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想起小的时候,自己还拉住墨灼去和泥巴的样子,明明只是个孤傲的小姑娘,那一点泪痣,她最是喜欢。
没想到如今……
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林熙对花无岸这等妖孽心存戒心,对貌美的女子可没有什么抵抗力。
阮北北跟着一同下了马车,待到众人在惊艳中回过神来,她娇嗔的开口转移之前的话题,让人恰到好处的心生怜惜。
“阿灼姐姐,皇上之前正说自己缺一块墨玉小章,北北真的很想要这枚籽玉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北的心……”
“公主殿下,这玉,是臣先要买下的,您真的要帮着郡主自降身份,强取豪夺吗?”
林熙云淡风轻的注视着墨灼,并未理会阮北北的驳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只是说出的话,却令墨灼身边的那名宫装侍女神情一变,面色不悦起来。
什么叫强取豪夺,她们家公主什么身份,陛下唯一还未出嫁的妹妹,玄羽卫的统领。
若不是雎栖郡主这丫头这些年没日没夜的缠着公主,公主殿下怎会和她坐同一鸾驾,如今还要为她背上一个“强取豪夺”的名声?
这刚召回都的云麾将军,真是不会说话。
还有雎栖郡主,竟想拉公主下水,着实是,心思不纯。
墨灼的侍女不傻,细细思量之后,虽然心中厌恶起阮北北,看向林熙的目光亦变得有些不一样。
云麾将军的确着实不可小窥,一句话便挑拨了郡主和公主的多年情谊。
“长公主殿下,你觉得呢?”
墨灼的视线自林熙摘下斗笠开始,便没有离开过一寸,狭长的凤眸越幽深。
面前眉目清冷的少年,与幼时一个骄傲肆意的小女孩容貌之间,渐渐重合。
“云麾将军……林熙?”
墨灼淡淡的开口喃喃,她的名字在她嘴里念出来,分外的缠绵悱恻,绕指之柔。
她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一脸委屈的阮北北,忽然之间,平时愿意迁就的脸在林熙的容貌衬托之下,看得她心生厌烦。
“本宫自然会买林将军的面子,雎栖,你去本宫的府里取一块上等的墨玉送给皇上吧。”
言外之意,这枚籽玉,自然是让给林熙。
“臣却之不恭。”林熙微微一笑,这边,启宣已经问好了价钱交给摊主。
“我就知道灼姐姐对我好。”
墨灼这样说了,阮北北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太过嚣张,有些恼怒的瞪了林熙一眼,随即愤愤的钻回软轿里。
围观的百姓们见事情已经平息,也是散了大半,银安街恢复热闹。
只是,雎栖郡主鄙夷相貌丑陋之人的事情,其矫揉造作的习性,将渐渐在民间流转开来。
还有一些闺阁少女,久久的注视着林熙这位即使面对长公主也不卑不亢的少年,将她和启宣围住,把一些香囊丝帕塞到二人怀里。
林熙哑然无语的被拥挤在人群中,抬起头,对墨灼露出一抹温软的笑颜,立即引来身边更多的围观。
她以为边境的那些少女已经很开放了,原来还有更开放的墨都……
墨灼眯起一双凤眸,无声的扬起下巴,仿佛对着林熙微微颔首,便和阮北北一起回到软轿中。
“永乐公主鸾驾,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伴着玄羽卫开路的声音,墨灼的公主鸾驾渐行渐远。
马车之上,阮北北一身的小女儿情态,张扬娇媚,虽然已经是双十年华,却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刺玫。
“灼姐姐,那云麾将军什么来头,竟敢让灼姐姐卖他面子。”
阮北北不似在外人面前的清丽娇柔,自从她决定依附墨灼开始,她便现,自己越是不经意间流露出骄纵傲气,就越是得长公主的纵容。
只是,今日的墨灼,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理她。
墨灼轻轻地倚靠在软轿内的靠椅上,姿态慵懒高贵,微微眯着凤眸。
半晌,冷冷的吐出一句,已经算作解释:“林熙是平南王的人,如今回都,可能会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更与本宫的计划有关。”
“灼姐姐,你可是陛下唯一还未出阁的妹妹,北墨唯一的长公主,何须交好一个——”
“闭嘴!雎栖,你又算什么东西?”
墨灼妖冶的面容布满冰霜,让同在软轿内的青衣侍女分外惊讶。
公主殿下平日最为宠溺雎栖郡主,今日竟然出言这般冷漠。
只是,这倒是她们这些公主的奴婢们所希望的,雎栖郡主是曾经的阮家余孽,母亲背叛阮府,为世人所不屑。
要不是先帝念在她的母亲向自己告密阮家谋逆,还算有功的分上,怎么轮的上她当郡主,早就和当年的阮府一同烟消云散了。
也不知道这阮北北从哪里得知公主幼时候和息南郡主相交好,这些年,一直恬不知耻的缠着公主,仗着自己是息南郡主的姐姐,得了公主几分真心。
如今,越骄纵起来。
阮北北瞪大双目,似乎不敢相信墨灼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她虽然平日里冰冷,对自己却算得上温和,即使是不咸不淡,也是性格使然,什么东西都会记得自己,哪曾像现在这样折辱过?
其实阮北北年纪比墨灼还要大上一些,只是当初阮家为了掩盖阮北北的身世,刻意将她的年纪说小了两岁,所以这些年来,她才会叫墨灼姐姐。
阮北北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言语更加张扬,平常,她越是张扬骄纵,墨灼对她越是温和的。
“墨灼,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