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已过,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段结束,月色明亮倾洒着整座寂静的皇宫。
一道疾风般的白色身影从皇宫内飞速的掠过,怀中似乎还抱着一团血色的人影,自宫外冲进来。
皇宫,长栖殿。
长栖殿是历来帝王的寝宫,如今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除了殿门口还立着一一队已经昏昏欲睡的掌灯侍卫,整个宫中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墨玦的白衣毕竟很是明显,所以当他抱着林熙回宫的时候,一路上惊醒了无数宫人,但所有看见的人,都神情变幻,大惊失色。
陆佑紧紧的跟在墨玦身后,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这让那些宫中看见此事的人都觉得,是不是因为这个林熙,陆佑失了宠,如今脸色才如此难看。
毕竟,流言之中说墨玦酷爱男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兰叙年领着两名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跟在墨玦身后,刚想说什么,墨玦的声音已经从里面淡淡的传来,比平日多了几分烦躁:“守在外面,不许入内。”
“皇上……”兰叙年张了张口,看着长栖殿紧闭的殿门,终究没在多说。
他想说的是,长栖殿内……如今,可是有一个不速之客。
墨玦抱着林熙进入殿内之后,根本没有朝自己平时入寝的方向走,反而径直走向长栖殿最深处,一处辉煌的九龙戏珠浮雕壁画面前。
那浮雕雕刻的栩栩如生,在略显昏暗靡丽的大殿有些突兀。
他迅速的转动着其中一条金龙的眼睛,“轰隆”一声,壁画一分为二的开启,露出一条恢弘幽深的密道。
墨玦温和的看了一眼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人,转眼间,两人已经消失在密道里,壁画随着二人的身影,渐渐的闭合住。
直到他消失许久,寂静空旷的长栖殿,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叮咛娇吟。
声音从丈宽的龙榻之上传来,似是隐忍,似是压抑到极致的yùwàng……
“师父?”
兰叙年守在长栖殿门口,还纠结着墨玦和林熙进去之后,看见殿内多了个女人的样子,结果殿内不知为何,许久都没有声音,他刚松了一口气,面前就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从前做小太监时候的师父,上任内阁总管——兰越。
兰叙年的本是宫中一名普通的小太监,从前先帝的时候,跟在最受宠的淑德皇贵妃身边,同时,认了当时的内阁总管兰越为师父,甚至自己的姓,也是兰越所赐。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兰叙年离开了皇贵妃宫中,被送到了津风殿值位,却被墨玦收服,看着墨玦长大,从此以后忠心耿耿于墨玦一人。
那时候,淑德皇贵妃荣宠无双,兰越仍在皇贵妃手下,深受先帝信任提拔,有一段时间几乎到了宦官干政的地步,受到文武百官的忌惮。
直到有一年,皇贵妃生了二子墨晔阳,先帝忽然一夜之间杀了所有接生之人,但兰越毕竟位高权重,又是先帝最信任的亲信,因此免除一死,最后,兰越同样被剥去总管之位,成了宫中一名普通的宫人。
毕竟兰越经验丰富,四年前先帝去世,墨玦登基之后,他又得到了如今的太后赏识,成了太后手下一名得力的宦官。
兰叙年尊称兰越一声师父,不过是幼时候的情分,实际上两人年龄相差不多,兰叙年如今三十五岁,兰越也仅仅四十岁。
“师父,您怎么又来了……”兰叙年尴尬的问道,看着紧闭的殿门,有些担忧,“陛下已经进去了,只是如今并没有什么动静。”
若是陛下怪罪他把人放了进去,那可怎么办,只是现在一炷香都过去了,陛下的殿内没有任何声音,陛下应该是没怪罪吧?兰叙年心中惴惴不安的想,越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怎么能把人放进去呢。
他只是看陛下面对玄若惜,不像面对后宫别的女人一样冰冷无情。
一个时辰前,兰越就出现在兰叙年面前,身后,跟着个一脸羞涩明媚的玄若惜,他奉太后的懿旨而来,要将玄若惜送到长栖殿内。
兰叙年本来并不同意,因为此前,并没有任何女子能够进入墨玦寝宫,尤其是玄若惜,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能进入宫中。
结果,来者是曾经与自己关系很好的师父,加上兰越说皇上在除夕夜宴的时候,已经默认了玄若惜的存在,或早或晚,让两人递进感情不是?
