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城,夜色深沉,幽静雅致的庭院内,沈思思急的脸色青,来来回回的在院子里乱转,
赵晚枫的脸色更是不好,坐在石桌前一言不,但是攥紧了的拳头早已出卖了她此时的怒气。
和许锦言失去联系已经一天一夜了,若非知道许锦言身边有暗卫在护,沈思思和赵晚枫此时估计得直接冲到库泉的王宫里要人。
“许锦言!这一回你回来之后我非得狠狠揍你一顿!”沈思思气的暴怒出声,许锦言这个人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人一个意外惊喜。本来几个人在赫连郁这里住的好好的,住了一晚上,起来许锦言就连人带丫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思思和赵晚枫一合计,心里明白许锦言这是背着她们去办大事了。
后来再传回来消息便是许锦言落入了库泉的手里,赵晚枫当时就提起了刀,准备杀到休斯城里。
但是刚迈出去了一步,赵晚枫便被半夏和忍冬劝了回来。
许锦言身边有暗卫在保护,其实并不需要他们担忧安全。
那些暗卫都是萧衡昭精挑细选留下来保护许锦言的顶级高手,出入森严的皇宫密地犹如步入平地,有他们守在许锦言的身边,再危险的地方也能护住许锦言的平安。
但是人心很奇妙,并不会因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而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因为事情的确定,心里会一遍又一遍的怀疑是否会再起波澜。
许锦言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了,时间越长,越没有许锦言的消息,赵晚枫和沈思思的心里就越着急。赵晚枫拍了一下桌子道:“若要我说,不如直接冲过去找人。”
不就是库泉的地下城么,那地下城全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应该是库泉怕他们,才不是他们怕库泉。“瞧你说的这话,若是许锦言真的需要我们去救,那努尔布和忍冬两个还能在这里坐着。”
沈思思摇头,“行了,再等等吧。若是再过一天还没有她的消息,到时候你再冲过去休斯城也不急。”说完,沈思思随口说了句,“你急的这模样,倒像是许锦言的夫君一般。”
赵晚枫顿了一下,她扬起眉道:“你猜猜许锦言的夫君若是知道了许锦言不顾自己的安危,只身入了虎口会是个什么表情?”
沈思思冷笑,以许锦言夫君的那个脾气还能有表情,若是活着,说不定立马就要杀过来。
——地下的世界没有黑夜也没有白天,只靠着昼夜不息的灯火维持着一天的劳作。
数以万计的蜡烛和油灯被置放在了这个地下世界的每一处,但带给人们的并非是光明,而是时时刻刻,无论在做什么,都要被暴露出来的危机感。
许锦言被库泉安排住在了地下王国之中,库泉说是要让许锦言好好的想一想火炮到底会出什么问题,所以让她在地下这种清净的地方仔细的想一想。
地下是清净,许锦言住着的地方似乎已经到了地下王国的最深处,那些突厥士兵挥动兵器的声音都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周围更是一片死寂,这距离地面几百里的地方,连虫蚁都变得难以寻找。
清净之地世上本不易求,但在这地下王国之中,清净之地处处可得,若是清净的过了头,那禁闭的意味可就比清净的意味要大的多了。
许锦言被独自关在了房间里,房间的格局不算粗糙,周围墙壁上还摆了字画,但是以突厥人的眼光来看,这些字画可能都登不得大雅之堂。北面的地方甚至还设了窗户,不过这窗户也就是走一个形式,推开并不会看到蓝天白云,入眼的依然还是这被烛火点亮的一片地下天地。
突厥士兵送许锦言进这屋子的时候不算客气,推搡着便把许锦言押了进来。不过这并不妨碍许锦言趁空闲看了眼门外的守卫布局。
不算多,门口前后四个突厥士兵而已,库泉很放心自己的地下王国,派来看守许锦言的人也只是象征性的来了几个而已。但谁又能想到在这距离地下几百里的地方还会出现意外?
许锦言在屋内待了一会儿,确认外面再无其他动静之后,许锦言才轻叩了一下桌子。一排五个暗卫瞬间跪在了许锦言的面前,五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地下之所,最是寂静的地方,虽然隔了厚厚的门窗,但是一旦出声音就会在这寂静之极的地方被放大无数倍。
不需许锦言多做,那五个暗卫便率先出去,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门口看守的突厥士兵。
她要再探一回藏火炮的地方。
“夫人,接下来怎么做?”一个暗卫对许锦言道。
许锦言站了起来,“多谢各位了,现在我们得再探一回早先去过的那个藏火炮的地方。”一行人在地下深处悄悄游走,库泉关押许锦言的地方应该是已经到了地下城的最深处,这里安全又封闭,一路上也没有现多少人,很顺利的来到了藏火炮的库房门口。
因为火炮重要,库房的门口还是站了不少的突厥士兵看守。
但地下太安全了,库泉也没什么精力设置其他机关,看守的这几个人并不是五个暗卫的对手。
五个暗卫身影一晃,那些突厥士兵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突厥士兵倒地的时候,这五个暗卫还贴心的将他们接了一下,不让他们身体撞击地面出声响。
许锦言轻声笑了笑:“这里应该是非常深层的地方,库泉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出事。诸位尽可放心。”
火炮库房门口的这几个士兵估计都是他听许锦言说火炮未来会爆炸之后才临时安排的。
许锦言注意到刚才那些突厥士兵里有几个还扒在库房门口的细缝处向里窥探,一看便知是好奇里面的东西。
既然有好奇之心,那就是这几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看守的是什么,不太像是已经看守了很久库房的样子。
看守的突厥士兵被放倒了,门口却依然落着一把大锁。
库房的门是一道天然的石门,被从中间一批两半,做成了可以推开关起。
一个暗卫摸了摸那把大锁道:“夫人,这锁怎么办?”
