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候的封地正在淮安,但是因自身的疯病,墨晔阳常年在墨都的淮南王府内修养。
三更天,淮南王府府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守卫们淡淡的呼吸声,和一两声夜鸟划破夜色的长啼。
“嗖——”
两名黑衣人施展轻功越上墨晔阳的卧房,轻而易举的潜入房内,竟无一人阻拦。
林熙和沧澜并没有戴面罩,两人皱眉看向一片黑暗的房间。
这淮南王府,进入的似乎太容易了一些。
沧澜忽然上前一步,拔出暮雪剑,狠狠地朝卧房的床榻上刺去。
林熙没有阻止,只见寒光一闪,锦被已经被搅的粉碎,棉絮飘飞,却根本不见本应安然入睡的墨晔阳。
“沧澜——”
林熙低呼一声,瞬间冲出来,一剑打断了沧澜身旁木窗中闪进来的一支冷箭,蓦然间,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寒光。
林熙来不及再说其他话,便已经根据多年战场上的本能,和沧澜背靠背在一起,将后背交给彼此。
一时间,剑箭相撞,铮铮金鸣,幸好箭雨并未持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房内就重新化为死寂。
“试探够了,王爷还要看多久的热闹?”林熙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寒星似的双眸望向那一团被沧澜刺烂的锦被,声音冷冽无情。
“又见面了,林将军。”随着墨晔阳从床榻侧面的屏风之后走出来,房内的灯火忽然亮点。
墨晔阳一脸笑意的看着林熙,身后跟着霍青宗,之前红配绿的怪异长袍已经换成一身黑袍,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九龙戏珠的图案。
是五爪金龙!
林熙双眸一眯,眼底越幽寒。
“疯王爷墨晔阳并不是个疯子,这件事传扬出去,淮安候,或许就见不到每天的太阳了。”林熙淡漠的说道,盯着墨晔阳胸口的金龙,眼神幽深。
当初的阮家,便是在密室中被搜出一件龙袍,因而zàofǎn证据确凿,被满门抄斩。
如今,墨晔阳身穿龙袍,是否和阮家有什么关系?
墨晔阳笑了,他的笑容仿佛暗夜盛开的优昙花,迷人又风流,带着北墨皇室的尊贵气息。
天下人都无法想到,这位疯王爷不但多年装疯卖傻,而且,他衣服上的五爪金龙,正肆无忌惮的昭示着他窥伺天下的野心。
“林将军既然深夜前来,看来,本王的心,你已经知道了,不知你觉得如何?”
林熙看着墨晔阳仍旧张狂的语气,嘴角冷冷的划开笑容:“侯爷如今手中既没有实权,在外人眼里更是个疯子,有什么资本和本将军合作。”
墨晔阳,不过是想空手套白狼罢了。
“就凭,玄羽卫在本王手中。”墨晔阳说着,轻轻地击了击掌,黑暗的房间内忽然间涌出无数道玄色的身影,每一个人都身着黑衣,外覆银甲,举着手中的弓箭,指向林熙。
正是墨玦交给长公主墨灼统领的玄羽卫!
林熙终于确定,灼姐姐的确和墨晔阳关系非同一般,皇室血脉之情淡薄,灼姐姐一向不和任何兄弟姐妹亲近,能和墨晔阳交好,可能是这十年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视线不经意之间,扫过墨晔阳身后的屏风,好像看见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一切都不过是适者生存,王爷想分一杯羹,本将军没有意见,就要看你能不能从平南王和皇上口中撕下一块肉了。”林熙定了定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和墨晔阳合作。
她其实并没有开口承诺什么,她对玄家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为了是从玄家开始,调查当年之事,墨晔阳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还是要看墨玦同不同意。
“林将军果然是痛快人!”
“慢着。”林熙忽然说道,“本将军的下属沧澜,之前可是被王爷打了一鞭子。”
墨晔阳一怔,心中暗骂一声,他那一鞭子哪里打到沧澜了,不过是气流划伤,如今连疤都看不见,林熙居然揪着这个不放。
他的眼底沉郁了几分,只能对着沧澜露出笑容,开口道:“是本王的过错,本王向沧澜兄弟道歉,将军去淮州之后,本王会派在淮安的手下帮将军一起调查沈家,林将军,如今,你我可以冰释前嫌了吗?”
沧澜没有想到林熙还想着自己,眼中深沉复杂,却不能泄露太多,唯有那双看别人都冰冷无情的眼眸,在接触到林熙的时候融化为满满的宠溺。
“既然如此,告辞。”
林熙目的达成,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勾勒出她瘦削挺拔的身姿,眉目如画,俊逸完美。
墨晔阳注视着两道黑影的消失,眼中划过一丝阴沉,许久,冷冷的开口道:“灼儿,你觉得,这林熙能扳倒沈家吗?”
他身旁的屏风之后,缓缓移步走出一抹冰蓝色的身影,正是永乐长公主墨灼。
墨灼看向林熙已经消失的背影,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是比黑夜还浓烈的墨色,眼角的那一点朱砂色的泪痣,越让她显得妖艳入骨。
唯有束起的墨,才堪堪将她周身的妖艳化作冷艳。
她沉吟片刻,声音似缠绵的靡靡之音,带着一丝期待:“那就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是不败将军了,本宫觉得,这个林熙,比表露出来的更加深不可测。”
“灼儿可是喜欢这小子?”墨晔阳阴沉无比的眼眸之中,蕴藏着诡异疯狂的暴虐,声音却异常的乖巧。
“不过是一个长得像小息南的人。”
墨灼没有回答墨晔阳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
她没有现,墨晔阳本就浓郁的仿佛滴血的眼眸中,在听到她回答的瞬间,一抹杀意掠过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