兰叙年一想到皇上平日从不近女色的样子,心中同样为之着急,另一统领陆佑又不在,最终,他将玄若惜放了进去。
“我奉太后的旨意前来看看如何,你是说,殿内……没有动静?”兰越低声问道,有些疑惑。
他的面容极其英俊,脸部的线条硬朗而沉稳,在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都优雅典范,即使眼中有着岁月带来的沧桑,还是无法影响他醇厚温雅的气息,兰越虽然已经是而立之年,但正处于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最迷人的时候。
可惜,此人和他一样,都是个太监。
兰叙年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也是有些惋惜,他幼时候很是崇拜兰越,觉得他见多识广,武功高相貌好,权势通天,若是一个身体健全的男儿,恐怕能成为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而且,兰越就算是个太监,也深受宫中的小宫女们喜欢,甚至有的宫女都想找他对食,只是他还很洁身自好,即使后来位高权重成了宫中的第一宦官,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然而,岁月悠悠,终此一生,他的师父也只能在这寂寥深宫之中度过了。
“并没有,皇上刚刚急匆匆的回宫,是和云麾将军林熙一起进去的……林将军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可能,皇上没空看玄若惜吧?”兰叙年只好尴尬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云麾将军也在?”兰越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正是,最近皇上很是信赖林将军。”兰叙年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如今林小将军受了伤,殿内没别的宫人,皇上又没叫御医,就算流薇县主在长栖殿内,陛下看见了,说不定还会让她帮忙照顾,这不也是增进陛下和流薇县主的关系吗。”
兰越的面容沉寂下来,眼中掠过一抹阴沉而淡漠的光。
问题大了去了……玄若惜被送入长栖殿前,可是被太后下了药的。
太后心中本想着,墨玦再怎么冷漠,也不可能拒绝一个如花似玉,yùhuǒ焚身的女子。
可是,若是里面还有个林熙,皇帝怎么可能当着一个受了重伤的臣子的面做那种事情,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和丑闻。
“既然林将军受了伤,臣奉太后懿旨,要今日长栖殿内侍奉他和皇上,叙年,让我进去吧。”兰越按捺下心中变化的情绪,平静说道。
“可是师父,不是我不想让你进去,是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这要是陛下受伤,您进去救陛下,我抗旨也得跟您开门,但受伤的是林小将军,长栖殿是皇帝的寝宫……这实在是让我难办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叙年你了,我回去向太后复命。”兰越体谅的颔首,面色不变,只是临走前,深沉的看了一眼长栖殿。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浓郁的夜色重新将这座皇宫包围,兰叙年和在殿外值守的太监们都已经睡了过去。
四更天,正是任何人都陷入梦乡,丧失警惕的时候。
一道幽灵般的身影,缓缓走进长栖殿内。
兰越一进长栖殿,就已经听到了殿内出的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细碎shēnyín。
那声音撩人至极,又细微的,压抑的,好像极其羞涩,让兰越有些恍惚。
流薇县主,既然中了yào……就让奴才满足你吧。
兰越一步步走进帷幕之中。
……
长栖殿的内部,是一片引来的温泉,此事除了墨玦和陆佑,太祖知道,连先帝都不知道。
太祖只有先帝一个皇子,先帝等到快四十岁才继位,可见,太祖根本不喜欢这个继承人,因此,连长栖殿内有有一个内宫都没有告诉先帝。
柔和温暖的药泉水散着一股清淡的药香,水色是浅浅的乳白色,很是好闻,雾气弥漫开来,袅袅婷婷的看不清对面,也柔和了两人的面容。
墨玦抱着林熙来到了地宫,她身上的短剑自然已经被拔掉,也就是因为拔掉了短剑,林熙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墨玦的怀里。
昏迷前,她还不忘了告诉墨玦,把她带回将军府内交给沧澜。
反正,沧澜是她哥,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什么。
墨玦冷冷一笑,满口答应,转身就把人抱回了宫中,都在他怀里的人,他怎么可能放给别人。
只是,现在墨玦呆呆的看着林熙,不知该做些什么。
都进了地宫,他才想起来,林熙如今浑身是伤,就算他可以用自己的内力给她疗伤,就算这药泉可以治伤,总归……他都是要脱掉林熙的衣服的。
墨玦原本平静的呼吸,一念至此,忽然急促了几分,看着被放到药泉旁边软塌上的林熙,手指颤抖的抚上她的领口。
林熙本来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外袍,因为闯过障碍场之后太过破烂,被她甩下来扔了,只穿了一身有些单薄的月白锦衣,如今,这月白色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她身上自己的血,将衣服几乎染成了红色。
那红色之中,还透着划破的伤口,露出里面同样白色的衣服,连脖颈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她穿的倒是严实。
墨玦的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朕是天子。朕是为了,给她清理伤口,朕不怕。”
笑话,他会怕?
