日便就是将此事处理的过分一点也没有他突厥可以辩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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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事儿做的可是够绝的。”赵晚枫将一盏茶放到了许锦言的面前。
“偷了鲁豫侯府的玉佩,又顺手陷害了突厥的千长赫尔妥。我听说那赫尔妥因为交不出玉佩,这两日正急得上蹿下跳。你说我要是把这玉佩给他,他是不是能给我不少钱。”赵晚枫随手拿过桌角放着的玉佩细细把玩,玉佩用的是青玉,触手生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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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这事儿也算是大善举,这两天突厥人别提多乖了,一个比一个安静,天天在蕃坊里不出来,都快赶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了。”赵晚枫嘴角隐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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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锦言端起赵晚枫递给她的茶,轻轻一饮,“好茶,顶级的铁观音。”
“不过我还是爱喝你这里的酒。”赵晚枫摇头轻笑,“不了不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我要是让你在偎翠阁喝酒,我怕有人来提刀砍我。”
许锦言笑了笑,眸底的光变得温软了起来,“他脾气很好的,怎么被你一说,竟然成了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等等,张夫人,请你措辞严谨一些,你家张大人不是竟然成了凶神恶煞,那他本来就是凶神恶煞。”赵晚枫连忙改正了许锦言的言语错误。
许锦言淡笑,将茶盏放下道:“你还是不要把那玉佩给赫尔妥。他没有偷玉佩,如果玉佩到了他手上,那就是人赃并获。赫尔妥可不会这么傻,来一趟北明给自己添一个窃贼的名声,他这两日急得上蹿下跳,做的事可不是找玉佩,而是抓偷玉佩的贼。”
“那不就是你么……”赵晚枫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是我怎么了,现在这玉佩可在你手上,你也算是共犯。”许锦言也笑得不怀好意。
赵晚枫连忙放下了玉佩道:“哎哎哎,别乱说啊。这玉佩是你今天拿来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知情不报,也算共犯。”
赵晚枫向后一靠,靠在椅子背上冷笑道:“你别笑得和狐狸一样!我怎么知情不报了,我现在就拿着这玉佩到蕃坊去举报你!”“你不会。”许锦言笑意盈盈的望着赵晚枫。
赵晚枫顿时泄了气,摇头笑道:“你可真是个妖怪。”
“说吧,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干什么?你憋什么坏呢!”赵晚枫有了丝警惕。
“有人教过我,在一个人信不过你的时候,而你又想要得到这个人的信任,那就得找一件事投诚。”许锦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流转的都是笑意。
“投诚?”赵晚枫显然有些惊讶,“你想得到我的信任,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赵晚枫仔细想了想,“你为什么想得到我的信任?我有那么多的把柄都在你的手上,但是你没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们之间,就算要取得信任,也应该是我要取得你的信任吧。”
“所以我将我的把柄亲自送到你的手上。这样我们不就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么?”许锦言左手托腮,带了点俏皮的看着赵晚枫。
赵晚枫可不吃这套,白眼一甩,“你有毛病啊?”哪儿有这种人,平白无故非要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的手上,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晚枫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是怕我对突厥人动手?”赵晚枫坐了起来。
赵晚枫瞪大了双眼,她才想明白了许锦言这一出一出的是在干什么!许锦言微弯唇角,“你这反应可有些慢。”
许锦言知道赵晚枫和突厥人之间有些过节,前世的赵晚枫也是因为行刺突厥王未果而被凌迟处死,整整割了一千刀,死无全尸。
不过按照前世的事件推演,前世这个时间段突厥也派了人来和亲,唯一不同的是,当时嫁的公主是端祥,今生换成了端云罢了。前世的赵晚枫这一次并没有动手,突厥的和亲队伍顺顺利利的迎回了端祥。赵晚枫是在突厥王亲临的那一次动的手。
换一种说法就是…。赵晚枫的仇人是突厥王无疑了。不过前世那个时候的突厥王并非是现在的突厥王,赵斐即位前大概一年左右的时候,突厥的左贤王动变乱,将原来的突厥王掀下了王位,自己做了突厥的王。
这位左贤王好巧不巧,正是赫尔妥的父亲。
也就是将佩玉侮辱至死的人。赵晚枫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这个妖怪似乎了解我很多的事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怎么查到的这些事我不去追究。但是我要做什么…。我们该算是朋友了吧,出于朋友的道义,你不该管我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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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锦言没有顺着赵晚枫的话继续说,而是微带笑意道了另一件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同你说过我想将突厥王碎尸万段,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赵晚枫永远也不会忘,第一次见面,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眸里有着泼天盖地的恨意,她对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她想把突厥王碎尸万段。
那样激烈的恨,汹涌的怒,赵晚枫怎能相忘。
许锦言能说出此话,便是肯定知道她赵晚枫和突厥王之间也有过节,虽然事实上,和她有过节的人并非突厥王,但赵晚枫还是就此将许锦言视为了可以相交的人。
只因为她曾经向她袒露过那样炽烈的恨。
而赵晚枫也有一份那样的恨,在心中熊熊燃烧着火焰。“当日我说我恨的人是突厥王,不算骗你,但也不算坦诚。今天,我且将实话告诉你。”许锦言顿了顿。
“我想碎尸万段的人是突厥左贤王和他的儿子赫尔妥。”
“这一次……我会让赫尔妥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