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同样的问题,本宫不想问第二遍。”墨灼冷冷的说道,对阮北北会有什么遭遇,没有任何怜悯,她身后的甲板上多了一队列队整齐的玄羽卫,将沧澜紧紧包围。
“本宫放了阮北北,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如果没有蛇,那你,就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沧澜肃穆的面容浮动着冰霜万千,眼眸锐利漠然,仿佛一潭幽深不见底的沉默长河,却在眼角眉梢泄露出一抹独特的恣肆,他看着墨灼身后的玄羽卫,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蠢女人。”
“你——!”墨灼凤眸微睁,眼中杀机大盛,恼怒至极。
“我姓阮。”沧澜冷漠的说完,弹了弹肩头细碎的雪花,折身追随着抓住阮北北的两人,离开了甲板。
“姓……阮?”墨灼呆滞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沧澜的背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公主殿下,我们要不要抓了他……”
“不必。”她的语气很是凶狠,眼中却闪烁着惊喜愉悦的泪花。
阮家,除了林熙,还有存活着的人……
墨玦,你一直以来的坚持好像没有错,阮家没有灰飞烟灭,错的,是她自己。
墨灼立在原地,任由风雪将她的墨眉梢染成雪白,一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殷红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阮,沧,澜。”墨灼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三个字,唇角越上扬。
“阮……沧澜?”
林熙自甲板上一片黑暗的角落里,低声的念出沧澜的名字,眼角蓦然间有些湿润。
她注视着沧澜消失的那片空气,那欣长的身影她见过无数次,林熙的眼睛不敢眨动一下,似乎生怕此刻的一切只是个错觉。
她墨色的眼眸猩红一片,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铺了积雪的甲板上,硬生生的烫出一个洞来。
她一手紧抓着墨灼的伞,另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剑柄,指肚因为太过用力而挤压出苍白的颜色。
林熙被墨玦拥到船舱内后,想了想墨灼还没有伞,便出来还伞,她预想到墨灼在知道阮北北的真实面目之后,会对她下手,还在心中想了想,阮北北不能这样轻易去死,正想拦住墨灼的时候,沧澜,忽然出现了。
其实,沧澜的身份,在她回墨都之后,已经一点点暴露了出来,只是没有最重要的一条线索证明,所以她无从下手,直到刚刚——她看到沧澜手中常用的暮雪剑,变成了阮家的斩夜剑。
世人都知道阮家的斩夜剑,却没有人知道,斩夜剑,其实一共有两把。
一把是阮家世代相传,九天陨铁所打造的长剑,一把,是因为奸佞篡位,爷爷和太祖被迫逃到漠南,传世的斩夜剑已经遗失,爷爷便暗中打造了一把材质相同的短剑。
后来,长剑找回,成了镇宅的宝剑,而短剑则被爷爷给了父亲做佩剑所用。
斩夜剑最为奇特之处,便是在平时能够伪装成普通佩剑的模样,唯有真正的阮家血脉,滴上半滴血到剑柄,才能使斩夜剑显出墨色的剑身。
十年前,阮府覆灭之际,爷爷将长剑交给了自己,但父亲已经在前一天于桑淦城遇难,短剑就不知所踪。
她在漠南的这些年,一直暗中寻找着短剑的下落,甚至让启宣派人调查了当年父亲手下还存活着的叛将,却没有任何收获。
原来,这一把剑,一直在她的身边;
原来,沧澜是阮家人;
原来,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存活……
可是,沧澜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她不相信沧澜对她会有其他的心思,这十年,无数次并肩作战,无数次将后背交给彼此,林熙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直莫名的信任沧澜。
因为她与他的身体内,都流动着相同的血液。
*
墨都,琼花楼。
琼醉慵懒的倚靠在雅间内的藤花檀木椅上,一身雪白团花紧身长裙,勾勒出成熟妖娆的身姿。她晃了晃手中沸腾的茶水,脸色带着几分淡淡的忧愁。
“楼主,后门有几名黑衣人来访。”一名侍女欠身说道。
“什么黑衣人,来找茬的人吗?琼花楼每年来找茬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必理会。”琼醉淡淡地说道。
“不是,他们的首领说,楼主您见了此物,就会明白。”侍女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紫檀木所做的木箱。
木箱没有上锁,琼醉轻易的打开,见到里面的事物瞬间,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琼,花,令。”
“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在后门,楼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
琼醉没听她再说话,已经冲出雅间,仿佛一道白色的雪光,直奔琼花楼后院。
“琼醉,好久不见。”
沧澜面覆着黑色的面罩,一身黑衣,有些风尘仆仆,仅露出一双寒霜墨色的眼眸,身后的几人,同样身着黑衣,有一人的肩上还扛着个巨大的麻袋。
“你是……沧澜?沧澜大人?”琼醉不确定的说道。
沧澜伸手摘下面罩,微弱的月光下,露出一张冷寂峻冷的面容,眉目锐利冷峻,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僵硬的勾起唇角。
琼醉瞳孔紧缩,泪水滑落脸庞,一只手颤抖的抚上沧澜的脸颊,却在快要触及的时候骤然放下。
“你还活着!原来除了阡阡,您也还活着,太好了……”琼醉笑中带泪的说道,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既然沧澜你回来了,那琼花楼的楼主理应由你来担任。”
沧澜伸出左手的手掌和右手食指,做出一个“打住”的动作。
“家主是将琼花楼当做阮家隐藏的势力,林熙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琼花楼一直都在你手中,我只是阮家的属下,所以琼花楼的楼主,还是你做更好。”
“事到如今,您还要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吗?沧澜,你以为,我猜不出你姓阮吗?你们阮家,你,家主,阮寒空,一个个的,从来都不相信我。”
琼醉笑着,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不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