嘴里不知不觉的碎碎念着,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墨玦,脸上微变,俊逸白皙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层红。
“清洗伤口……对。”墨玦安慰着自己,林熙对他,可是从来都很“放荡随意”的。
墨玦不禁想起来御花园中,林熙忽然摸了一把自己然后逃走的事情,额角猛地一跳。
“胆大包天的女人……我们平了。”墨玦轻轻地拉开林熙的衣领,动作温柔至极,仿佛对待着稀世的珍宝。
有了第一下,第二下就很简单了,他三下五除二的脱掉那满是鲜血的外衣……
里面,是一件同样宽松的白色亵衣,同时是男子的款式,看起来和他的很像。
墨玦这么想着,手指不由自主的又一次颤抖起来。
洁白的直襟隐隐约约露出一寸有些纤细的锁骨,好像能勾起人心中的邪火。
只是,看到她肩膀处被几乎洞穿的伤口无比狰狞,墨玦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向那处伤口,忽然,心疼的笑了。
“你看,我与你,都有了一样在肩膀的伤。”他的伤口,还是之前在淮州为她挡了一箭留下来的。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淡,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将林熙的里衣脱掉。
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和里衣死死的粘到了一起,墨玦眼中的心疼更加重了几分,拿出一把小bǐshǒu,刷刷几下,将伤口处削成碎片,手指一点点解开女子的衣襟。
báinèn的,莹莹如玉的身体骤然呈现在墨玦的眼前,墨玦眸色一沉,刚想转开视线,忽然之间,再也无法控制的,破碎到窒息的心痛,从眼中蔓延席卷。
他从未见过女性的身体,是这样疤痕遍布,伤痕累累……
林熙的身体,胸口裹着紧紧的束胸,因此看上去一马平川,与男子无异,但她的身体从胸口往下,一直到大腿,每一寸肌肤,都遍布着令人心碎的伤疤。
白皙的身体,刀伤,剑痕,鞭痕,火灼,划伤,刮伤,还有今日在那障碍场上磨破的皮肉的肩膀和后背,她的身上,竟然没有一处称得上肌肤的地方。
有些疤痕似乎年代久远,成为深壑的褶皱,有些伤疤是结了痂,看起来是这些日子所产生。这样的身体,这些疤痕,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墨玦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不敢触碰。
地宫之内的墙壁上都镶嵌着数不清的明珠翡翠,灯光柔和,墨玦怔怔的看着林熙苍白如纸的小脸,清冷的目光隐退,就连那隐藏在清冷目光下的宠溺都褪去。
小心翼翼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神情恍惚的呢喃:“阮阮,阮阮。”
墨玦只觉得心疼,长久以来一直隐藏在淡然去情绪之下的痛苦和思念,这一刻仿若冲破冰川的海域,他的阮阮,明明是这世上最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明明该住在最柔软的床榻上,穿最好的绫罗绸缎,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
可是现在昏迷着的女子,她身上密布的伤疤,她紧闭的眸子,让墨玦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忽然之间弯了下去,眼中布满鲜红的血丝。
不论是谁也好,伤了她的人,都该碎尸万段。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靠近她柔嫩的红唇,每一个字都似乎绞碎了,染满了鲜血才一字一句的说出来:“阮阮,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是我的,今生今世,此生此世,都会是我的。”