许锦言从间拔下一支簪子,“不怕,我来撬。”
只要突厥的锁和北明的锁差距不太大,她应该是可以撬开的。
正当一行人准备围观许锦言撬锁的时候,许锦言忽然僵住了身子。
身后传来衣衫轻轻摩擦的“沙沙”声响,但并没有随之的脚步声,来人的武功该是极高了。
“后面有人。”许锦言道,有一些紧张。
现在能来这里的不是友的可能性很大,最可能就是武功高深的敌手。
五个暗卫也注意到了这一步,几个人如临大敌的转了过去。将许锦言护在了身后。来人似乎现了他们的紧张,衣衫摩擦的声音一顿,紧接着,忽然一团旋风从拐弯处冲了出来,身法太快,看不清身型,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气势汹汹的冲着暗卫护着的许锦言而去。
暗卫立刻呈现了最警惕的状态,两个人贴身护住许锦言,三个人冲上去和来人对打。
但暗卫似乎并不是此人的对手。
那人戏耍一般的在三个全身警戒的暗卫之间应付,行云流水的身手让三个暗卫应顾不暇。
来人蒙着面,但还是不想让他们看清身形,在和暗卫缠斗的时候故意加快了身法,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还是那一团模糊旋风。但尽管这人不想让他们看清他的身型,许锦言还是看出来了几分,她神色疑惑的紧盯着那团旋风,看了那么一会儿,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那团旋风不依不饶,越过了那些暗卫直接到了许锦言的面前,许锦言不躲不藏,迎了上去。
暗卫大急,他们不是此人的对手,也快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逼到了许锦言的身边。
但下一刻,暗卫焦急的神色瞬间改变,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那旋风停了下来,显现出挺拔如竹柏寒松般的身影。
许锦言想也没想,扑进了他的怀里。
几个暗卫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所以都是震惊至极的样子。
什么情况?
难道是夫人为了让他们脱险,使出了美人计?
许锦言扑入了来人怀里,而那人也并不觉得此举荒唐,反而一张怀抱,将她整个的纳入了怀里。
“大人。”许锦言轻唤了一声,在他的怀里肆意的摩擦着脸颊。
那人轻抚许锦言的长,极温柔,完全不似刚才与暗卫缠斗时的狠辣。
“这么会撒娇,那怎么敢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萧衡昭轻笑,那张俊美犹如神衹的容颜上是令寒风生暖的温柔,他弯着一双凤眸,眼神满是春意水光。
他轻柔的拥着怀中之人,珍贵的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终于回到了他的怀抱。
暗卫此时才终于现了此人是谁,纷纷跪下惊讶道:“主子。”
那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地下几百里的地方,他弯着漂亮至极的眼睛,闪烁着天下最动人的温柔。
他急急向暗卫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几个暗卫愣了一愣,看着面前紧紧偎依的一对男女,他们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本想再多看两眼,但是这个想法刚一有,眼看着主子的脸色就以肉速变了一变。
从春意盎然到冰雪封山,不用四季,只用一个眼神的时间。
暗卫纷纷如梦初醒,立刻垂下了头或是闪开了眼神,四散奔逃开来,消失的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一个个像是逃命的兔子似的。
不敢再多待了,再多待一会儿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主子的眼神击杀。
暗卫走之后,萧衡昭才心满意足的抱紧了怀中的人。他可知道,这毫不犹豫直接扑进他怀里的人最是容易害羞,当下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现有多人围观,说不定就要从他的怀里退出去。
他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许锦言在他的怀里肆意的蹭够了之后才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凤眸一暗,亏她还有脸问。
“某人都跑到地底下来了,我再不跟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预备再窜一回天?”
语气很不善,看来是生了气。
许锦言赔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在大乾那么忙,怎么还亲自来抓我了。”
她识相的抱紧了他,向他谄媚的笑。
他本想再倔强一会儿,但是看了眼怀中娇娇软软的人,那一双琉璃妙目忽闪忽闪的看的他心里直颤。
便没能忍下去心。
他轻叹了口气对她说:“本是在建南城处理事情,距离不远,一听到你居然敢给我跑到了休斯城的地底下,我立刻就牵了马飞奔过来。”
建南城的确不远,建南城是大乾距离突厥最近的一个城市,从此处赶来休斯城可能只需要两个时辰·······
难怪来的这么快········
许锦言心中直懊恼,大意了。
本想着他在大乾京都,等她下了休斯城地下的事情传到他的耳边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月以后了,到时候她怎么着也该回到地面了。
没想到,他居然在建南········两个时辰就赶了过来。
她将头低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我还以为······等消息传到你哪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出来了呢。”
萧衡昭横在许锦言腰间的手紧了紧,“你什么意思?故意瞒着我?”
许锦言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冷哼一声,他道:“如果你再有下一次······”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她立刻保证。
她这个人总是这样,勇于认错,但是坚决不改。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这句话不知道被她说了多少次了,可见她改过一次?
一次都没改!
萧衡昭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他看着怀中的人,贴在她的耳边道:“夫人······你的话,我好像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