破碎的呢喃,薄冷的唇瓣带着凉意和轻颤的印上她温热的软唇,心如刀绞,而那契合与餍zújiāo织着,心痛到无法呼吸。
轻轻地将那干涸破皮的唇瓣浸湿,他才松开她。
墨玦握着女子有些粗粝的手掌,温凉而舒缓的内力如潮水涌入林熙的身体,一点点在她的经脉处运转流动,抚平那些陈年的内伤,水火交融,他们是如此契合。
墨玦习的功法传自西极,他幼时的经历让自己恢复力惊人的同时,也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痛觉,如今,在他源源不断的内力传输之下,林熙苍白的小脸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许久,感受到林熙已经逐渐平稳的呼吸,墨玦吐出一口浊气,脸色虽然苍白了几分,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见她已经恢复正常,终于松了口气,不经意间的抬头,忽然看见了林熙那隐隐露出的一寸春光沟壑。
因为传输内力的原因,她身上的裹胸已经松散,雪白的柔软像是一莹春水,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林熙已经恢复了力气,绯红的唇微微张启着,额角滴落汗珠,身上除了最里面的小衣,几乎不着片缕,魅若天成,散着无声的诱惑。
“熙儿……”墨玦清澈的嗓音染上一丝yùwàng,吸骤然加深了几分,下意识的想要再一次覆上那柔软的唇瓣,眼中却划过一丝宠溺的无奈,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已经剥光了林熙,直接抱着下了药泉之中,仔仔细细的揉搓着她身上沾染的血迹和污秽,将她洗到白báinèn嫩的样子。
墨玦深深的看着林熙,手指在她的墨之中穿梭着,轻轻的揉捏,将她沾染污秽的长洗净顺平。眼中没有情欲,看着她睡梦中还紧蹙的眉毛,忍不住的伸出手想为她抚平。
他动作轻柔的掠过林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掌心微凉的内力与她的身体贴合着,那些细小的伤口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痂,脱落。
墨玦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林熙抱出药泉,重新回到泉水旁边支着的软塌上,然后给她的伤口上一点点涂抹药膏。
他走到地宫的另一处,找来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笑了笑,将一件本来完好的白色里衣扯断成长条,轻轻地系在林熙的胸口。
她愿意玩,他就陪她玩,直到她心甘情愿的放下一切,告诉他一切的那一天。
他愿意等,用一辈子为期。
墨玦轻轻地躺到床榻之上,怀抱着柔软温热的女子,原本心酸的内心莫名的静了下来,微微侧头,在她的眼角落下凉薄一吻。
低嗅着她丝间淡淡的香气,渐渐入睡。
*
“嗯……啊……嗯……”
属于帝王的龙榻之上,一连串的无法压抑的shēnyín声在轻薄的帷幕之后响起,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低沉的喘息声,暧昧的回荡在大殿之上。
“告诉我,皇上去哪了?”男子啃咬着女子的耳垂,低声问道。
“皇帝哥哥……他抱着一个人,一个人……不知道如何,就消失在殿内了,他根本不知道流薇在殿内……啊……”
“流薇县主?流薇……流薇……奴才厉害不厉害?嗯?和皇上比起来,你更喜欢谁?告诉我!”
低沉醇厚的男声好像包含着无数深情,忍不住的粗重呼吸着,嘶吼着,不知疲倦。
“皇帝哥哥,又没有如此……喜欢你……好喜欢你……”女子动情的低吟着,指甲在男人宽阔健壮的后背落下一道道红痕。
“你真的很像她……”男人端详着身下少女红晕遍布的面容,忍不住说道。